終南山,北宮大殿,晨韻殿三層,負芻、燕丹等人全部看向嬴政。


    晨曦的那句‘唯有嬴政一人’,驚的所有人差點跳腳。如果嬴政早知道晨韻,那麽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姿態,完全就是把所有人當猴耍,這城府也太深了吧。


    從羋筱刺殺開始,到進入晨韻殿,鍾離的那種猜測,以及嬴政的附和,完全就是他們主仆表現出來的假象。這種演戲的本領,讓其他人瞠目結舌。


    嬴政苦惱道:“你們以為我聯合鍾離和晨曦,演這麽一出戲來耍你們?我現在真有罵人的衝動,世上到底有沒有晨韻這個人,別說我不知道,更沒有見過他。”


    “以我的身份,根本不屑在這上麵說謊,信不信隨便,我都懶的解釋了。真不知道晨曦在亂說什麽,那樣的鬼話,誰會相信?”


    話剛說完,就聽到負芻、燕丹、趙遷、趙嘉等人齊聲道:“我們相信。”


    這個時候,連趙遷都跑到負芻那邊去了,原因很簡單。你不屑說謊,人家北宮晨曦更不會當著整個中原人說謊,但你們其中肯定有一人在說謊。這麽淺顯的道理,傻子都看的出來。


    所以嬴政很冤,假如真的認識晨韻,他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迴憶著自己所接觸的女人,沒有一個能符合這個特征,就是晨韻這個名字,也是在終南山上才聽說,讓他去哪裏認識?


    嬴政被說的無話辯解,就像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小媳婦。久久沒有說話的鍾離,在旁冷聲道:“我家公子根本不認識晨韻,如果公子身邊出現那樣的女子,我不可能不知道。”


    眾人不信嬴政,但鍾離說出來的話,他們還是信的。那麽問題來了,到底誰在說謊?


    安茹突然言道:“我家大王不會說謊,如果晨曦也沒有說謊的話,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大王確實見過晨韻,隻是沒有印象罷了。身為君王者,後宮女子眾多,不可能對每一位女子都有印象。”


    “何況晨韻這麽神秘,從不在外麵顯露,更不以麵貌示人,沒印象一點也不奇怪。”


    趙遷笑道:“這個說法最合理,管大哥認不認識晨韻,都與我們無關,我們還是繼續看戲。”


    這麽一笑,眾人也笑了,將目光繼續看向廣場上。


    晨曦的那句話,引的廣場眾人低聲議論,很短的時間裏就安靜了下來。熟悉嬴政的人,以及不熟悉嬴政的人,隻是對那位神秘的晨韻感到好奇,秦王認不認識,又與他們何幹?自然不會多想。


    單雲本想繼續說話,卻聽到晨曦奇怪地言道:“既然來了,不妨現身一見,我有許多疑惑想要問你,你應該也有許多問題要問我吧。”


    突兀的一句話,晨曦這是對誰說?廣場上的人左右看了看,丈二摸不著頭腦。


    隻見從人群中,走來一位蒙麵青年,他的背上,還有一個大竹筐,不知道裏麵背的是什麽東西。


    當走到擂台前時,從竹筐中鑽出一個小腦袋,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發出盈盈歡笑,隻聽到她嬌聲笑道:“哥哥,這裏好熱鬧,滋兒很喜歡。咦,我家離歌叔叔、鐵頭叔叔也在這裏,實在太好了,這麽多天來,總算看見家人了。”


    從小女孩冒頭之際,墨家的人都站了起來,卻又不敢有過激的動作,隻是緊張地看著那個蒙麵青年。因為他們知道,小女孩正是陽滋,而背他的人,正是魔頭墨舞安。


    既然來到這裏,墨舞安也不再偽裝,從容地揭去麵巾,冷冷地看著晨曦。晨曦喝了口酒,笑容滿麵地打量著墨舞安。他們兩人都沒見過彼此,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還沒等晨曦說話,離歌首先大聲地言道:“墨舞安,你與墨家的仇恨,我今日不會與你計較。隻要你將我家陽滋放了,我立刻帶她離開。”


    墨舞安淡淡地言道:“她喜歡跟我在一起。”


    陽滋帶著喜悅的笑容,附和道:“離歌叔叔不要為我擔心,哥哥對我可好了,我喜歡跟他在一起玩。這些日子玩的很痛快,許多吃的東西宮裏都沒有,許多玩的宮裏也沒有,我很喜歡。還有就是許多人在背後說父王、母後的壞話,都是哥哥替我出氣,將他們打殺掉,實在對我太好了。”


    離歌等人啞口無言,都愣在了當場,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這讓他們怎麽說?自家陽滋公主與魔頭關係那麽親密,如果表現的太急切,天知道別人會怎麽想。


    其中有人憤怒地言道:“你這個魔頭,在洛陽殺我上合穀許多兄弟,他們根本就沒惹你,你為何要打殺他們?”


    墨舞安很平淡地言道:“隻怪他們運氣不好,偏偏跟刺客聯盟的人走在一起,死了怪不了任何人。可惜啊,我打不過蓋聶,有些人殺不了,但那又怎麽樣?今日我敢來此,就沒打算再活著迴去。所有與我有仇怨的,今天必須一次性解決。”


    目光看向鬼穀陣營,厲聲道:“我與墨家沒有恩怨,殺了他們的人,他們找我報仇,本就是應當之事。可鬼穀與我仇恨很大,我卻殺不了你們。鬼穀王恆,還記得當年的承諾嗎?你說讓我刺殺墨家巨子胡姬,我也去了,但胡姬一直待在秦宮不出,我雖沒殺掉,但也沾染了這般大的殺孽。”


    “鹹陽一役之後,你不但不袒護我,還對我下了追殺令。天下人都恨不得我死,但唯獨鬼穀不行。如果沒有我,哪裏會後來的劍塚之戰?那一戰之所以能順利地進行,都有我在暗中推動,不然憑一個常年不出世的鬼穀王恆,豈能辦到?”


    “鬼穀欠我太多,更讓我與北宮產生了解不開的仇怨。我殺了北宮許多人,北宮十二將就殺了好幾個,這個仇很難解開。但我不後悔,我隻殺該殺的,而北宮晨曦也沒有任何怨言,還利用此次論戰大會,讓我出來解釋原因。”


    “你們沒有聽說,晨曦並不想殺我,我也是後來聽某位前輩的敘說,才知道這一原因。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今天你們鬼穀來了。鬼穀蓋聶,我雖殺不了你,但是當我母親來了以後,就算你不死,鬼穀也必然會死許多人。”


    王恆本想說話,卻被蓋聶阻攔,低聲言道:“大哥,墨舞安不是我對手,但我也殺不了他。巔峰極品強者,不是那麽好殺的,你不許再說話,讓我去平息他與鬼穀的仇怨。”


    蓋聶站了出來,言道:“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但現在我是鬼穀之主,家裏有什麽仇怨,都有我一力擔下。你不是我對手,但我也殺不了你,如果你母親來了,我自會與她正麵一戰,死而無憾。”


    “可你今天必須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對我妻子情幽幽下毒手?她與你無仇無怨,你殺一女子,也沒有報複的快感吧。”


    聽到此話,墨舞安想了想,疑惑地言道:“我並沒有想殺情幽幽,她的死,我到現在都沒弄清楚。你應該知道,到了我們這一境界,出招都能收放自如,可我那一掌,卻無故將血魔氣透出。”


    “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後來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情幽幽自己想死,是她牽引著我的內氣,造成自殺的實情。她為什麽那麽做?我也不清楚。”


    蓋聶皺眉道:“你居然說不知道?難道我妻子白死了嗎?”


    這個時候,伏在墨舞安背上的陽滋,突然笑嗬嗬地言道:“那位大叔,你在說謊。我哥哥沒殺那位阿姨,你卻說那位阿姨死了,不要拿這種借口蒙騙我們。”


    “陽滋記得很清楚,那日哥哥帶我去鬼穀玩,來到一個墳地,哥哥笑著對我說,一個活人在裝死,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句話說完,果然從墓中跳出來一個大叔,他就與哥哥爭吵,我聽的很不喜,就讓哥哥將他殺死了。”


    蓋聶問道:“那位大叔叫什麽?為什麽事而爭吵?”


    陽滋隨意地言道:“那位大叔他叫追風,哥哥問他為什麽騙人,他說為了鬼穀。並且勸哥哥迴去,穀中有他喜愛的人,免得哥哥帶來更大的麻煩。後來我知道了,因為又來了一位阿姨,正是追風大叔喜歡的人。”


    “在哥哥的逼迫下,當著阿姨的麵,那位追風大叔說出了一件往事。當年鬼穀的一場婚禮,蓋聶大叔喝醉了,洞房之夜,真正與阿姨圓房的卻是追風大叔。如此不倫的人,當然令我厭惡,就讓哥哥當場殺了他。而那位阿姨,也不知道為什麽,主動向哥哥打來,陽滋感受的很清楚,哥哥並沒有使出血魔功法,可阿姨卻中掌昏迷。”


    “你現在卻來埋怨我哥哥,是何道理?那位阿姨並沒有死,誰說血魔功法不能壓製?起碼哥哥的血魔氣,就可以平穩地運行,並沒有出現什麽瘋癲的症狀。”


    墨舞安苦笑道:“滋兒,隻要我還沒有達到大成,血魔氣還是能影響到我的。之所以沒有發作,主要是你身上的氣息,你以前喝過長生酒,還有那條項鏈的緣故。反正是要報仇,對於我來說,多死幾個人又有什麽關係?是我是個魔頭,魔頭殺人需要理由嗎?”


    這段話說出來,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鬼穀那邊,鬼穀的人鐵青一片,王恆、蓋聶等人聽的全身顫抖,有股氣不知道如何發泄出去。


    卻在這時,墨舞安的一個舉動,更是驚悸了所有人。


    隻見墨舞安快速移動步伐,來到單雲的身邊,推出一掌。毫無反應的單雲,狂噴一口鮮血,臨死之前,問道:“為何殺我?”


    墨舞安淡淡地言道:“我是魔頭,殺人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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