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韻的樣貌,連範施都不知道,聽起來就值得懷疑,可嬴艾知道,在自己的麵前,範施不可能說謊。


    頤陵殿出來的人,都不會對實際的指揮人撒謊。範施是第二任頤陵殿殿主,與嬴艾麵對,不可能在這方麵說假話。


    就聽到範施言道:“記得當年生受毒傷,此毒並不是範雎所下,而是嬴冉那個小人借助商家之手所害。生下晨曦以後,放置在夏姬必經之路,帶著疲憊受創的身子來到範家村。”


    “誰知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兒,努力生下來以後,我就進入昏迷狀態。醒過來以後,才知道另外一個孩子被牧羊女抱走。那時候我受創很重,無力撫養那個孩子,隻能運行龜息術,進入沉睡狀態療傷。”


    “十幾年過去了,當我醒來,才知道我的孩子叫晨韻。晨韻每次來範家村,隻是看我活的好不好,她始終戴著一層麵紗,我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樣。”


    嬴艾走了,帶著滿腦的疑問走了。


    那位晨韻真是神秘,連親生母親都沒見過麵,隻要有確認,這些推測都是道聽途說。可嬴艾總有一種感覺,晨韻和晨曦,絕對大有關聯,這兩人好似一個人,又好似性格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甩了甩小腦袋,為什麽這樣的猜測,一直揮之不去呢?看不清、猜不透、算不準,這種感受太久沒有了。


    “公主,我們這就上山嗎?”驅趕馬車的少少問道。


    車廂裏的嬴艾淡淡地言道:“找個僻靜的地方等待,不要讓人發現,有些疑惑我還沒有解開,必須算準了,才能占據主動。至於那些人去爭盟主,隨他們去,將北宮鬧一鬧也好,我們隻要保證太子哥哥和晨曦的性命就行了,其他人的死活與我何幹?”


    少少也沒有多問,她看多了沉思中的嬴艾,也不知道自己保護的這位小人兒,為什麽能想那麽多事情。


    看似嬉笑無害的嬴艾,每天都會進入某種沉思狀態,這事除了跟隨的少少,外人根本不清楚。嬴艾也是人,牧場的賭鬥勝了晨曦,也是經過強大的情報推測,在氣勢上打壓住了晨曦。如果再來一次,嬴艾也說不準誰的推算能力強。


    有心算無心,那時候晨曦擺在明麵上,當然可以打探出許多情報。而晨曦並不知道嬴艾,所以才輸了。她們兩人心裏都清楚,真要再次比試推算能力,還真說不清誰強誰弱。


    就拿這個晨韻來說,嬴艾就有種算不準的感覺。今日就要上山,雖然有少少陪伴,但是除了武力,還要在智謀上壓過晨曦,才能讓北宮完整地迴歸秦宮。如果這一次算錯,北宮人會怎麽看頤陵殿?同樣是秦國的私官機構,大家都不缺強大的武力,缺的是分析事情的人。


    嬴艾不想輸,她必須重新整理手裏的情報,從北宮大殿創建到現在,那位晨韻的女子,到底在其中充當什麽角色。北宮大殿異常奢華,那些國庫的錢糧,就那麽源源不斷的流進了北宮。如果以晨曦一個人的能力,她還沒那個膽子來做,背後肯定有什麽人支持。


    可對於知道的那些北宮人,比如千倀、星淩、宮鳴、陳酒等人,一邊看著晨曦大手腳的花錢,一邊內心焦慮。紙包不住火,此事肯定會被秦宮發現,這種犯忌諱的危險,晨曦就是做了。北宮大殿建設規格的比秦宮還高,難道她看不清嗎?


    “這裏麵有問題。”嬴艾首次皺起眉頭,邊想邊喃喃推算道:“牧場的時候,太子哥哥已經給了她下馬威,從她的態度上可以說明一點,她還是很怕的。晨曦怕哥哥懲罰,明知道秦宮要對北宮進行徹查,還要舉辦北宮論劍,這裏麵絕對有問題。”


    “轉移視線的方法有很多,不需要將北宮的財富暴露在全天下人的麵前,那更會惹惱秦宮。可北宮就是這麽做了,如果我是晨曦,不會這麽白癡。這裏麵肯定有哪一環我沒算到,應該就是晨韻。”


    “北宮有好幾位神秘人物,但那些人都跟小卡一樣,頤陵殿的情報早就獲悉。唯有這位晨韻姐姐,沒有任何一人知道。我相信鍾離的判斷,一個純粹的刺客,對危險的嗅覺比任何人都靈敏,晨韻必定隱藏在晨韻殿某個位置。幸虧她對哥哥沒有危害,不然鍾離就會再次給我警示。”


    “難道我出現的時機太早了?北宮很早就知道宮裏有頤陵殿,北宮當受頤陵殿的管轄,所以針對此點,弄出個不被任何勢力知道的人物。我能看穿人心,可那位晨韻姐姐隱藏的太好,連範施阿姨都沒見過她的麵容,一個不被我看見的人,一切都是猜測,還怎麽去看穿她心裏是怎麽想的?”


    “論劍大會,我絕對不能提前上山。少少的實力雖強,但是她從不出劍穀,根本不懂中原人的狡詐。隻要實力沒有達到緋月姐姐那個程度,都可以用計謀算計,如果幺兒被人圍攻敗了,難道我要將底牌掀出來嗎?”


    “以現在的情報顯示,孟薑、冰玄女都在來的路上,可能連蒼冥老祖也會派高手赴會。倘若再加上範施、北宮眾多高手,那麽少少必敗無疑。不能冒險,必須要等到那些人兩敗俱傷之際,我才能上場收拾殘局。”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形勢,連我都有點被動,主要還是那位晨韻姐姐。對晨韻的不了解,什麽推斷都是猜測,一步錯,將變成步步錯。我算不準,那麽別人就更算不準,就等著他們打成一團亂麻,我在上去壓製所有人,那樣才適合。”


    嬴艾推算的這些,坐在馬車上的幺兒並不知道。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少少根本沒把山上的那些人看在眼裏。她的無知,嬴艾並沒有解釋,在嬴艾的眼裏,少少還是太單純了,所奉行的那套,就跟血凡樓的那些強者為王的思想差不多。可你的實力並沒有達到緋月那個層次,嬴艾隻能謹慎地麵對這場論劍大會。


    嬴艾算不準晨韻,但是對孟薑和冰玄女,還是能算清楚的。


    吸取了子母石能量的孟薑,很早就來到終南山,甚至連墨舞安背著陽滋離開範家村都看在眼裏。她並沒有提起出麵相見,而是屏息靜氣,盯著範家村那個茅草屋。


    她不知道範施是誰,但有一點看的很準,範施是位高手,居然連晨曦都是她女兒。假如山上發生亂戰,這位肯定坐不住,必會破誓上山協助北宮。


    孟薑也是北宮人,北宮許多人她都認識,出現範施這樣的高手,必定會多看幾眼。孟薑也不擔心被別人發現,以她獨創的子母神功,外界根本不懂此功的氣息運轉方法,想發現都難。


    不但看到了範施,還看到了晨韻,甚至後來出現的嬴艾和少少。眉角皺起,這三人都很強,如果被她們圍攻,絕對有殺死自己的能力。看來這次墨舞安玩大了,就算自己全力出手,也不一定能殺死她們。


    至於那位神秘的撫琴女,明顯就是北宮人。可孟薑也算不準她的來曆,在北宮沒聽說過這個人,至於武功路數、個人性格,都不清楚。看來這趟北宮之行,隻能做最壞的打算,能帶著墨舞安安然返迴,就算成功。


    孟薑想的雖好,但是真到了她上山以後,形勢將變得由不得她選擇。


    而在另一條山路,冰玄女帶著侍女幺兒,正在緩慢地走著。


    幺兒苦惱道:“尊主,山上出現了三道冰玄氣息,一個中原江湖聚會,怎麽會有那麽多家裏人在那裏?”


    冰玄女苦歎道:“從不門的她們,被中原的花花世界吸引,凡是家裏人,心思都很單純,很容易受別人的欺騙。就我所知,中原人是玩弄心計的高手,實力沒有達到緋月前輩那一層次,與那些人接觸,無異於與虎謀皮。”


    “別說你,就連我也有點算不準。三道冰玄氣息,一道是冰兒的,一道是雪兒的,還有一道細微的冰玄氣息,是誰的呢?那道氣息雖然最弱,但是我能感應的出來,她的身上藏有令人恐懼的能量。”


    “當今之世,能令我畏懼的隻有劍穀緋月前輩,那人應該是她老人家庇護之人。真是麻煩,萬一我猜錯了,不是緋月前輩提攜之人,那麽學我冰雪殿的功法,我就不能坐視不理。”


    “對於北宮,我們了解的太少,上山以後躲藏在一邊,收斂氣息,靜觀其變。”


    每個人都有算不準的事情,不但是他們,就連晨韻殿的嬴政、負芻等人,也算不準今日的結局。唯有鍾離,好似非常篤定一件事,那就是此殿還藏有神秘強者。


    這種感覺,令嬴政、安茹等人詫異。都到了這個時候,鍾離還是沒有改變她的猜測,晨曦明明已經出來了,難道她還在隱瞞什麽嗎?


    圍繞在嬴政這個小圈子裏的幾人,都對鍾離的感覺,深覺莫名其妙。可又說不好哪裏不對,畢竟鍾離給大家的印象太深了,但凡她猜測的事情,要麽不說出來,說出來必定非常準。


    負芻笑道:“不用多想了,鍾離的危險感消除,哪怕此殿真藏著一位強者,也不會對我們有害。我們邊吃邊喝,靜等大會的召開,然後配合晨曦做事就行了。”


    鍾離冷聲點頭道:“楚王說的對,藏在此殿的那位強者不會傷害我們。”


    同時又疑惑道:“公子,很奇怪,為什麽我會對那種感覺熟悉?完全沒有道理,可我就是這種感覺,藏在此殿的那位強者,我們以前必定是見過的。至於在哪裏見過,我一時間想不起來。”


    又是猜測,眾人皆無語,算不準的事情還是不要說,今天有太多的算不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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