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頂,雄偉龐大的北宮大殿前方,一塊用石磚堆徹的方圓三裏的廣場。人走在廣場上,與大門前的兩座石麒麟比起來,顯得極其渺小。


    趙遷還用力跺了跺腳下的石磚,再瞧了瞧麵前的北宮大殿,隻能苦笑地搖了搖頭。太奢侈了,光是運來這些石磚,已經非常不易。這個時代,能燒製城牆的石磚,隻有官方才能辦的到。個體富商,根本無力去燒製,因為本錢太大,所需的人力物力極多。


    現在倒好,整個北宮老巢的地麵,都是用這樣的石磚堆壘而成。


    再看看那座五層樓高的北宮大殿,每一層都有兩丈之高。全是用珍貴的楠木,一塊塊堆壘起來的。這樣的規模,普天之下,可能隻有血凡樓的主船,才能相提並論。血凡樓的副船,放在北宮大殿麵前,隻能占一半的麵積。


    嬴政看的嘴角直打哆嗦,根本不用問任何人,國庫裏的錢糧,都被晨曦用在這上麵了。這樣的奢靡之氣,如果秦武後知道的話,估計會氣得從墳墓裏跳出來,大罵晨曦小兒浪費。


    秦武後從頤陵殿挖了條直同私庫的密道,將頤陵宮擺設的富麗堂皇,但也隻敢放在家裏享受,根本不敢帶出宮去。因為秦武後知道,有些東西你享受了,哪怕被人發現,別人也不會說什麽,因為東西還在皇宮,任何一位秦王都不敢多言。


    可晨曦根本不懂得掩飾,就這麽赤裸裸地擺放在天下人的麵前。現在嬴政懂了,為什麽那些與晨曦關係的好江湖人,隻要來到終南山就不願迴去,主要是北宮太富了,簡直富的冒油,連巴家都不敢明目張膽地搞這些虛有其表的建築。


    燕丹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話,道:“與北宮相比,我們列國的皇宮,就是雞窩。就算我們皇族來到這裏,也要在這座大殿麵前低頭,少宮主怎麽能那麽有錢,我總算理解負芻的想法了。”


    實在太有錢了,凡是來到終南山的人,看見這裏的大殿和廣場、以及大殿後麵朦朧的建築群,都會呆呆地看上許久,短時間內心裏根本無法平複。等穩定心神以後,才發現周圍的氣氛是那麽安靜,也都不敢交頭接耳。


    北宮論劍,這是一次江湖大聚會,大家可以在山下、山腰鬧。一旦到了山上,都不跟再起糾紛。晨曦既然敢放他們進來,肯定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財富就在眼前,也不怕別人覬覦,因為她是占卜師,論算計人的手段,沒幾個是她的對手。


    何況北宮人才濟濟、高手如雲,依附在晨曦身邊的江湖好手,有名的就有幾十位。特別是雲霧仙境被毀,刺客聯盟被滅以後,那些活著的高手,不約而同的都投靠了晨曦。


    更有個消息傳出,在鬼穀不出世的劍聖蓋聶,與王恆攜手而來,擺出的姿勢,就是要支持晨曦。來的人物很多,除了蓋聶和王恆,晨曦沒有見任何外人。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北宮和鬼穀已經聯合,人家在頂級戰力上,傲視群雄。如果誰敢在北宮廣場上打鬧,估計下一刻就會無故死去。


    都是江湖同行,能上山的都是高手,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有些紛爭,就應該在山下解決,不能帶到山上來。晨曦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讓人看一看北宮大殿,許多人就懂了。


    論人力、財力、頂級戰力,北宮都是最強的。天時、地利、人和,晨曦也占全了,想要在北宮大殿與晨曦相爭,不是太自信的強者,連想都不敢想。沒辦法,晨曦坐擁眾多高手和財富,再加上她太能算,誰也不想大會還沒召開之際,就提前死掉。


    嬴政等人久久不能平靜,從秦宮出來的鍾離、安茹、丁香等人,心裏都在滴血。她們不是沒有錢,而是非常有錢,因為她們可以從私庫裏直接拿錢。可錢就放在手裏,卻沒有一個敢拿出去用,免得犯了宮裏的忌諱。


    不出來不知道,人家北宮晨曦少宮主,做的太有膽了。不但空手套白狼地從國庫取錢糧,還將自己的老巢修繕的這麽富麗,用的還那麽理所當然。幸虧羋宸大人沒有跟來,不然他看見這裏的一切,估計會當場氣吐血過去。


    廣場上的人都不說話,都靜靜地看著,連腳步聲都放的很輕。麵對那兩座巨大的石麒麟,給人的壓力還真大。


    眾人不說話,卻在這時,卻聽到有人爭吵聲……


    “師侄女,你的實力還不夠,快點將金刀交給我。”


    “後勝師叔,師尊已死,天刀門被滅的時候,你人在哪裏?你就坐在齊皇宮裏靜靜地看。現在絕大部分的門人都散了,你卻來找我要金刀,我豈會給你。”


    “小九啊,你年齡太小了,這是我天刀門的金刀,代表了天刀門最高掌權者。當年之事,我正在閉關,不然豈會容齊王胡鬧。”


    “可你一直沒出現,師尊和我都想找你,但我們進不了宮。”


    “哎,都怪這老天無眼,齊王被王恆蠱惑,而我又在閉關。小九啊,我天刀門現在有數的高手,就剩下你和我了,田奎那小子連巔峰境界都沒到,實在讓我失望。而你也僅僅隻有巔峰中品,金刀放在你身上並不安全。”


    這對吵的兩人,正是白擰九和後勝。


    自從田刀、宮正死了以後,白擰九心性大變。從一個懵懂的小女孩,變得冷酷無情、生人勿近的氣勢。人生有一種坎坷,在大喜大悲之後,就會長大。


    至於後勝,在齊國的地位就高了。他不是田氏皇族,而是齊國一方貴族,從小拜師天刀門,與田刀是師兄弟的關係。後來受到齊王賞識,被封為丞相,手掌大權,在齊國境內,連田刀都不敢小瞧了這位師弟。


    天刀門被滅,稷下學宮也變得散亂,出關的後勝看到這一切,站在天刀門前三天三夜不肯迴去。望著破敗的天刀門,後勝心裏有股怨憤,卻無處發泄。後麵聽到田刀死在了鹹陽學宮,宮正死在塞外,天刀門就這麽消散了嗎?


    後勝不甘心,在他的心裏,沒有天刀門,就沒有今天的他。記得田刀帶迴白擰九的時候,特意傳了個消息給後勝,讓他以後要照顧下白擰九,因為這是天刀門的希望。畢竟他們的早已過了花甲之年,就算實力再突破,成就也有限。


    而白擰九不同,她還很年輕,從小就被北宮打下了良好基礎,再加上田刀親自教導,自然能成為新一代的天刀門門主。


    人算不如天算,他們都沒有等到白擰九長大,天刀門就遭此劫難。後勝更是知道,不能再這麽等下去了,趁著北宮論劍,江湖大聚會的時候,必須要做點什麽。


    後勝言道:“小九,聽師叔一聲勸,我不會覬覦金刀,哪怕我這個人再貪財,也不會貪墨我天刀門的傳承。你是我們的少門主,人前人後,我都以你馬首是瞻,但是金刀不能放在你身上,免得被宵小之輩搶奪。”


    白擰九冷聲道:“小九從小在終南山長大,天刀門是我家,北宮也是我家,師叔啊,難道還有人敢在我家裏,搶奪我的東西嗎?這些年過去了,小九也不是什麽都不知,以前年幼無知,做過許多糊塗事,但現在再也不會了。”


    後勝搖頭歎聲道:“你哪裏知道,這次北宮論劍,明著北宮得意風光,可裏麵的麻煩,比哪裏都大。以前的終南山或許很安全,但是晨曦小覷了天下英雄,江湖上隱藏的強者,不勝枚舉。其中更有幾個供奉,也在對這裏觀望,指不定會忍不住動手。”


    “普通的江湖紛爭也就罷了,現在連皇族參與進來,每個人看似表麵和氣,內心裏都恨不得對方早點去死。比如楚王和秦王,為了晨曦要爭鬥;比如為了那個盟主,隱藏高手要與北宮鬥;比如我天刀門,要與鬼穀鬥。”


    “連我們自身都不一定能保的住自己,哪裏能指望他人,北宮更是首當其衝,將站在浪尖上去搏。我不知道晨曦為什麽要舉辦這樣的聚會,這一戰下來,肯定要死許多人。”


    “不要忘記了,這還僅僅是內部之爭,外部更有墨舞安那個魔頭。既然被稱為魔頭,殺了那麽多人而沒死,就不是我們現在能應對的。這次聚會,天刀門不求有功,但求渾水摸魚,殺一殺鬼穀的氣焰,出口心頭惡氣。這樣的情況,我們天刀門的金刀,你還有信心能保管嗎?至少我比你實力強,打不過別人,以齊國丞相的身份,直接衝進皇族的人群中,別人也不敢殺了。”


    “我能去皇族那邊躲避,你能去嗎?你根本不能去,因為你是北宮十二將之一。北宮死了誰我都不在乎,可你是我們天刀門少門主,是我們家的希望。想要讓你不參與,隻能將金刀收迴,讓你在拚命的時候,留個活命的念頭。”


    白擰九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後勝說的這些,她完全聽的明白,那是她好。她不但是北宮人,更是天刀門少門主。少門主去拚命,如果還揣著金刀,那就說不過去了。


    天刀門的金刀,向來是門派最高掌權者持有。這把金刀,不是為了殺人,更多的是象征意義。隻有金刀還在,天刀門就不算被滅,遲早會有後來人報複。可萬一金刀遺失,那天刀門就失去了傳承下去的希望。


    在這一刻,白擰九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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