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遷,不是趙悼襄王的兒子,乃是春平君的兒子。”


    趙姬的一句話,嬴政徹底震驚了。


    趙王遷居然是春平君的兒子,此事萬一泄露出去,估計趙國會大亂。


    趙姬言道:“當年離開趙國,趙倡和我分別,在趙王借她入宮之前,就已經懷有身孕。而那個時候,隻有春平君與她在一起。”


    “此事除了我,或許隻有趙宮裏的那幾位供奉知道,供奉們不會對外說,因為春平君也是皇族之人。君王的交替,他們才不會理會,隻要保證上位的是皇族即可。”


    “唯一擔心的,可能就是趙宮裏的那些人,春平君與趙倡私下頻繁交往,應該瞞不住有心人。”


    肯定瞞不住,自從趙遷當上趙王以後,趙倡就與春平君公開交往,在許多場合出雙入對,搞的趙氏皇族異常尷尬。趙倡是趙遷的母親,沒人敢多說什麽,隻能在私下處指指點點。


    這種積壓下來的內部怨恨,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倘若某天被外人知道這個秘密,別說趙倡和春平君,可能連趙遷的性命的難保。


    那麽趙遷自己知不知此事呢?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這一點,連趙姬也不清楚,但是從趙遷現在的舉動看來,或許猜出了什麽。


    比如春平君一個外臣,能夠自由地出入趙宮,不但與趙倡經常在一起,跟趙遷私下的關係也非常密切。坊間更有傳聞,春平君與趙遷有龍陽之好,反正什麽難聽的話都有。


    可趙遷是趙王,大權在握,至少在趙國沒有反對他的聲音。說到底,嬴政並不認為趙遷是個合適的趙王,這個位置,他坐不穩。


    趙遷從小熟讀書賦,性格跳脫,根本沒有君王的城府和沉穩。他能夠上位,可以說是趙倡一手提攜上來的,在後宮扳倒了眾多競爭者,更有春平君的支持,自然成就大位。


    由此看來,趙遷還是必須做趙王,紙包不住火,天知道還有沒有外人知道他的身世。


    嬴政心裏陣陣苦笑,根據前世的記憶,無數的人認為他是呂不韋的兒子,卻從來沒有人想過趙國的那一位,是不是趙王的兒子。曆史的不斷變化,嬴政很早的時候就明白了,這隻蝴蝶效應,揮舞的也太快了。


    這一點,嬴政懂,但是終南山的那個人,可能還沒有轉變過來。嬴政不會去說,更不會去解釋,無論晨曦會做什麽,他都能看清她的舉動。


    嬴政歎道:“開弓沒有迴頭箭,秦趙之戰,避無可避。母親大人,兒子的舉措,乃是將主戰場放在邯鄲,一戰定乾坤。至於秦趙前線對峙的兩方軍士,當聽到邯鄲淪陷,自然會平息兵戈,這也是死人最少的方式。”


    “這些日子,看似平靜的水麵,都將目光投向了秦宮,猜我會怎麽做。其實我已經在做了,隻是他們看不到罷了。”


    “我已經秘密傳令給楊端和,在內地秘密整備軍馬,化整為零,悄悄地奔赴秦趙戰場。這支奇兵,很少有外人知道,等楊端和到了王翦大帳,就會吹起戰爭號角,從多條戰線開啟滅趙之戰。”


    “戰爭隻要一打響,我就會禦駕親征,親自督戰,進行邯鄲之戰。而趙遷分兵各處,邯鄲兵馬並不太多,兒子有信心在三日內拿下邯鄲。現在需要等待,時機還沒出現,楊端和還需二十日方能整合好兵馬去前線,北方還沒有消息傳來,這個時機,不遠了。”


    胡姬疑惑道:“楊端和確實是支奇兵,可那些兵能打這樣的硬仗嗎?具聽說,內地的那些兵,常年與山賊交鋒,部隊散亂,萬一不聽王翦的指揮怎麽辦?北方有什麽值得關注的消息嗎?”


    嬴政信心滿滿地笑道:“母親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與山賊交鋒,都是假象,那裏的兵和賊,其實都是楊端和的兵馬。內地的兵,為什麽要交給王翦指揮呢?當然是楊端和一人說了算。至於王翦,我會另派他去做一件事,他會與我在邯鄲城前匯合。”


    “至於北方,恰恰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點,雖然趙國一直隱瞞,但是我大秦的探子,親自過去探查,很快就能將準確的消息傳迴國內。”


    “北方大旱,聽說某處還發生了地震,趙國正在鬧饑荒。眼看著秋季來臨,趙人大半田地別說種下糧種,連吃的都成問題。如果錯過了種植季節,趙國想不亡都難。以趙遷的能力,內憂外患之下,估計邯鄲城也不會守的那麽堅決。”


    想的還真深,聽到此話,趙姬心滿意足。至於趙倡的安全,嬴政會派出少司命秘密保護。少司命從小與敏代在一起,對趙宮很熟,保護趙倡還是很容易的。


    趙姬言道:“既然政兒已經有了主意,母親也就放心了。趙遷有內憂,其實你也有。說句心裏話,我不喜歡住在秦宮,以後還是會迴到甘泉宮居住。戍衛軍你要抓在手上,免得別人背後說我不放權。”


    “來了秦宮,自然要為你解決一些事情。別看那兩位太後大話說的漂亮,根本就沒交出一點權力,真把我們當傻子嗎?莫愁去了紫竹林,我也會去華陽宮,有些事情必須當麵說清,別總是把宮裏的用度抓在手裏不放。”


    嬴政低頭苦笑,母親還是很記仇。華陽宮主理後宮,日常用度都握在手裏,哪怕趙高做了宦官首領,依然沒有將那些權力交出去。趙高還很年輕,哪裏是那位老宦官們的對手。


    用趙高的話來說,那些前輩們太過滑溜,在宮裏人脈太廣,明著喊他一聲趙高大人,都很恭敬。但是恭敬有什麽用,就是不辦實事,主要是華陽宮影響太深,潛移默化下,不可能短期內消除華陽宮的影響。


    隻能慢慢來,去熬資曆,去混人脈,這些需要大量的時間。在宮裏生活,就要懂這個道理,別看趙高是宦官首領,許多人還是不敢得罪的。可嬴政也不能事事親為,權力已經給出去了,你自己不會用,怨不得旁人。


    華陽宮、北宮、頤陵殿,甚至甘泉宮的權力都擺在嬴政的麵前,隻要你下命令,他們都會去辦。至於辦成什麽樣子,那就隻有老天才知道了。


    就拿北宮來說,嬴政說要徹查北宮的一切,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找到合適的人去執行。想要查北宮,就必須去終南山的北宮大殿,派誰去呢?這是個問題。嬴政還真找不出來。如果派鍾離去,晨曦會聽她的嗎?肯定不會。


    難道派嬴艾去?嬴政還真說過這樣的話,被嬴艾微笑地拒絕。頤陵殿的人,隻生存在秦宮,這裏的人都不會挪窩。並且嬴艾也說了,徹查北宮,隻是小事,也是嬴政的家務事,畢竟晨曦還是他的妃子,外人真的不好幹預。


    頤陵殿的人,知道的秘密很多,自從嬴艾來了以後,更是大力發掘各處的隱秘,根本不怕知道的秘密更多,反正對他們來說,債多了不怕壓身。


    嬴政迴到自己的寢殿,今晚哪裏都不去,隻想靜靜地策劃秦趙之戰。在楊端和的兵馬沒有抵達前線之前,他不會下達新的命令。


    鍾離問道:“趙姬太後今晚要去華陽宮,兩位太後見麵,公子不怕他們打起來?”


    嬴政苦笑道:“母親就是不希望我參與,上輩的恩怨,她不想讓我夾在中間難做。華陽奶奶對我有提攜之恩,也是我的殺父仇人,而華陽宮更是宮裏的風向標,一舉一動,都牽涉到羋氏一族。”


    “宮裏不能再亂了,羋嬴兩族更是不能再發生矛盾。秦趙之戰在即,為了這一戰,多少秦人付出了心血,我不能讓列代先王失望,更不能讓大秦失望。”


    鍾離冷聲道:“羋嬴兩族不會打起來,但是兩位太後卻是會打起來。她們兩位鬧起來,除了公子能阻止,其他人連聽都不敢聽。羋宸大人已經跪在華陽宮門前,他是想替華陽夫人恕罪,趙姬太後估計理都不會理他。”


    嬴政黯然低頭,他也很無奈。


    華陽夫人派人刺殺嬴子楚,以趙姬的性子,肯定是要報複。這道坎,夾在她心裏許多年,如芒刺在背,不發泄一番是不行了。


    嬴政問道:“誰陪著母親過去?”


    鍾離答道:“君夫人敏代,趙姬太後隻帶著她一人前去,連葉子都沒帶。”


    嬴政苦笑道:“小敏又要頭疼了,她真的不想參與俗務,也不想聽到太多的秘密。可有些事情,隻有她能聽,其他人聽不得。”


    宮裏就是這樣,知道的秘密越多,自身就越危險。


    在嬴政的眾多女人當中,隻有敏代能聽,因為她是君夫人。敏代本身就是一位巔峰極品強者,又是嬴政的第一位妻子,在列國皇族之中非常有聲望。


    初入秦,因嬴政的一句話,怒而迴頭返趙,知道嬴政千裏追婚,才將她勸迴來。在秦宮,敏代很少管理宮中事務,但是小到太監宮女,大到幾位太後,都要給她麵子。而嬴政的眾多女人,都以她為首,敏代為人處事也很和善,她們連嫉妒心都升不起,隻有發自內心的尊敬。


    可現在敏代真的很愁,趙姬太後要去華陽宮,不帶林葉,偏偏要帶她過去。那兩位太後吵起來,就會吐出眾多秘密,那些她是真的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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