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嬴政去參加劍塚開啟,離開的三年裏,林葉一直來往於鹹陽和甘泉宮,並且與鬼家多處聯係,幫助那些苦難的人。


    林風的囑托,林葉並沒有忘記,去鬼家的那天,見到那個貧窮落後的村落,林葉堅持不敢相信他們還能活著。


    那個村落,遍布著餓死的村民,許多人骨瘦如柴,不敢飲用任何食物和水源。經過林葉的打聽,才得知這裏正在發生可怕的瘟疫。


    列國年年征戰,秦趙幾番交戰,許多傷兵帶著重傷,迴到了家鄉。這一倒下,就直接死去,這裏的村民可不懂什麽以酒擦抹屍體的方法,就算懂得此道的人,又哪裏去尋酒。


    對他們來說,酒是昂貴之物,隻有貴族才配喝。大秦早就禁令,嚴格控製糧食釀酒,以免鬧饑荒。所產的酒,隻能出自巴家,並且巴家每年釀造的產量,都要上報給秦國眾多大臣知道。


    所以村民們,隻是將屍體草草掩埋,可他們並不知道,那些傷兵退下戰場,體內早已隱藏了劇毒。兩國交戰,無所不用其極,毒箭、毒戈大量用之,隻是簡單的掩埋,就鬧出了一場大的瘟疫。


    非常不巧的是,鬼家長年居住在這個村落,當他們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許多鬼家人都頭冒發燒,年紀越長的發病速度越快。


    瘟疫是種流行病,並不是你的實力有多強,就能完全抗毒的。劍穀緋月實力乃是當世最強,連她都要在劍穀周圍種上無數草藥,自身嚐遍百毒,煉製無數珍貴的丹藥,就是怕自己生病感冒。


    隻要是人,就沒有不發燒感冒的,世上完全百毒不侵的能有幾人?就連莫愁女當年都得了一場大病,被趙姬所救,才感恩報答,效忠趙姬,何況是其他人。


    鬼家也沒有例外,這場瘟疫來的太迅速,等他們想要離開的時候,人人都病倒,隻有一位女子沒有發病,那就是小翠。


    事也很巧,林風恰巧路過此地,將鬼家的人全部圈禁在一處,與其他村民隔離,暫時穩定住他們的病勢延緩。並且告訴他們,他要去鹹陽辦事,順便帶著藥物和大量藥酒過來,以幫他們祛毒。


    這一去,林風被麗姬誤殺,就再也沒有迴來。林葉收斂完林風的屍體,隻在牧場待了一夜,就帶著少量的藥酒過去,到了村落,就看到這一幕屍橫遍野的慘狀。死屍被丟的隨出可見,無人敢去掩埋,也不敢離開村落。


    因為周圍的村莊,離這個村落起碼不下百裏,以他們的病狀,走在半路就會被野獸叼走。


    林葉當時也嚇傻了,急忙戴上白絹手套,將活著的人全部拖在一處,分發了許多清水。這裏的任何東西都不能飲用,林葉又找到了鬼家眾人,將此行的來臨說了出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鬼奶奶讓小翠認主,救人一命,如同在世生造,何況是整個鬼家的性命。這份恩情,每個鬼家人都銘記在心。


    林葉也沒有多想什麽,隻是帶著小翠,來往牧場和村落。林葉在牧場拿什麽,嬴成等人根本不敢多問,自然是毫無限量地供應著整個鬼家。這種支援,長達兩年多。


    重新迴到宮裏,也經常帶著小翠,將許多生活物資,供應給鬼家。直到兩年後,鬼家的實力才恢複過來,那對林葉的感恩之情,非言語能夠敘說。鬼家在鬼奶奶帶領下,全部向林葉跪地效忠,隻遵小姐不遵王,隻認林葉不認麗姬。


    特別是聽到林風被麗姬殺死,更是對麗姬不待見,可又無法報仇。因為林風、林葉、麗姬和鍾離四人,都是親兄妹,這仇也無法報,也不能報。


    也就在這個時候,鬼奶奶告訴林葉,小翠還有個身份,她是趙國皇族。至於是哪位皇族的後人,已經無可考據,戰爭年代,死去的皇族還少嗎?知道這個身份,主要是在小翠還在繈褓時期,鬼奶奶看見一塊刻有趙氏的皇族玉佩。


    可惜小翠某次調皮玩耍,被丟進萬丈深淵,再也找不到趙氏任何相認的信物。從此以後,鬼奶奶就以民間思想地教育,所以小翠從小開始,根本被灌疏上下尊卑的思想。


    她是趙氏孤兒,鬼奶奶索性連這個身份都不告訴她,誰知道她的父輩有沒有仇人。大家隻想小翠安穩地活著,做個下人,以一身醫術和高強的武藝,自然能活得比權貴更久。


    何況林葉本身在鹹陽城很有權勢,宮裏宮外隻有她欺人的時候,別人哪敢欺負她們主仆?


    村落的人都得了瘟疫,唯獨小翠例外,她不但沒有得病,還是與許多屍體接觸,將許多屍體掩埋。鬼奶奶估計,這應該是與她的血脈有關。她的血脈,對這樣的瘟疫,有著生來的抗性,隻有高貴的皇族才有那個資格。


    話說到這裏,嬴政、鍾離、羋潤,以及小翠自己都聽的睜大了眼睛。


    趙氏孤兒,小翠是趙人,她居然是位皇族。列國為什麽隻稱諸侯國,沒有哪國敢稱帝?就是因為各國皇族一脈相承,都是八百年周朝天下分封王繁衍而來,誰也不會說你的血脈不如我的話。


    就拿嬴氏來說,其實趙氏也是如此,趙氏嬴姓,嬴氏趙姓,秦趙兩國曆史上乃是一個民族。三晉還沒有分裂的時候,就有了秦國與晉國聯姻的傳統,俗稱秦晉之好。因為晉國分裂了,秦國才改與楚國聯姻。


    敏代為什麽這麽有身份?為什麽趙王願意讓最珍貴的公主嫁給秦國?這在曆史上,本來就是一種傳統。列國打歸打,彼此聯姻的傳統依然深入骨髓,當年的秦武王做的最決,他認為秦晉之好不能廢除。力排眾議,退卻了楚國的聯姻,改娶魏國公主為正妃,也就是秦武後魏頤。


    現在眼前確認的趙國皇族,就是敏代,那麽小翠是哪位皇族之後呢?幾人全部看向敏代,小翠根本沒有任何信物,隻能靠敏代去想辦法。林葉本不想說,免得給小翠帶來煩惱,可不說又不行,就怕大家對她說的話不信。


    敏代起身走到小翠的身邊,神情凝重地言道:“我明白葉子為什麽將你的生世說出來?不但為了讓你說的話增加可信度,更要讓你認清自己。人生下來,就要知道自己的出生,起碼知道自己如何來到這個世上的。”


    “看不清自己,實力就很難再做突破。以你可以對瘟疫有抗體的能力,想我想起了家裏的一位族叔,他也可以抗住任何瘟疫。但是這個並不能說明什麽,我有個很簡單的方法去查探。”


    敏代走向自己的櫥櫃,從裏麵取出一個小盒子,取出一枝草藥,言道:“這是一株千金子,乃是一株毒草,我收藏這個,主要是為了怕中了其他毒,用來以毒攻毒用的。”


    “現在你當場服下,三樽酒的時間如果還不毒發,說明你就是我能想到的那個人。服下也沒有危險,我這裏有相應的解藥,你本身也懂醫術,哪怕毒發,半個時辰也傷不了你的性命。”


    小翠既想試,又有點膽怯,隻能眼巴巴地看向林葉。習慣了聽林葉的命令,就跟林葉非常享受聽嬴政的安排一樣,指望林葉替她拿主意。


    林葉苦笑道:“既然我說了這麽多話,小翠就試試,無論你以前是什麽身份,我們姐妹之情還是與原來一樣。”


    小翠急忙言道:“無論我是不是皇族,我還是小姐的丫鬟。”


    小翠認了死理,抓起擺在麵前的千金子,一口噻在嘴裏,大口地嚼碎,然後吞下。這種毒草,小翠還真沒吃過,她是醫術都是用來救人,自然不會去讓人品嚐毒物的想法。


    看著小翠吞了下去,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小翠,小翠被盯的低下了腦袋,好似蜷縮著的兔子,不敢多看別人一眼。


    時間緩緩流逝,不要說三樽酒,連半柱香的時間都過去了。小翠不但真的沒中毒,還緊靠在林葉的身邊,小手在林葉的衣袖上,不斷地順著紋理滑來滑去,真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動物。


    那可愛的模樣,看的幾人霎是喜歡。敏代也露出緊張的模樣,又長歎了一口氣,坐迴嬴政的身邊,言道:“事實勝於雄辯,小翠的身份,敏代已經確認。”


    “這個身份可能有點不光彩,但小翠確實是皇族之人,身上流的血脈跟我一樣。我就直說吧,在我趙國,有一脈的皇族,經常處理各地瘟疫之事,在民間很有名望。”


    “那就是趙奢大將軍,他家的血脈,先天上就對某些毒素具有抗性,這是一種遺傳。不但趙奢將軍如此,趙括也不例外。以小翠的年齡推斷,不可能是趙奢,那麽必定是趙括。”


    “長平一役,趙括曾經在長平待了很長時間,小翠應該是他與民間女子所誕下的孤兒。趙括死了,所以小翠成了孤兒,趙國被白起將軍坑殺了幾十萬,但是許多年幼的孩童,並不在殺死的行列。”


    “而葉子所說的鬼奶奶,也是在長平附近將小翠救走,這就符合我的推斷。什麽都可以騙人,但是自身的血脈,哪裏還騙的了人。”


    小翠是趙括的遺孤,嬴政聽的目瞪口呆,林葉也仔細打量著小翠。因為是私生女,所以趙國皇族並沒有記載,通過敏代之口,趙括當年身邊確實有好幾塊刻有皇族的玉佩。


    貴族做事向來如此,與民間某位女子苟合,萬一有了孩子怎麽辦?自然要給個憑證,再加上趙括一家的血脈檢驗,趙國皇族不敢不認。


    別說趙括,就連嬴政自己,鍾離都隨身帶著幾個刻有嬴氏皇族的玉佩,就怕強身體壯的嬴政,與一般的女子結合。隻要對方手拿玉佩,隻要皇族看見了,就不敢加害,更要想方設法地利用好玉佩和孩子,為自己謀得一些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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