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風雨雨百年秦國,許多能人賢士跌倒在這架戰車上,從商鞅到張儀、再到範雎,都是因為一些把柄被人抓住,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樊於期深深地懂得,上位者想要拿你的小辮子說事,可以找出許多理由,讓你死的不敢有任何怨言。而晨曦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別說未來了,隻要明天公布出去,就會有許多人要他的性命。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成蟜對他的信任。現在能保他的人,隻有成蟜。


    而成蟜正在經曆一場激烈的思想鬥爭,那個埋藏心底的秘密,沒有任何人知道。樊於期那些事情,或多或少地會有旁證,而成蟜沒有,甚至包括心裏思念的那位姑娘,也不知道他的心意。


    怡歡院密室,嬴政、鍾離、以及許多北宮人,都看著成蟜。晨曦說他犯了錯,那就肯定有過錯。就連鍾離這位不待見晨曦的人,也覺得成蟜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秘密,會影響到嬴政。


    晨曦對嬴政言道:“記得你承諾過我的事情嗎?怡歡院的事情,你不能插手,一切都有我來安排。你隻需多看多聽,按照我的步驟走就行了。”


    “最後再問你一次,我的成蟜公子,明天過後,我就是你的嫂子,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不好說開的?晨曦屏蔽了外人,留在這裏的都是北宮核心人物,他們都是夏姬奶奶撫養長大的,效忠的是嬴氏皇族,你不能把他們當成外人看待。”


    “都是家裏人,有什麽事情,讓家人幫你出謀劃策。你隱藏著這個秘密,這些年來,一直受著煎熬,難道不痛苦嗎?如果一天不說,未來就會成為大家心裏的梗,更會出現兄弟相殘,皇族內亂的禍事。”


    聽到這裏,成蟜的手輕微地顫抖了下,這位嫂子太厲害了,她怎麽能猜到自己的心事?這不可能,自己絕對沒有對任何人說。又不好女色,哪怕在睡覺的時候,都沒有侍女侍寢,說夢話都沒有人知道,她不可能知道。


    成蟜死撐道:“請嫂子直言,成蟜沒有什麽事不敢對人言的,我沒有做錯。”


    晨曦突然起身惱怒道:“你是沒有做錯,但是你再這樣下去,會被那個人害死。晨曦私底下為那個人占卜了許多次,凡是跟她親近的人,都會被她害了,你也不例外。她就是一個不詳之人,誰跟她扯上關係,都沒有好下場。”


    “嫂子今晚要讓你看明白,她是個什麽樣的人,而你心裏的那個秘密,就是與她有關。牙旅,請林葉、羋潤、零羽、少司命進來,她們都是嬴政的女人,都是我們的家人,有資格旁聽,我也有許多事情要問她們。”


    密室的一個隔牆,在牙旅按下一塊活動的石塊後,一扇石門緩緩打開。


    林葉、羋潤、零羽、少司命四人,緩緩地走了出來。


    牙旅言道:“大王和公子請放心,密室裏有許多小房間,不打開這些門,門裏的人聽不到這裏的談話。所以我們這裏談論的事情,別人根本聽不到。”


    鍾離皺眉道:“你們怎麽來了?鍾殿那裏怎麽辦?”


    林葉和羋潤習慣性地站在嬴政的身後,零羽和少司命坐下後,零羽歎道:“鍾離姐姐,我們都有不得不來的理由,鍾殿那裏我已經布置妥當,有七劍女在,不會有人闖進去。”


    晨曦笑道:“我請她們來,主要是為了她們好。鍾離啊,你有許多事情不懂,嬴政是我們的男人,而我是大老婆,這些小老婆自然聽我的話。你又不懂情,這事與鍾殿和北宮的紛爭不同,而是關係到我們的未來,所以她們不得不來。”


    “廢話少說,林葉告訴我,華陽宮的令牌有幾塊?分別在何人手上?”


    林葉望了望鍾離,這才言道:“華陽宮的令牌有三塊,一塊在我手上,一塊在老香哥哥手上,一塊就放在華陽太後自己的寢宮裏。至於寢宮的那塊,一般不會輕易拿出來。”


    晨曦言道:“可是在那一夜,那塊令牌被成蟜公子借出,就因為那塊不輕易拿出的令牌,引出了一係列事件。那一夜,整個秦宮震動,內宮的人請出了攻城車,衝擊了鍾殿的大門。”


    “那一夜,死了很多人,更惹得奶奶親自出麵。我們都有大罪,奶奶什麽年紀?就算內宮的人全死了,也不能讓她老人家從北宮樂府,走了一個時辰的遠路,在鍾殿麵對那些刀劍。”


    “從那一夜開始,我就盯著成蟜公子,因為那塊令牌,就是你從華陽宮借出的。借出也就罷了,你還將令牌給了毛毛,此事可以瞞過華陽夫人,可以瞞過林葉,豈能瞞的了我晨曦?”


    “你借令牌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受人所托,那個人就是孟薑。”


    成蟜徹底傻了,她怎麽會知道?嬴政皺起了眉頭,露出深思狀。林葉搖頭言道:“這不對,成蟜哥哥借出令牌,隻是為了出入宮方便,給了毛毛,是毛毛自己帶著外人入宮的。”


    晨曦言道:“真的這麽簡單嗎?具晨曦的調查,帝銘府裏有位叫‘墳’的高手,而那個人,就是孟薑帶去的。公子不好女色,墳是位高手,有巔峰高品的實力。”


    “墳是楚國人,孟薑是楚國紫萱公主,他為什麽要保護孟薑?墳還有個身份,那就是羋氏皇族,是孟薑的親叔叔。墳受到楚王的迫害,是孟薑收留了他,他認為自己已經是個死人,所以改名為墳。”


    “這樣一位高手來到鹹陽,自然惹得北宮的主意,孟薑就把他送進了帝銘府,那裏一般人進不去,所以隱藏了下來。從墳那裏,公子的實力突飛猛進,你與他亦師亦友,可以互相交托生死的交情。”


    “你為什麽會那麽做?那個時候,還有許多聶家死士在裏麵,你沒有完全放棄聶家。雖然與零羽感情不在,但是你們還保留了一份交往情誼,不想做的太絕。你看重墳,主要是因為孟薑,在你心裏,一直思念那位在北方的姑娘。”


    “可她是什麽人?她是嬴政的女人,他們感情深厚,你無法搶奪哥哥的女人。在你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你,隻是因為認識孟薑的時候,太遲了。等到哥哥與她感情不在了,就會去北方找她,甚至帶兵去迎她,所以你要上戰場,去獲得一份軍功。”


    眾人聽的鴉雀無聲,這個消息太勁爆了,成蟜居然與嬴政爭女人,他怎麽敢這麽做?難怪晨曦前麵說了,嬴政不能承擔。這還怎麽承擔?難道要將自己的女人讓出去嗎?


    搞不好,真的會兄弟相殘,一怒為紅顏的事情,曆代都會發生。一個人生了情,真的很難動搖,而這個情,被成蟜深深地埋在心底。今天被晨曦說破,激動的全身顫抖,他早就想告訴這個世界,他喜歡孟薑,隻是一直不敢說罷了。


    晨曦又言道:“羋潤妹妹,你來告訴姐姐,六國婚禮當日,成蟜做為迎賓使,做過些什麽古怪的事情。”


    本來沒有什麽聯係的事情,在晨曦的口中,羋潤露出極其古怪的神色,大喘了幾口氣,才言道:“潤兒也想明白了,當日成蟜哥哥禮節到位,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唯獨見到孟薑姐姐的時候,神情顯得異常古怪,還上前一把抓住孟薑的手,在列國使節麵前,失去了風度。”


    晨曦點頭道:“我們都知道,孟薑身為紫萱公主,要不要嫁給君王,沒有人知道。但是大家都明白,無論孟薑自己是怎麽想的,她都是嬴政的女人,其他人不可染指。”


    “我想在當日,成蟜弟弟的出格舉動,絕對是情難自禁的一種行為。在那一刻,你遇上了生命中最珍惜的女人,為了她,你可以什麽都不在乎。弟弟啊,晨曦說的對不對?當著你哥哥的麵,還要將這份癡心埋藏嗎?不說出來,就會成為你的心病,將日日受著煎熬。有時候,說出來反而是好事,憋悶的久了,很容易做出更大的錯事。”


    成蟜擺了擺衣襟,向晨曦深深地施了一禮,抬首言道:“謝謝晨曦嫂子,這份情埋藏在成蟜心底多年,已經成為心病,刻骨銘心。有時候我在想,這樣的情很可笑,那份單相思的感覺,痛徹骨髓,還不能說出來。”


    “我知道嫂子擔心的是什麽,怕我因孟薑,對大哥造成危害。可你不知道,為了孟薑,我可以做任何事,她太愛大哥了,所以我不會讓她失望。任何阻擋大哥腳步的人,我都會全力殺死,愛她之所愛,這才是真愛。”


    嬴政歎了口氣,言道:“為什麽你不早點告訴我?這些年來,我卻一直不知道你的心意。”


    成蟜苦笑道:“知道又能怎麽樣?孟薑愛你太深,任何人都改變不了她的心意。她在北方這些年,我曾經去見過,告訴她你還活著。可是她犯了癡病,一直認為你已經死了,哪怕現實擺在眼前,那麽大的血凡樓出現在渭水,也改不了她的意誌。”


    “那樣的煎熬,我感受的最深。哪怕大哥站在她的麵前,她也以為是假的,隻是那個替身罷了。”


    晨曦好奇道:“她為什麽會這麽想?全世界都知道嬴政還活著,如果真的深愛一個人,就會趕過去相見,當麵確認清楚才對。”


    成蟜攤開雙手,苦惱地言道:“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是她不理解。她告訴我,大哥是她親手埋葬的,那時候屍體都快腐爛了,怎麽會活著出來。”


    “最嚴重的問題,就是她將嬴政和範喜良,當成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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