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一種信任,不需要過多的話語,隻是一個眼神,就能表達兩者之間的意思。


    迴到廚房,啞廚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吐出幾口淤血,調息了內氣,才緩過勁來。高手相爭,就算是巔峰高手,想要殺死兩位後期高手,也不容易。


    啞廚不想鬧的動靜太大,影響了得意樓的生意,自然壓製著內力狂飆。雖然殺死了葛雲和青峰,但是自身,也受了點內傷。去見嬴政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看了嬴政擔心的眼神,啞廚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


    嬴政擔心他,但是這樣的傷,啞廚自認為沒事。


    他不能停,因為還有第三道菜沒有做,這道菜花的時間會很長。幸虧有怡歡院的小曲可聽,至於那位唱小曲的姑娘會怎麽辦,啞廚和嬴政都不擔心,他們給予她同樣的信任。


    ……


    ……


    秦宮深處,牙旅低頭想著什麽,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這些年來,外宮與內宮分隔的太久,那些人的思想,與內宮格格不入。如果某些人惹了秦王,家裏要如何解釋?晨曦也不知道跑去哪裏了,外宮的許多人不認識嬴政,那裏沒有統一的指揮,很容易惹出禍事。


    相對來說,內宮顯得很祥和,有夏姬在,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怎麽做。就算孟薑當初鬧皇宮,夏姬一出麵,所有的矛盾都會化解。


    外宮卻不同,隻有晨曦才能震懾住那些人,但是晨曦又不在,而夏姬不可能出宮。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北宮的權力出現了真空。就如鹹陽的怡歡院,那裏是北宮的一個據點,首領有三人,宮鳴、穆卿和青峰。


    他們從小在一起長大,感情非常深厚,三人都很有主見。往日隻聽晨曦的吩咐,現在晨曦不見了,就算雲霧仙境傳來消息,北宮將有墨家家主胡姬做主。


    胡姬什麽實力?一個不會武藝的弱女子,隻有智謀,沒有武力,北宮的人都不會認同。他們心裏都不服,因為北宮根本就不缺智謀之士,從晨曦到星淩,從夏姬到牙旅,一個比一個聰明。


    也就是說,胡姬在他們眼裏,可有可無。


    ……


    ……


    血凡樓,胡姬眺望離岸很近的鹹陽,心裏陣陣憂愁。


    雍城不能迴,秦宮不能進,連鹹陽城,她也不能入。羋啟上位,這位強勢的皇族人物,一旦知道胡姬的身份,絕對會想方設法地殺死她。這事其他皇族不會做,但是羋啟絕對能幹的出來。


    義渠公主的身份,那是皇族都不敢提的忌諱,聽到這個名字,就會讓人想到宣太後的靡亂。現在多了趙姬太後,皇族都在想著將影響力減少到最小,這個時候,怎麽能讓胡姬的進入人們的視線。


    嬴政傳來的消息,也是讓胡姬暫時不要踏入鹹陽城,城衛府已經在羋啟的控製之下。這位羋氏皇族,絕對不會看著胡姬出現,一旦上岸,絕對躲不了城衛兵的耳目。


    嬴政需要羋啟的支持,商公也說了同樣的意思,胡姬公主,還是留在血凡樓,上了鹹陽的岸,大家都不好看。現在的精力,隻能放在與呂不韋為首的官僚集團,朝政大權必須要收迴。


    為了大秦的穩定,甚至與長信侯聯合,也在所不惜。至少嬴政還沒有想好如何麵對自己的母親,這個坎過不了,就不能動嫪毐。


    這是一方麵,胡姬還有另外一個憂愁,北宮的人桀驁不馴,船上的那些人當麵聽著她的話,也隻的聽著。至於有沒有聽進去,估計沒有幾人知道。這個勢力,胡姬控製不了,因為他們太強了。隨便出來一位,就比離歌還要強,更與血凡樓的人走在一起,看重的是個人實力。


    而這點,胡姬的墨家,根本比不了。以前晨曦在的時候,以個人武力震懾所有人,再加上多年來的一些手段,讓外宮的人都會俯首聽命。他們習慣了各種謀略,從骨子裏,就看不起胡姬,因為她一點武藝也不會。


    別說北宮,就是血凡樓的人,也沒有多少人看的起胡姬。更多的,隻是把她看成是公子的女人,千姿、千尋、蠶桑女等多位高手,隻聽嬴政的命令。既然不讓你上岸,你就哪裏也不能去,在血凡樓,沒有人敢違背她們的決定。


    胡姬能做的,隻能遠程指揮,無法親曆現場。對於這點,讓胡姬很無奈,不經過親自調查的事情,許多推斷都無法進行。與千姿等人協商,讓千倀、星淩等人上岸,去輔助嬴政,順便打聽鹹陽的局勢。


    千姿迴來以後,與胡姬的想法不謀而合。嬴政需要謀士,有些事情,女子是不能出麵的。所以直接讓千倀和星淩,離開血凡樓,至於其他人,實力不夠,不能離開血凡樓。


    千倀和星淩首先去的是怡歡院,他們知道這裏是北宮的據點,也唯有北宮人知道,連胡姬都沒有告訴。這就出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胡姬根本指揮不了外宮,晨曦和夏姬無法出麵,一場禍事,即將發生……


    ……


    ……


    劍穀,晨曦和雲霜來了幾天,緋月都沒有接見。


    原因很簡單,晨曦和牧羊女額頭上的滴血,讓緋月不敢見她們。


    小吹很有靈性,將當日在雲霧仙境發生的事情,完全告訴了緋月。緋月很不高興,這兩個女人很麻煩。


    “大哥滴血,賜予劍穀的傳承,我都還沒有對她們進行考察,一點也不好玩。特別是那位雲霜,居然有冰雪殿的血脈。百年大戰即將開始,如果讓她在劍穀逗留時間太久,難免其他人會有意見。”


    緋月確實有點愁,百年一次的血祭之戰,這是所有高手都約定好的。就算冰雪殿實力比不過緋月,但是你也不能提前將約戰之人,擒拿來劍穀吧。


    當日隻是聽說雲霜會冰玄功,一時好奇,擒拿來以後,發現雲霜有冰雪殿的血脈,血脈還非常純正,這就與她的設想背道而馳。冰雪殿的人正在來的路上,如果她們登上血凡樓,詢問因為何故擒拿她們的人,這讓鳩鶴婆婆怎麽解釋?


    緋月要的是正麵輾壓,而不是授人以柄。世間的那些陰謀手段,緋月完全不屑,可是雲霜還是來了,那麽冰雪殿就會想,提前擒拿她們家的人,目的就是為了提前獲知冰雪殿的武功套路。


    既然要勝,就要勝的讓人心服口服,多了這麽個小丫頭,難免惹人不快。


    這裏離冰雪殿很遙遠,既然雲霜來到劍穀,她的安全就要緋月負責。想了幾日以後,走出茅屋,丟給雲霜和晨曦各一本典籍。


    “背完秘籍,立刻銷毀。等下小吹送你們離開劍穀,晨曦要記住,雲霜的安全,有你負責。如果她死了,你也會死,你所關心的人都會死。”


    說完以後,緋月直接迴了茅屋,不願意說任何話。


    秦子、牧羊女、晨曦、雲霜,不明白緋月是怎麽想的。晨曦也迷糊了,聽說那位緋月姑娘對自己興趣很大,為什麽來了以後,直接驅逐她們。起碼你要說點為什麽有興趣,想要讓她怎麽做才對吧。


    沒有,什麽都沒有,甚至連木橋都沒有踏上。


    牧羊女疑惑道:“緋月不願意見你們,肯定有原因在。”


    秦子笑道:“我知道了,雲霜有冰雪殿的血統,血祭之戰為期不遠,她不想授人以柄,那對心境很不好。學武典籍學了吧,背完以後,直接焚毀,迴去以後努力訓練。這一戰,你們躲避不了。”


    學完典籍,小吹帶著二人,飛出劍穀,降落在楚境某處,就飛走了,對她們不管不問。


    兩人決定,先去終南山,看看各地的形勢再說。


    ……


    ……


    對於這些事情,嬴政並不知道。


    得意樓頂層廂房,與尉繚喝酒暢談。尉繚說的話,往往發人深省,許多想不明白的道理,都能看的很清楚。而嬴政的知識,更是讓尉繚另眼相看,這麽年輕的秦王,閱曆竟然這麽深。


    從江湖到廟堂,說出來一番新的見解。兩人都對彼此認可,暢談的更是愉悅。


    對於得意樓的刺客,嬴政並不在意。廂房裏有鍾離和王敖在,外麵還有啞廚在,更有一個原因他沒有說。怡歡院裏唱小曲的,有一個名叫淺淺的歌女,那個人的出身,隻有他和啞廚知道。


    他和啞廚以前去過怡歡院好幾次,裏麵有一群歌舞表演者,她們賣藝不賣身。鹹陽許多達官貴人想要索求一位女子,而不可求,總算遇到各種各樣的原因,打消了念頭。


    看來怡歡院的背景很深,具體是誰開了這家妓院,嬴政也沒有心思去探究。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每次陪啞廚去怡歡院,他都是偷跑過去。如果讓人知道,鍾離肯定第一個反對。


    宮裏那麽多妃子都沒有寵幸,身為大秦君王的嬴政,居然去煙花之地尋求風塵女子,那些人的地位比江湖女子都不如。再說朝政跌宕,秦王交替很頻繁,更不能授人以柄。


    所以這個事情,嬴政連鍾離都瞞著。宮裏的壓力太大了,隻有跟著啞廚去怡歡院的廂房,聽著淺淺唱歌,才能讓人感到輕鬆。也就在那一晚,嬴政發現了一個秘密。


    啞廚和淺淺,都會武藝,而且實力很強。他們師承上代牧羊女,啞廚來自楚國,淺淺來自燕國。因為各種原因,流落到了秦國,至於什麽原因,嬴政也沒有問,無非就是受人迫害,弄的家破人亡。


    他們知道嬴政的身份,嬴政也沒有隱瞞,想隱瞞也隱瞞不了。畢竟啞廚做的菜,每個月都會送進皇宮幾次,想不知道都難。


    三人交往幾次以後,都對彼此認可,並沒有把嬴政當初秦王,隻是以尋常培養看待。嬴政需要的就是這種感覺,隻有在他們麵前,才能排解心中的許多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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