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才不管嬴政有多煩惱,幾盤棋下來,都沒有相讓,殺的嬴政連連投子認輸,惹得離歌陣陣大笑。


    逆水寒有了穩定的居所,跟隨的兄弟在胡姬的帶領下,都有了舒適的生活環境,自然解了心中的煩憂。人這麽一放鬆下來,心境也開闊了,並且得到過秦子的指點,武力直接提升到大成中期中品,比嬴政還高那麽一點,豈能不痛快。


    以前次次在嬴政手上吃癟,現在兩人都沒有恩怨糾葛,自然要在棋盤上找迴場子。離歌也清楚,此時不多贏他幾迴,以後可能就沒機會贏了。


    至於羋潤殺的那些人,他才沒有興趣理會,墨家那麽多人,死些也沒什麽,隻要不是胡姬手中的人死了,與他離歌有何關係?這些煩惱就讓嬴政去解決。


    何況人是羋潤所殺,外人不知道鍾殿,離歌豈能不知?那裏是鍾離的地盤,在雍城的時候,鍾離就有這個打算了,隻是沒有讓冷月的人知道罷了。


    冷月再親,也不是自家人,離歌守護的隻是逆水寒、隻是胡姬罷了。這個心思,也沒有瞞著嬴政,現在能與嬴政當麵喝酒下棋的,也隻有這個老對手了。


    有些話不能對外人說,但是與離歌在一起,嬴政也沒有瞞他什麽。說到底,離歌與鍾殿的人差不多,除了自家人,根本不會管世人怎麽想。羋潤殺的那些人,殺了就殺了,在他們的心裏,根本翻不起什麽波瀾。


    “若琴的傷怎麽樣?”


    “隻是小傷,調養幾個時辰就行了。”


    離歌苦笑道:“也怪我沒有提醒她,想從羋潤手中救人,不付出點代價基本不可能。釋家的音波功,對鍾離無效,自然對羋潤一點效果也沒有,因為鍾殿之人,思想就是這麽單純,說出去都沒人信。”


    嬴政苦悶道:“你就不能出去幫我說和說和,這個時候我怎麽能出去?躲在一邊看我的笑話,非常有趣嗎?”


    離歌笑道:“當然有趣了,你現在是正攴公子,又不是秦王。如果我不抓住這個機會,以後就沒機會看你吃癟了,我就要等著那些人來鬧,鬧的越大,我看的就越高興。隻要你不出事,我也能向胡兒交代,來,我們繼續下一盤。”


    說完繼續擺上棋子,笑眯眯地看著嬴政。嬴政也是無奈,隻有邊下棋,邊與這個損友說些話,才能排解心中的苦悶。離歌說的沒錯,有些事隻有自己能出麵,換了其他人,又是一團糟。


    比如那個衝動的魏牟,淨在瞎搗亂,有的時候,什麽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迎賓樓前擺出了流水席,不管來了多少人,隻要是大成實力,都可以坐在那裏吃喝。雖然那位公子的手下殺了人,但是能找他麻煩的,隻有各家的長輩。


    能來這裏的,更多的還是沒有勢力之人,免費的吃喝,為什麽要自己掏腰包?當然是來吃這個便宜餐。


    流水宴一擺就是三天,更多的人都沒有走,因為他們都知道,今天會來許多有頭有臉的人。恭賀訂婚的隻是個過場,最主要的還是追究那位小姑娘的麻煩。


    那位小姑娘的麻煩還沒找上,各家的矛盾卻提前出現了。


    因為流水宴很長,來的同行太多,迎賓樓的桌子根本不夠。即墨青衣大手一揮,從其他客棧借來許多客桌,一直從迎賓樓擺到周圍的街道上。


    人多的地方,紛爭就會多。各家為了不必要的麻煩,直接豎起了自家的旗號,看見的人都知道坐在什麽位置。


    迎賓樓門前,釋家、墨家幾杆大旗立了起來,因為擺放的位置最高,惹得儒家的諸多人很不高興。但是人家也說了,訂婚之人屬於這兩家,大家再不高興,也沒有多做刁難。


    可是荊軻來了以後,這個形勢就被打破,用荊軻的話去說,隻要風易沒有當他的麵說出退出易水的話,風易就還是易水組織的人。易水豈能落後於人?自然要立上旗號,弄的風易也是措手不及。


    風易急急地下來,私下裏拉著荊軻言道:“荊軻兄弟,不要為了麵子與墨家爭鋒了,我退出易水的原因,你又不是不清楚,那裏確實不能待了。”


    荊軻正色道:“易水現在有我當家,隻要我不發話,就沒人能趕走我的兄弟。天水首領將易水交給我,我就不能落了易水的名頭。兄弟啊,迴來吧,有什麽麻煩,我荊軻一力擔下來。”


    風易悲哀地言道:“我不會再迴去了,路是自己選的,就要對自己負責。當日我在鹹陽被逼的無家可尋,唯有胡姬公主敢收留我,這份知遇之恩,值得讓我效死命。並且為了讓我完成任務,不在江湖上墜了一個好男兒的名頭,甚至花了巨大代價,才能使燕丹迴國,這份情,你讓我還是不還?何況我迴去以後,你能為我殺了鞠武嗎?”


    “鞠武坑的我好慘,還將姬蓉公主折磨的那麽淒慘,我心裏永遠也忘不掉姬蓉公主當眾露出那帶滿鞭痕的手臂,我那時真想一死了知。所以我就發誓,我和鞠武,隻能有一個活在世上,有我沒他。”


    荊軻真的很難做,這位兄弟再也拉不迴來了,殺其他人無所謂,可是鞠武不行,那是對荊軻有大恩之人,豈能殺了?如果將自己換成風易,也無法忍受,那可是心靈上的創傷,被人當成棄子,下場都很悲涼。


    風易能活著,也算是再世為人,那個時候他已經算死過一迴。攜帶一名受傷的楚國公主前去聯姻,秦國沒有殺了他,肯定有那位胡姬公主居中調解的緣故。這份恩情,完全可以以死效命,正如風易所言,他是命已經不屬於他自己的了。


    風易掙脫痛苦的迴憶,勉強地露出笑容,道:“過去的就當是一場夢,你我兄弟再次相聚,定當大醉一場。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兄弟,就不要與墨家再起糾紛,旗幟擺就擺了,我會去與那邊交涉。”


    “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我的兄弟不能讓我難做,羋潤殺的人,也不要去找麻煩。”


    荊軻歎道:“是易水對不起兄弟,但是羋潤殺了我的人,最多今天不找她麻煩,以後還是要問個原由的。”


    風易大驚道:“荊軻兄弟,千萬不要那麽做,易水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你不知道鍾殿的恐怖,鍾殿大成後期就有兩位,大成中期至少有三人。捫心自問,你有這個實力去挑釁嗎?不要再讓家裏的兄弟送死了。”


    荊軻陣陣顫抖,又穩定身形,深吸了口氣,道:“江湖還是以實力說話,一日不達到大成後期,就是螻蟻。鼓樓殿主羋潤說的沒錯,在她的眼裏,我們都是螞蟻。”


    荊軻想到當日離歌說的話,那麽個豪爽的漢子,在羋潤麵前也自稱螞蟻,主要是實力不夠,怕鍾殿找他的麻煩。這就是江湖,實力不如人,就要認慫。


    風易今天好忙,心也很累,易水調解好了,又趕去與釋家說話。


    羋潤殺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就算魔算一再囑咐,不要與鍾殿之人發生摩擦,還是有幾個釋家弟子受了傷,被七劍女打成重傷。對上對下,如果釋家再不說點什麽,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魔算歎道:“悠悠江湖路,是非恩怨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能壓製住手下人不鬧事,但是神棍大哥今天就會來此,他要找羋潤問話,我能勸止嗎?”


    風易也歎道:“勸不住,公子也勸不住,因為羋潤根本不懂江湖規矩。也可以說,鍾殿不懂江湖規矩,鍾殿的思想,與各家都不同,完全就是以實力說話。”


    魔算譏笑道:“你也知道這個道理,就不該來勸我。你就放心吧,無論鬧成什麽樣,你與清塵的婚事都可以正常進行,這些正攴公子已經協商好了,該發生的,就讓事態發生吧。”


    “我能推算的出來,神棍大哥來了以後,必定與羋潤一戰,教訓了她以後,才能對門人說話。以實力說話嗎?大哥還真不怕。到了那個時候,隻是正攴公子有點麻煩,他肯定會出麵對大家低頭認錯。”


    這一次,魔算又算錯了。


    風易將各家的意思帶了迴來,離歌直接搖頭笑道:“那是他們對鍾殿不了解,無論從哪個角度去說,公子都不能低頭認錯。就算錯了,也是別人的錯,絕對不可以將錯誤攬在自己身上。”


    嬴政明白離歌的意思,點頭言道:“兄弟請放心,我不會道歉的。”


    這個頭不能低,鍾殿就是為他服務的,做的任何事,也算是他的命令。他是什麽身份?秦國君王嬴政。所謂金口玉言,就沒有收迴的道理。


    羋潤是他派去的,也接迴了西步,其中隻是殺了幾個無關痛癢的人,而且又不是各家特別重要的人。如果在此事上低頭,就會冷了身邊跟隨之人的心。如果此時低頭,等鍾離迴來,為了挽迴嬴政的麵子,她會殺更多的人。


    透過窗外,訂婚時辰已到,兩對新人都出去見禮,等著婚姻文書簽訂。離歌攔住了嬴政,言道:“公子還是不要出去了,免得被熟人看見,我代表墨家,替你和胡兒做為家長。”


    嬴政點了點頭,關鍵是訂婚文書過後的事情,免不了羋潤要出去與那些人說幾話。所以嬴政拉著羋潤,一再囑咐要聽離歌的話,不要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羋潤點頭滿口答應,離歌也不算外人,那些人她也不認識,裏麵的規矩也不懂,也不想懂。到時候離歌怎麽說,她就照辦,沒有多大問題。


    燈炮轟鳴,吉時已到,離歌、魔算、風易、清塵、悲逆、顧氏姐妹等人站了出來,正要將早已寫好的文書交換的時候,一聲大喝傳來,讓訂婚儀式中斷了下來。


    “文書不可簽訂,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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