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列國戰事平息,以迎接新的一年到來。


    北方苦寒,淩冽的寒風吹來,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明日就是十月初一,這是屬於中原人的春節,也是屬於列國的春節。


    過了這一日,許多人都要踏上新的征程,該打仗的打仗,該種地的種地。而有一類人,注定了新的一年,要以血跡踏遍全身,去尋求那種夢寐以求的寶物。


    鹹陽宮大宴群臣,這次來的不是替身,而是嬴政本人。


    明日就要啟程了,他要好好地與群臣、親人們聚一聚。呂不韋也慷慨了一把,從周朝席卷來的財物,大半都入了國庫,才能讓這個春節,過得熱熱鬧鬧。


    可總有一些人愁眉苦臉,也就是嬴政的女人們,因為敏代懷孕了。後宮妃子有喜,而且還是君夫人,誕下的孩子就是嫡長子或是嫡長女,本來是件好事,但是卻讓華陽夫人、羋潤、林葉、零羽等人都高興不起來。


    敏代也很苦惱,嬴政明日就要啟辰,前往鬼穀之地。現在自己懷有身孕,根本無法隨行。自從鍾離走後,整個秦宮隻有她一人有大成後期實力,沒有頂級戰力的保護,這一路會很危險。


    相飲歡聚以後,眾人臨走前,都向華陽夫人、嬴政報了個喜,這才從宮裏走了出去。呂不韋更是送上了一對玉枕,表示對君夫人的尊重。


    等人走完,撤退了下人,華陽夫人才露出愁眉的表情,言道:“敏代有了身孕,本來是秦宮最大的喜事,君王有子嗣,親政之期也就不遠了。可是明日政兒就要啟程,沒有敏代跟隨,哀家總感覺不踏實。”


    “明日政兒走了,潤兒也要去雍城,這宮裏也將變得冷清了許多。以後敏代就不要來華陽宮請安了,以安胎為主,哀家會經常過去看你的。”


    林葉笑道:“奶奶不要焦慮了,大哥那麽聰明的一個人,肯定會保重好自己的。潤兒去雍城,是大哥交代的,因為胡姬公主去了冷月山穀,雍城總要有位得體之人把控,大家才能放心。”


    “至於奶奶這裏,以後葉子會天天來華陽宮,陪著您說說話。或是背著您去敏代姐姐那裏,希望姐姐能給大哥生個龍子出來,奶奶就更不會寂寞了。”


    其實羋潤哪裏是去雍城,她是肯定跟著嬴政一起走的,隻是不願意告訴華陽夫人罷了。畢竟知道羋潤實力的人很少,外界也沒有誰見過她,實力也比嬴政強。如果她不陪同前去,估計沒人會放心。


    華陽夫人笑道:“還是我們家葉子會說話,這句話說的很中聽。”


    敏代卻愁眉苦臉地言道:“小童知道大家的心情,這個孩子來的太早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其他妹妹們都沒有喜,偏偏我就有了。罷了,讓少司命陪同大王去吧,我這裏還請太後安排合適的人伺候。”


    古代春秋戰國時期的女子,君夫人麵對長輩和夫君,都自稱小童,王後自稱梓童。


    華陽夫人也隻能言道:“少司命去也好,敏代這裏,就讓毛毛去伺候吧。我也會吩咐大司命多去走動,免得不長眼睛的惹你生氣,這個孩子對政兒很重要,萬萬不可有任何閃失。”


    嬴政言道:“祖母,我這一去,可能需要一年多的時間。這段時間裏,您就多忍著點呂不韋,一切等我迴來以後,再想辦法剝奪他的權力。他畢竟是外人,不屬於羋嬴兩族,權力太大了,族人們難免會有意見。”


    “隻是他立有大功,獲得了許多將領的認同,這個時候與他發生矛盾,對我們都沒有好處。隻有到了政兒親政以後,才好逐一地收歸權力。至於宮裏的事情,還要祖母多多擔待,小敏懷有身孕,也管不了多少事。”


    華陽夫人歎道:“我還以為你不知道,族人們確實對呂不韋有看法,但我們還不能對他怎麽樣,暫時也隻能如此了。”


    從華陽宮出來,嬴政帶著她們去了趙姬的寢宮,並且讓田靈、姬蓉、羋娥等人一起過來。編了個謊言,說自己最近一年左右,要加強武藝的訓練,就不讓眾女侍寢了,一切等到一年後再說。


    趙姬等人也沒有多想,為君者,都要加強自身的鍛煉,每代秦王都是如此,嬴政這麽做,也是在為親政做好準備。幸虧敏代有了身孕,不然的話,趙姬肯定不會答應。身為秦國大王,必須有了子嗣,才能親政,這是大秦的規矩。


    迴到了鍾殿,抱著零羽,仰望下著大雪的夜空。這個新春,其他女人是怎麽過的呢?


    冷月山穀,冷月的人最近都在閉關訓練,而鍾殿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傳來。


    一位白衣少女,臉色冰冷地舞著竹條,將各種招式演繹的淋漓盡致。自從被胡姬等人送迴冷月山穀,牧羊女親自療治,並且說了劍塚的重要性,才讓麗姬放下了自殺的心思。


    劍塚之戰,嬴政還需要她的幫忙,可是心裏有個梗,總是揮之不去。為了不多想,隻能一直訓練,讓自己遺忘所有的事情,一心一意地練武,才能擺脫林葉的影子。


    胡姬在旁看著,歎道:“前輩,麗姬姐姐還是放不下,殺了林風,大哥不可能責怪與她,誰知道林風是林葉的大哥?再說林葉對林風也沒有多少感情,死就死了,留著這個梗在心裏,始終是個弱點。”


    牧羊女也歎道:“麗兒是下一任牧羊女,第一次殺人,都會產生心病。老身隻能醫治她的人,卻醫不好她的心。能讓她痊愈的,唯有政兒一人。此趟之行,你真的不與我們一同走嗎?”


    胡姬道:“劍塚開啟,魯勾踐必定去,我和他遲早要分出個勝負,以確立墨家钜子令的歸屬。這是墨家內部之爭,前輩真的不適合插手。到時候秦子爺爺也會前去,隻要前輩不對我墨家出手,其他勢力,胡兒並不畏懼。”


    牧羊女歎息一聲,道:“世人都說牧羊女活的很長?起碼秦子大哥比我們活的更久,隻是他太可憐了。人都要有一死,他隻是想要個解脫,卻無人能夠幫他。”


    楚國的某處,孟薑帶著安軒,來到一個窮山村,這裏是釋家隱居之地。劍塚開啟,參與的高手會很多,為了《鬼穀子遺書》,必須要來尋求強援。


    “孟薑小妹,看來你的刺殺很成功,可是為什麽你的雙箭丟失了呢?如果沒有情箭,你就自殺不了了。”


    孟薑抱拳道:“魔算大哥,神棍爺爺在嗎?”


    魔算是個中年人,江湖人不拘小節,都是各交各的,笑道:“先讓我來猜猜你為何而來。”


    “此次刺殺成功,但是丟失了雙箭,說明並不是你自己射殺,而是秦王替你受過,所以連從不離身的情箭,也到了他的手中。能夠讓你丟失情箭,應該是為了情,怕你自殺,所以秦王不敢將情箭交還給你,看來秦王對你很了解,也對你用情極深。”


    “而你此次來到我們這裏,請神棍大哥出山,也是為了秦王的心願,這也是你的心願。秦王乃是秦國大王,列國皇族必然要去劍塚之地,去爭奪《鬼穀子遺書》。這本書江湖人不在乎,但是皇族在乎,你怕自己的實力不夠,所以來請求我們的幫助,大家各取所需,我說的對不對。”


    孟薑點頭道:“一半對,一半不對。”


    魔算奇怪道:“居然有我猜錯的,你來說說看是個什麽情況。”


    孟薑道:“先說猜對的,此次前來,確實為了《鬼穀子遺書》,這是大哥嬴政需要的,孟薑必須取得,帶到他的墳前焚燒,也是了卻我的一個心願。在大哥墳前,青燈古佛,永不出世。”


    “此書,除了皇族,其他人獲得必定是個燙手的山芋,釋家根本不會去要。你們所需的,隻是裏麵的兩把神兵,幹將和莫邪。我們的目地一致,都要去劍塚,但是目標卻不產生矛盾。”


    “劍塚就在鬼穀之內,齊楚邊境,許多人都要從楚地經過。而我又是楚國公主,可以調動許多楚國勢力,那些勢力隻屬於本公主的,連楚王也不知道。有了這個基礎,我與釋家的合作就可以達成。”


    魔算點頭道:“說的沒錯,我也正有這個打算。那你再來說說,我猜錯了什麽。”


    孟薑想了片刻,才歎聲道:“大哥已死,情箭被鍾離姐姐取走,她也要去獲得《鬼穀子遺書》,這也是她的心願。魔算大哥,釋家最好不要與姐姐發生衝突,她執掌著鍾殿,也叫鍾殿殿主,這是秦宮裏的一個隱秘勢力,裏麵高手眾多。”


    “在鍾殿裏,能勝過孟薑的,起碼不下於三個人。鍾離姐姐更是大成後期,現在到了什麽程度,我也分辨不清,可能比神棍爺爺高那麽一點吧。”


    魔算猛地站起深,驚愕道:“竟然比大哥還高,如果真是如此,鍾離殿主,必然已經是大成後期高品,與田刀相當了。大哥現在隻是中品,鍾殿還有其他大成高手,確實不能輕易地與鍾殿結惡。”


    而在楚國的某處荒野山林,鍾離緩慢地走著,後麵跟隨一個邋遢的少年。這個少年自從見了鍾離以後,幾次交手,隻是一招就被打敗,就對鍾離的武學驚為天人。


    少年也有大成中期實力,隻是好像許多事情都不懂,想要再次突破,隻能尋找名師指點。可是鍾離卻是個冷壇子,從來都是她壓榨別人的武學,哪裏有人能夠從她身上學去什麽。


    唯一教過的,隻有林葉、羋潤、七劍女等人,那是自家人,教的也放心。鍾離看的出來,這個少年也不知道從哪個訓練營跑出來,根本就沒有受過外界的思想教育,對世間的一起事情都顯得懵懂,現在連所在的訓練營都忘記,這麽沒根沒底之人,她怎麽會去教?


    鍾離也看的出來,少年的本心不壞,所以並沒有廢去武功,他尋找的,隻是在世間生存的法則罷了。被跟的急了,鍾離轉身與他展開了對話。


    “你叫什麽名字?”


    “西步。”


    “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家中四兄弟,我排老三。”


    “其他兄弟叫什麽?”


    “東步、南步、北步。”


    “他們在哪裏?”


    “都死了。”


    “從哪裏來?往何處去?”


    “忘記了,不知道。”


    簡短的幾句話,鍾離就已明白,這個叫西步的少年,也是窮苦人出生。很小的時候,家裏親人都死了,窮苦人家的孩子,名字取的都很隨便。


    “為什麽一直跟著我?”


    “我想學習。”


    “我隻教大哥的人,其他人一概不教。”


    “我去找那位大哥,求他讓姐姐教我。”


    “大哥死了。”


    “為什麽死了?”


    “為了情。”


    “什麽是情?”


    “我也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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