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也覺得好笑,這個世上,居然有人說鍾離仁慈,真是病急亂投醫,什麽胡話都能說的出來。


    行走在路上,林葉笑道:“我的香哥,大哥說能保住你們,就一定能保的住。可你說的話挺有意思,鍾離姐姐什麽時候變得仁慈了?隻要大哥有了命令,姐姐就不會違抗罷了。”


    老香歎道:“無論別人怎麽看鍾離姑娘,僅此一事,她不追究我們,在老香心裏,就是一種仁慈。這可是株連的大罪,以她那麽有原則的人,都同意下來。如果她一心讓我們死,估計大王也阻不住吧。”


    林葉點頭道:“那是當然,如果姐姐鐵了心要殺什麽人,大哥確實阻止不了。她一般都會將人先殺了,再迴來告訴我們,人都已經死了,大哥難道還能懲罰姐姐什麽嗎?最多埋怨幾句罷了。”


    “現在她也點頭了,你的這顆心也就可以放下了,毛毛姐不會有事,最多以後被我們嚴加監視罷了。你也不能讓她輕易外出,更不能離宮出去。”


    老香點了點頭,他還有許多事情不清楚,毛毛為什麽會對孟薑有那麽深厚的情誼,寧願去赴死,也要去救人。當年肯定經曆過什麽,參與的都是當年先王身邊的人,這說明孟薑也進過秦宮,她什麽時候來過?


    一切都是謎,也許隻有幾個人知道,但是知道的人,都不會對外說。至少華陽夫人不知道,老香哪裏能夠想明白。


    這秦宮啊,果然水深的很,就連老香這個宦官首領,都不能探到底。


    兩人走進趙姬的居所,進來一看,人可真多。各宮新來的公主,除了侍寢的田靈,都在這裏。


    眾人也看著老香,今天晚上老香跪在大王門前,也不知犯了什麽過錯,鬧的宮中人人皆知。


    趙姬招了招手,林葉走到身邊,耳邊低語了一番。趙姬臉色一變,露出惱怒狀,眾公主們看來時,又恢複了笑容,言道:“老香犯了點小過錯,你們先聊著,我帶他去偏殿詢問一下。”


    眾人齊道:“母親請便。”


    進入偏殿,趙姬坐在主位上,厲聲道:“給我跪下。”


    老香直接跪下,趙姬言道:“你的膽子很大,華陽太後是什麽人,你難道忘記了嗎?在他的身邊與宮女談私情,這是華陽宮最大的忌諱。”


    “政兒以為很簡單,那是他不懂太後的性格,要其他人也就罷了,毛毛豈是那麽容易就能要的過來的?”


    “葉子等下迴去告訴政兒,大家口風要保持一致,不能露出任何馬腳。”


    “對外就說,老香之所以跪在寢宮門前,是因為政兒強要了毛毛。毛毛膽子小,就躲在我這裏,而你生怕惱怒了君王,在門前下跪祈求大王的寬恕。”


    “太後一聽,必然會嘮叨幾句政兒,然後我親自將毛毛送去華陽宮,少不了被一頓毒打,才算完事。”


    “記住,一定要說是被政兒強逼,如果讓太後懷疑是毛毛主動的,估計活不了。”


    老香聽的出了一身的冷汗,這點他們都沒有考慮到,就算大王寵幸了哪個侍女,隻要是華陽宮出來的,就不能隨便地迎合君王,要做出曾經反抗過的姿態。而自己長時間的下跪,也更能圓謊,也解釋了為什麽這麽做。


    趙姬又道:“此事麻煩不小,你要記住,政兒這次幫你,可是有著被拉下君王寶座的風險去做的。這一恩情,你要記清楚,記在自己的肚子裏,對誰都不能說。”


    老香拚命地點頭,還是這位夫人看的準,知道什麽時候做什麽事,也不沾染是非,更能討好太後的喜好。


    這個時候,羋潤走了進來,奇怪地問道:“既然對政哥的位置有影響,那就得盡早除去,免得以後麻煩。”


    林葉急忙拉她過來,在耳邊說了一番話,羋潤這才點頭道:“膽子還真大,如果沒有政哥點頭,我也不會放過他們。既然有許多羋氏族人,我會讓七劍女親自出手,除了毛毛,其他的就全部除去,關起來太麻煩,我那裏住不了太多人。”


    趙姬疑惑道:“什麽是七劍女,那些刺客為什麽要住進你那裏呢?”


    羋潤拉著趙姬的手,溫柔笑道:“這是政哥,以及鍾離姐姐給我安排的,母親就不要過問了。你隻要知道,其他人不敢殺羋氏族人,但是我這個羋氏嫡女,還是敢殺的就行了。”


    這宮裏還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老香聽在耳中,悶在心裏不敢多問。也不知道聽到這些事情,是好事還是壞事。


    同時也對羋潤保持敬畏,這位從小就在鹹陽長大的羋氏嫡女,平時看上去嬌滴滴的弱不禁風,可是此時看上前,完全不是那麽迴事。


    老香唯一知道的,就是羋潤跟了嬴政以後,發生了許多事情。以前表現出來的姿態,都是假的,這是一種偽裝,偽裝給誰看?自然是給除了嬴政以外的所有人看,可能連羋宸大人都不知道吧。


    既然是嬴政和鍾離的交代,趙姬也不會多問,因為就算問了,林葉和羋潤也不會多說,何必鬧的大家尷尬。


    夜色陰沉,在鍾殿的遠處的一角,一群人聚集在這裏。


    其中一人發話道:“大家都知道我們來這裏是做什麽的,沒錯,就是進攻那個鍾殿。具我們所查,鍾殿有三座樓閣,公主被關押在右邊的鼓樓,我們隻進攻鼓樓,其他地方不要考慮。”


    又一人道:“今晚也不知會來幾位,肯定不止我們這一批,但我們都知道,隻能在子時發動攻擊。進攻時間不能早,也不能遲,不然驚動了侍衛府的人,我們隻能跑了。”


    而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個角落,又一群人聚集著,一位蒙紗女子言道:“約定的時間是在子時,大家要記住,我們隻能在這個時間出手。”


    “到時候人多,集中攻擊鼓樓。提前進攻,我們的實力不夠,延後進攻,我怕鍾離會趕來。其餘幾批人不知道鍾離的厲害,我跟你們說清楚,就算我們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是鍾離的對手,因為她是大成後期高手。”


    身邊的人倒吸了口涼氣,也就是說,他們這些人,進攻的是一位大成後期高手的老巢。如果被人家堵住,根本沒希望逃跑。


    又一個角落,一個孤單的黑衣身影,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我到底該不該與他們一起進攻?這次應該非常危險,希望裏麵沒有那位持燈侍女在,不然就得陷在裏麵了。”


    “這次偷跑出來,沒有讓宮鳴大哥知道,真的不想讓他麻煩。公主對我有大恩,人是必須要救的,這是一場死約,希望那些當年的夥伴,能多挺一會兒,好方便自己救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與宮鳴一起的悲逆。


    本來他應該與宮鳴一起,跟隨冷月少主去冷月山穀,拜會牧羊女前輩。可是鹹陽來了一個人,他不放心,所以找個理由,離開了車隊。


    冷月府裏的人很多,胡姬也明白許多人沒有歸心,所以對於悲逆的離開,並沒有多想。連拜見牧羊女前輩的機會都放過,肯定有一件非常重要的私事,趕著去做。


    如果強留下人,估計會造成逆反心理,而且這個人還是不怎麽聽話的悲逆,所以胡姬根本沒有說一句留下來的話。擺在胡姬麵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盡快趕到冷月山穀,請牧羊女對麗姬施救。反正鹹陽這裏還有鍾離和敏代在,也不怕悲逆鬧出什麽事情出來。


    至於悲逆怎麽混進皇宮的,還要靠毛毛。前幾天毛毛多次進出皇宮,正巧悲逆認識毛毛,所以趁著她與把守宮門的幾人說話之際,快速地穿了進去。


    以悲逆的身手,大成實力的速度,宮衛哪裏能夠發現。毛毛確實發現了,隻是不認識悲逆,身邊還夾帶著宮外之人,也不敢對旁人提。免得讓宮內注意,萬一徹查起來,自己的人也跑不掉。


    就這樣,悲逆進了宮。他對這裏很熟悉,知道哪些地方可以藏人,畢竟以前就是從這裏出去的,豈能不熟。


    對於悲逆的過去,他沒有對任何說,連宮鳴都沒有告訴。本來想一直隱瞞這個身份,可以在外麵逍遙一輩子。可是此次,還是迴來了,這裏有一個人必須要救,更有一個人不敢去見。


    “希望奶奶不要出現,如果連您老人家也來了,那麽悲逆就犯了大罪。救公主隻是自己的事情,誰知道青冥、玄冥是她大哥,那兩位自己也不熟。如果讓奶奶知道,必會讓她認為自己也是個嗜主之輩,傳了出去,何以在江湖上立足?”


    “希望那些人都死掉吧,背主之名,真的不好聽。我救公主,隻是因為當年她救過我性命,與其他事情無關。我可不想戴上那樣的名聲,讓奶奶生氣,我當年偷跑出去,已經惹得她老人家很不高興了。”


    “我也不想被她責罵,所以一直不敢迴來,可我還是迴到了這個當初熟悉的皇宮,天知道冷月公子就是嬴政。真後悔來鹹陽,我就知道,來了以後,就不一定能走的掉,都怪宮鳴大哥給出的消息不實,水份太大,讓自己難做。又怪那些雇主……”


    悲逆一個人在那裏嘮嘮叨叨,說著隻有自己一個能聽見的聲音,其中有美好的迴憶,也有對奶奶念舊之音。


    夜色越來越昏暗,宮廷許多地方熄滅了燈火,眼前最亮的,隻有鍾殿裏高掛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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