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規矩,每個時代都有不同。


    春秋戰國時期,封建製度萌芽階段,宮闈的禮節都以貶低女子而製定。列國之中,唯有秦宮不同,因為這裏有強勢的女人主持。


    前有宣太後羋八子,欺壓嬴氏族人抬不了頭。到了華陽夫人的時候,更是變本加厲,弄的秦國宮闈,都沒人敢隨意地欺負女子。


    林葉走到場中,環環柳腰禮福,敬過周圍一圈,笑盈滿麵地言道:“諸位貴人初進秦宮,希望今後可以在我大秦安居樂業,為皇室添子添孫,繁衍香火。”


    “你們也許會問,我是什麽人?為什麽能在這裏唱喏禮儀,安排各宮次序。我叫林葉,是宮裏的小霸王,受太後、大王的允許,任命我為宮廷巡察使,以後各宮姐姐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都可以來找我詢問。”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既然入了我大秦宮闈,有些禮節還是要懂的。我們這裏不比其他地方,也許你們本來貴為公主,覺得宮裏的規矩差不多。但是葉子要告訴你們,秦國宮闈自當有我們自己的規矩,如果你不知道的話,會很麻煩。”


    “比如我來先說一個禮節,諸位姐姐可能都忽視了。你們都是大王的妃子,為什麽隻知道來太後這裏問安,不知道去我家趙姬母親那裏問安呢?你們與其他人不同,大秦隻有一位秦王,秦王的親生母親,為什麽不去問安?”


    “宮裏都有太後奶奶做主,但是你們拜過奶奶以後,也要去給趙姬母親敬一杯媳婦酒,才符合規矩。不然的話,敏代姐姐是不敢讓諸位前去侍寢,禮製所在,這點道理還需要多說嗎?”


    許多公主聽的恍然大悟,六國公主中,隻有敏代和姬蓉去了趙姬那裏敬酒。敏代是君夫人,當然明白要怎麽做,而且還是嬴政陪同去的。姬蓉完全是因為膽小,不敢得罪任何人,既然趙姬是大王的母親,第一個前去那裏請安。


    而趙姬也很可憐這位燕國公主,自然留著長時間敘話。所以姬蓉在趙姬那裏的時間,比敏代還要久,至於其他公主,根本就沒想到這一塊來。


    其中田靈更是心情緊張,秦王是自己的夫君,嫁入大秦以後,以往的齊國公主身份就不能再用了,要一心的相夫教子。夫君的母親都沒有去問安,君夫人怎麽敢讓她去侍寢。如果得不到君王的寵幸,這宮裏的日子就會很苦。


    正妃冊立以後,在戰國時代,就稱為君夫人,是大王的首位妻子。凡是後宮侍寢之事,都有君夫人說了算。而君夫人麵對長輩和秦王,都自稱小童,其他各宮妃子隻能自稱臣妾,以顯示尊貴卑賤。


    林葉笑道:“這麽一說,諸位姐姐也就懂了,等宴會結束,大家都知道怎麽辦。本來我以為懂,但是現在看來,不說上一說,你們都忘記了這個規矩。”


    “太後奶奶也不要往心裏去,她們首先來請安的,必須是華陽宮,這個前後次序諸位姐姐要分清楚。不然亂了宮闈次序,到時候麻煩臨身,不要說葉子沒有提醒諸位。”


    周圍的公主們都微笑點頭,這個她們還真不知道。而華陽夫人也是笑著點頭,林葉偏袒她的母親,正是她的性格,而且也提前與自己說過。這些新進宮的各國公主,果然不知道這個規矩。


    林葉言道:“諸位姐姐還要注意一點,在大王身邊伺候之人,都要尊敬禮讓,畢竟這些都是大王的貼心人。比如我家羋潤妹妹,她很早就跟隨在大王身邊,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名份,等過些時日,一個美人位置恐怕是跑不掉的。”


    “潤兒與你們不同,很小的時候就與大王在一起,現在也居住在大王的寢宮偏殿。本來大家都想給她安排個宮殿居住,可是被我拒絕。每日朝堂之事繁多,大王迴到寢宮,需要個熟悉的女子伺候,排解許多的心情。”


    “在宮中所有人中,沒有比潤兒更合適的。”


    聽到這裏,嬴政插上一句道:“潤兒還是不要從我這裏分出去,她現在還小,祖母啊,我覺得葉子說的沒錯。如果哪天沒有潤兒與我說笑,我都會覺得缺少了什麽,還是留在我的身邊吧。”


    羋宸更是聽的高興,對林葉露出感激的神色。這宮裏麵什麽位置,都沒有跟在秦王身邊是最好的,日日朝夕相處,更容易誕下子嗣,那樣比什麽位置都牢固。


    華陽夫人當然不會反對,自己也很疼愛羋潤,笑著道:“政兒不必憂心,平時該怎麽做,以後還是怎麽做。潤兒與你很早就相熟,也是我羋氏族人,如果哀家想要反對,估計會變得裏外不是人了。”


    林葉歡笑道:“諸位姐姐可聽明白了,羋潤雖然沒有名份,但是大家以後千萬不要欺負她。來,今天是團聚之日,大家舉起酒樽,共敬太後奶奶,長壽綿長。”


    所有公主,商公和羋宸也站起了身,同敬華陽太後。


    華陽夫人也很受用,還是林葉會辦事,知道什麽時候以她為主。長幼有序,等喝了這樽酒,等下就會進趙姬了吧。那又如何,林葉說的很清楚,既然在華陽宮舉辦宴會,後宮之主還是以華陽夫人為主,趙姬隻是附帶的。


    敬過以後,林葉又倒上一樽,笑道:“太後敬了,請再舉樽,敬過趙姬夫人。”


    眾人同時再敬。


    林葉又道:“我大秦宮闈,自然要和睦共處,敏代姐姐為君夫人,大家也要尊敬下。請大家敬之……”


    整個宴會的節奏,都跟隨著林葉走,這裏她們不熟悉,怎麽敢當眾得罪什麽人,自然舉樽敬了。


    林葉拍了拍手,舞樂起,宮娥獻舞。


    一群早已準備好的宮娥,魚貫地來到場中央,翩翩起舞……


    林葉也沒有迴到自己的座位,直接前去與大司命悄悄地說了些話,又迴到華陽夫人身後嬉笑地言談。華陽夫人聽在耳中,樂在心中,等歌舞完畢,估計林葉要拿某些人說事了。


    一寬一嚴,方顯得當。這也就是林葉,換個其他人,還真做不來。起碼微瀾、毛毛就不敢站出來說那樣的話,主要是不想得罪人。但是林葉就敢,人家才不怕,背後有自己支持,又有鍾離的點頭,自然沒有她不敢說的。


    看著場中歌舞升平,孟薑總感覺要出事,那位林葉姑娘居然是宮裏的巡察使,這個她可沒有聽過。這秦宮裏,什麽時候有過這個職務了?


    斜眼看了一眼站在某個角落的太監,那人沒有任何表情,孟薑得不到答案,隻能低聲地對安軒道:“姐姐要小心了,所謂宴無好宴,我將你接進宮,今晨太後居然沒有前來詢問,實在大出意料之外。”


    “如果等下受了什麽委屈,要極力地忍耐,不可在這裏動武。敏代公主在的地方,我們都不是她的對手。”


    安軒笑道:“很早的時候,我最怕進的就是皇宮,因為宮裏有大危險。進入楚宮,那時候所有事情都是鞠武在做,我就是進去監視的。”


    “秦宮這裏,是我真正第一次體驗皇宮生活,自古宮廷無善人,別看現在大家和氣平平,當事情臨身時,都會變得心狠手辣。小妹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難做,不過這裏麵的規矩還真多。”


    孟薑也是低頭苦笑,何止是多,簡直限製了每個女人的日常規範。早上要幹什麽,要去哪幾個貴人那裏去請安,這麽一圈走下來,估計幾要傍晚了。


    然後又是與各宮打交道,討得秦王的歡心,如果連嬴政的麵都見不到,隻能等敏代去安排侍寢人選。宮裏這麽多女人,輪到自己要等到哪年?


    更何況孟薑還沒有確定的身份,隻能公開場合見一下嬴政,哪怕兩者彼此相悅,在禮製的枷鎖下,很難私下在一起交談。


    歌舞畢,宮娥退下,林葉再次返迴場中央。


    什麽也不說,與各宮公主一一敬酒,讓每個人都能看清她的笑臉。當敬完羋娥以後,看都不看孟薑一眼,轉身返迴場地中央。


    孟薑習慣性地舉樽,本以為林葉也會來敬她,咫尺之間,酒樽交過,舉在空中的酒樽,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收迴,鬧的非常尷尬。


    華陽夫人看的心情大爽,林葉做的太好了,不用說多餘的廢話,人家理由也很充足。林葉敬的是各宮姐姐,這些都是朝堂冊封,有名份的。你一個楚國公主,入了秦宮以後,無名無份,大家也不知道你的目的,不敬酒也屬應當。


    舉著酒樽,林葉侃侃而談道:“中原七國,以我大秦武力最強,姐姐們既然加入秦宮,當要為我大秦考慮,為自己的夫君考慮。”


    “相夫教子,延綿子嗣,是我們的首要任務。請大家謹記一點,後宮不得幹政,遇到麻煩事,直接來華陽宮,請華陽奶奶做主。”


    “如果華陽奶奶沒空,你們還可以去找侍衛統領大司命姐姐,身邊侍女宦官,都要去侍衛府登記。你們隻能留下三到五位貼心之人,剩下來就需打散在各宮,有宦官局、女官司統一聽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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