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之中,嬴政悶悶不樂地坐在桌前,一壺酒,一酒樽,獨自而飲。


    這個時候才發現,孤家寡人的寂寞。


    鍾離與太後走在一起,拉是拉不迴來了。林葉隻聽鍾離的話,或許是怕,總之不會理解嬴政現在的感受。羋潤太小,根本不知道愁滋味。選妃的事情,趙高更是插不了口。


    整個秦宮,沒有一個傾述之人。嬴政自嘲地笑了笑,難怪各國君主,都自稱寡人,看來自己也要開始這樣自稱了。


    一直以來,嬴政都沒有改變稱謂,因為不習慣那種叫法。帝王之家最無情,就算有情都不能表現出來,所以稱為寡人。可嬴政不是這樣的人,與自己貼心的女人也有幾個,就算到了朝堂之上,依然用本王開口。


    成蟜走了進來,拜了一禮,坐下陪著飲酒。


    “事情沒辦成?”


    “沒辦成。”


    成蟜狂飲一口,低頭悶聲道:“大哥讓我找的人,一直沒找到。城防兵那裏傳來的消息,根本就沒有孟薑姑娘出入城門的記錄,若大一個鹹陽城,楚人到底把她藏在哪裏?”


    “驛館那邊因為有紫萱公主在,實在無法派人進去探查,人家極力地隱藏,如果深查下去,華陽宮必然幹涉阻止。我知道這位姑娘對大哥很重要,可就是查不出來,實在沒用。”


    嬴政搖頭道:“不是你沒用,而是羋氏一族權勢太大,太後又不待見你,豈能讓你去查楚國的隊伍?還是哥哥沒有做好,一直沒有掌握實權,讓你們做事束手束腳。”


    成蟜抬頭道:“大哥做的已經很好了,父親為什麽不選我當太子,主要是我不能忍。大哥的難處,我們這些皇族子弟都看在眼裏,給誰放在這個位置,都沒有這個忍耐性。”


    嬴政道:“薑兒既然找不到,那就隨她去吧,大婚之期,你要閉門不出,加強帝銘府的防衛。幸好你將姨母接走,落的個輕鬆,不然可能會有點麻煩。”


    成蟜知道嬴政的苦,自己能將母親接出皇宮,但是他的母親趙姬夫人,卻是不能接走的。從嬴政的話語裏,大婚選妃的時候,肯定會有什麽波瀾,選定的正妃會與太後等人不合。


    事情鬧起來,太後絕對會施加壓力,各個府邸都不能安生。如果留在宮中,更能讓華陽宮借題發揮,這種情況,猜也能猜的出來。


    “來,我們切磋一下,解解我的煩悶。”


    嬴政站起身,遞出一個木劍,成蟜接住,道:“大哥全力出手,我能抵擋的住。”


    兩支木劍交擊,各施奇招,打的寢宮乒乒作響。


    門外的趙高側耳傾聽,不敢深入。嬴政已經吩咐了,不許任何人走進寢宮一步,哪怕是華陽宮來人傳話,也要讓他等上一等,以此來發泄胸中的悶氣。


    當鍾離走來時,也站在門外,並沒有進去。


    鍾離問趙高:“公子一直沒有出門嗎?”


    趙高舉手一禮,言道:“除了成蟜王子,大王不允許任何人踏入寢宮,這幾日來,沒有離開秦宮一步。就連羋潤前來侍寢,也被拒之門外,小人不敢多問。”


    嬴政的舉動,鍾離想不通,選個女人為什麽這麽麻煩?哪個君王不是三千佳麗,宮中多幾個也很正常。為什麽到了嬴政這裏,就變得這麽難?


    鍾離問道:“你知道什麽是感情嗎?胡兒說公子為情所困,我總是想不明白。”


    趙高嚇了一跳,急忙低聲道:“鍾姑娘不要問小人,這個我不懂。”


    他那裏敢在背後說君王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最好連聽都不要聽,更別提說。如果被嬴政聽到,絕對會進行一番懲罰,所謂伴君為伴虎,謹慎小心為上。


    鍾離冷聲道:“你應該很懂,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也就罷了,但是我不明白,你一個太監,經常與華陽宮的微瀾私會,是個什麽道理。”


    趙高聽的滿頭大汗,直接跪倒在地,哀求道:“請鍾姑娘小聲,此話不能傳到別人的耳中,不然我和瀾兒必死。”


    鍾離道:“華陽宮我去了多次,裏麵有些什麽勾當我都知道,不但是你,那個宦官首領老香,也經常與侍女毛毛廝混。太後不知道,那是她年紀大了,以我的實力,這宮裏想探查什麽,還是很容易的。”


    趙高低頭不敢言語,這位鍾離姑娘太厲害了,以她侍劍女的身份,在宮裏去什麽地方,太後都不會管。你查點別國來的奸細也就罷了,我們那些私下短暫的聚會,為什麽你還要管?


    這下好了,趙高和老香極力隱瞞的事情,被她查的一清二楚。就算趙高以前對嬴政說過微瀾的事情,但是私下的交往,還是不敢提。


    人人誰都知道,大婚之期,自家大王心情不快,君王都不招女人侍寢,你一個太監去與宮女私會,傳出去絕對會讓太後震怒。


    特別是老香,你也是大成中期高手,沒想到也被人查處了底細。如果鍾離不說,天知道你也與自己一樣,也有自己喜歡的人。


    最近鍾離與太後走的很近,隻要她隨便說點什麽,大家都得被太後拉出去砍了腦袋。這宮裏麵的女人,果然還是鍾離最恐怖,隨意就能找出某個人的把柄,實在太犀利了。


    鍾離麵無表情地言道:“你們的爛事,我不會多管,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什麽在大婚期間,做那種苟且之事。等公子大權在握之時,賜予你幾個宮女下人,也不是什麽為難的事情。”


    趙高歎了一口氣,不說實話是不行了,這位比誰都狠。得罪嬴政,最多懲罰一下;得罪胡姬,最多讓在雍城的趙家族人丟臉;一旦得罪鍾離,他不敢想下去,絕對比死還要慘。


    趙高低聲道:“我們都沒有大王能忍,自己心愛的人,天天見麵卻不能在一起,這是種煎熬。擋在我們麵前的,是太後這座大山,雖然知道此時不可相聚,但是我們日日夜夜都在相思,哪怕犯了些忌諱,也要見上幾次,交談幾次才能順暢。”


    “此事還請鍾姑娘不要告訴太後和大王,一切都是小人的錯,我願意接受你的任何懲罰,隻要不牽連到瀾兒,什麽事情都肯幹。”


    看著趙高在那裏求饒,鍾離露出疑惑的表情。兩個相愛的不能在一起,真的有那麽重要嗎?女子嫁給男人,主要還是為了延續香火,傳宗接代為目的。


    書上都說,‘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逾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婚姻之事,需長輩指婚,男女在一起即可,可裏麵並沒有說還要做其他什麽事情。


    在這麽個敏感時期,這些太監還敢豁出性命地與宮女私會,可他們並不能生育,不能傳承香火,那又做何解釋?


    鍾離還是想不通,為什麽相思是種煎熬?想不通就毋須再想,反正日子還長著,遲早會想明白的。


    轉身離開,留下趙高在那裏糾結,這算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萬一鍾姑娘對太後說點什麽,幾人都得完蛋。你就這麽走了,至少要給句肯定話,讓我知道結果才好呀。


    也怪老香這個人,身為宮裏的宦官首領,被人家聽了牆角都不知道。至於要不要殺了鍾離,趙高想都不敢想,幾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對手。在這個宮裏,太後的耳目最多,誰要是敢對侍劍女起什麽心思,絕對是折磨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兩聲大喝,嬴政和成蟜分開身影,各自舉著木劍站立。


    嬴政放下手中木劍,低落地言道:“為什麽不使出最後一招,如果你使出來,我必敗。”


    成蟜道:“勝負又能如何?在這個時候,大哥不管麵對任何人,都不能敗。不是我不願意使出最後一招,而是此招必須大成中期才能完美發揮,現在使出無法自如收迴。此招隻會麵對敵人,自己的親人還使出,就是大罪。”


    繼承君王,上下有別,嬴政也無法多說什麽。周圍的人都不敢對他真正的實力比拚,每個人都有自己遵循的規則去進行,伴君如伴虎,說不擔心就是假的。


    如果說誰敢真正地進行實力比鬥,可能唯有鍾離。鍾離有自己的一套訓練方法,不會管任何的意見,哪怕是成為大王的嬴政,以前訓練的是什麽樣,現在依然是怎麽樣。


    不努力,照樣被她打,沒有任何道理跟你講。


    人與人之間都有情感交融,彼此交流都需要情商,而鍾離卻不懂。她如往常般,與華陽夫人協商大婚事宜。紫冥依然沒有查出來,但是許多人都知道,這個刺客已經混進了六國團隊。


    大婚的時候,出現了什麽變數,都需要兩者的協作。對於此點,華陽夫人與鍾離的意見一致,秦國被各種刺客鬧過多次,如果嬴政這個年輕的君王也被刺殺,短時間根本找不到新的替代者。


    楚國驛館,李園、羋娥、屈原等人聽著孟薑在吩咐,敘說著每個人的麵對什麽人,該說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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