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鍾離的口述,種種訓練之法道出,這位不被世人認知的女子,胸中所學風車滿載。


    鍾離從懷中掏出一副人皮麵具,遞給林葉。


    但聽她言道:“從今往後,林葉已經死了,出了紫竹林,就必須戴上這副麵具。私下無外人時,才可恢複本來麵貌。不但是你,我也給自己準備了幾副這樣的麵具,我們的身份,隻是公子身邊的兩位侍女。”


    “至於趙姬夫人那邊,胡姬公主會照顧的很好,我們不必擔心。”


    魏牟問道:“那我該做點什麽?”


    鍾離道:“魏大哥也要加強訓練,增加負重吧!每隔三日,就去一次大鄭宮,打聽各處的情報。胡姬公主如果詢問公子的住處,也不可說,紫竹林的準確位置,我希望隻有我們這裏的五人知道。”


    嬴政想了想,道:“胡兒如果問了,就說我在紫竹林訓練,此次訓練,對我很重要。這麽說了,她會懂的。其他的事情,讓她自己看著辦,不必來詢問我的意見。”


    第二天,鍾離的地獄訓練開始,隻是看了一個時辰,魏牟就急匆匆地去向雍城趕去。他不敢再看下去,這樣的訓練方法,簡直是把人往死裏整,又讓你吊著一口氣不死。


    受訓的若琴,黎明時分,即被鍾離從床頭脫出了竹屋。拍打了身後幾處穴位,讓內力在筋脈中可以緩慢運行,即讓她在古琴上彈奏。


    搖擺著身軀,緩緩地彈奏,隻要琴聲沒有透出內氣,鍾離就是一指點中某處穴道。若琴即感到全身酸癢難耐,身子搖擺的更厲害。鍾離隻是輕口警告,彈不出具有威力的鎮魂曲,就不會解開穴道。


    全身猶如萬隻螞蟻在撕咬,若琴哪裏受過這樣的苦,釋家雖苦修,但不是這般折磨人的修煉。與死相比,她寧願立刻死去,也不願受這樣的痛苦。


    紫竹林在的人,鍾離是最強的,既然不能妥協,隻能承受。調動細微的內力,半斷半續地彈奏,方才讓鍾離不下狠手。


    這邊完成,鍾離又給林葉準備了一條細繩,繩下全是尖銳的筍竹。讓林葉在繩上走,邊走邊言道:“葉兒,姐姐給你的目標,就是一口氣走完。”


    “春水劍法,注重的是一個‘柔’字!不指劍要柔,全身柔韌性也要達到平衡,才能達到人劍合一,剛柔並濟的地步。你現在不可使用軟劍,必須讓身體協調同步,在繩子和竹葉上飛行。”


    林葉不敢吭聲,魏牟教給她的輕功,追求的是速度,並不是身體的協調性。想要做繩子上行走,又不能提氣騰挪,真的很難。許多次,她都從繩子上掉落,竹筍傷不了身,但高空落下,疼痛難忍。


    這樣的訓練,仿佛迴到了當初的訓練營,那個時候,她和嬴政也是這般訓練。隻是出世這麽久,許多痛苦的迴憶,差點讓她遺忘。


    今日,鍾離又拿出當初的訓練法,而鍾離,也隻會這些。想要做亂世中生存,必須要嚴格的逼迫自己的每一分潛力,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鍾離踏著溪水,落在嬴政的麵前,看著在瀑布下習武的人,彷如無人般地脫去了武士服。溪水過腰,緩緩地練著劍。


    嬴政不看也就罷了,隻看了鍾離一眼,臉紅熱燥。在水的浸透下,鍾離內穿的絲衣,就跟沒穿一個樣。這麽一個妙齡女子光著身子在麵前習武,又練的那麽緩慢,好像在舞蹈一般,是男人都無法忽視。


    鍾離冷冷地言道:“春秋五典,第一典重在對自身筋脈的感受,必須心境平和,勿受外界影響。公子以後,肯定會受到各種美女的誘惑,在刺客界,美人計是很實用的一套刺殺方法。”


    “範蠡招來西施,一招美人計,直接謀奪了吳國。妲己侍寢紂王,禍害了商國。公子不但是冷月的掌舵,更是秦國未來的接班人,以後那樣的美女會紛至遝來,走錯一步,滿盤皆輸。”


    “懂得不受利誘,更要懂得外熱心冷,不為外界之物影響。抵禦此類的暗殺,唯有修煉春秋五典。但招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切的感受,都必須自己做決定。”


    “鍾離以身施法,讓公子警惕。公子即將成年,能控製自身的生理需要,方能成大事、就大業!以後無人時,我和葉子都會穿的很少,時時的誘惑於你。”


    “一日不登大王之位,你不可動葉子;一日不掃平六國,你不可與我同床。我會與胡姬公主私議,不能確定對方底細的女子,都不可侍寢。否則,我必殺之!”


    嬴政苦笑道:“小鍾,我嬴政隻是一介凡人,男女之情真的無法抵禦,你太高看我了。”


    嬴政當然很苦,前世身為教師,都還沒有結婚。很早的時候,他就想與鍾意的女子雨水之歡,但自身的生理發育,隻能動動手癢。現在已經發育好了,鍾離又加了這道限製,他豈能沒有意見。


    就算在訓練營的時候,他也是與林葉相擁入眠,等這一日很久了。麵前的這位靚麗少女,卻讓他禁欲,他就要辯解。至於以後能不能統一列國,那是以後的事情,與他過開戰,至少還有八年的時間。


    “三年之後,我們即將踏上劍塚之路,那處的風險,我們沒有人敢保證自己活下來。在此期間,留下血脈很是重要,沒有子嗣的帝王,也很難得到臣民們的認同。”


    鍾離在水中,歪著頭想了番,道:“這點確實是個麻煩,既然要登大位,沒有子嗣是不行的。等迴雍城,公子就與胡姬公主圓房,我想公主是極願的。至於我和葉子,還是按照規矩來,不達我提的目標,都不可輕動。”


    又衝著若琴喊道:“若琴姑娘,你的琴聲太小了,今天你可以坐著彈琴,明天我就能讓你躺著彈琴。在我的地盤,你想死都難。”


    嬴政無奈地搖了搖頭,鍾離訓練人,向來都是六親不認。自己光著上身在瀑布下練劍,鍾離光著身子在水中習武,對於這位釋家之女來說,猶如毒蛇猛獸。而且自己和鍾離談的,都是關於男女之情。


    若琴邊彈琴、邊看著水中的兩人,猶如叱吒陰蛇,紅粉毒娃。看著嬴政的身子,不自覺的臉龐發熱,重病在身的她,在鍾離的警告下,又不敢偏離目光。


    鍾離冷冷道:“釋家並不禁欲,那些隻是對苦修士而言的。公子要記住,釋家中人,也有陰陽合歡術,與陰陽家相通。這位若琴姑娘,在我的調教下,以後也可成為公子的侍女。”


    聽到這裏,若琴心裏也是陣陣疾苦。一步錯,連自身都搭了進去。鍾離說的沒錯,她的鎮魂曲,根本就不能影響到鍾離絲毫。除去音波功,隻憑身手來說,十個若琴都不是鍾離的對手。


    生死已不在自身掌控,任憑他人揉捏。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看清現實,就不必抵擋,漫漫紅塵中,總有解決之道。


    若琴想通了此點,心境反而平靜了下來,緩緩地念起了經語: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聽著聽著,鎮魂曲悠揚地飄來,嬴政心有所感,卻保持不動本心,逐漸地抵禦住了鍾離的誘惑,緩緩地施展出春秋經脈中的心法。


    鍾離首次露出滿意的笑容,隻是稍縱即逝,又冷冰冰地言道:“釋家都乃苦修之士,明心見性的很徹底,不為動,不妄動。可公子要明白,釋家的思想,暫時不可取。”


    “列國征戰,容不得半點仁慈,慈不掌兵。釋家又言:‘苦海無邊、迴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公子做的不是成佛,而是為王稱帝!釋家之人死後,都化為舍利子;我們死後,都將化為塵土。”


    “歸根結底,還是一樣的,隻是走的道,不同罷了。世間的道,殊途同歸。”


    “鍾離看的書很多,對各家學派都有所涉獵,口頭上說的思想不通,其實都有一個相同的目的。那就是在亂世當中,可以更好的生存下去,如果連生命都不在乎,世間的征伐又為哪般?”


    嬴政露出深思的表情,手中的劍舞的越來越慢,雖然慢,但很有軌跡,好似尋找了筋脈運行的法門。鍾離說的,嬴政深表讚同,在這個殺伐的年代,一切都是為了生存。沒有生存,其他都是虛妄!


    若琴一陣悸動,鍾離說到了她的痛處。


    釋家不善處理社交,空有大篇的道理,絕強的武藝,都不能施展。避世的宗門,一直都不敢出世,在這個渾濁的年代,釋家爭不過其他幾家。


    一個人哪怕再能打,能與整個世間抗衡嗎?不行!沒有人能做到。


    就連那位無敵的鬼穀子,都得避世不出,老死於鬼穀,更何況他人。


    心境受創,隻能迎麵定上,克服心中的不平衡,不為外界所動。在冷嘲熱諷下,繼續談著琴、吟誦著釋家之語……


    日複一日,月複一月,紫竹林的訓練,依然在繼續……


    而在雍城的魏牟,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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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抱歉,又斷更,這幾天盡快補上。求推薦和收藏,您的點擊,就是我的動力,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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