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道兩難的選擇題,一麵是錢財的缺失,一麵是生命的代價。


    初次歸附,對方的性情不知,說忠誠顯得太假。如果此次投入,收買人心不成,未來對方背叛,豈不打了水漂?


    阿房女、離歌、杜秋等人都明白,人心不古,沒有一成不變的。你以誠心待人,誰又能夠保證,對方會誠心待你呢?無法保證,這就變成了一場賭博,賭的是誠,博的是命!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如果天要讓人背叛,那就是命運的不公,胡姬看人的眼光成空。


    “以子化小,以子化老。”胡姬道:“這一場賭注,我胡姬付了……”


    “假如未來被自家兄弟出賣,那也認了,怨不得旁人。”


    “大家的眼光要放長遠,五十萬兩雖然很多,但是在胡兒的眼中,再多的錢財,都買不迴兄弟的一條命。既然我是你們的首領,那就要為你們的未來考慮。”


    “在亂世當中,一個身嬌體弱,沒有任何武藝的小女子,能走到今天,有什麽不可以去博的呢?本來我隻是一個偏僻村落的女子,是大哥帶我走出了一片天,領我來到了雍城。”


    “從始至終,大哥都是在為我付出,也甘願為我而死。那我為什麽不能為他,付出我的所有呢?既然讓我統領你們,我就不會讓你們籍籍無名,定要讓你們名揚天下。不但是為我,也為了大哥,更為了你們。”


    大殿中的胡姬,幼小的身姿,而在此刻,卻顯得雍容華貴……


    她邊走邊道:“呂不韋當初‘奇貨可居’,迎迴了伯父子楚大人,一個商賈能辦到的事,我又豈非不能?他帶的目的是利益,而我帶的目的,卻是真性情。”


    “身為女兒身,大位自然是大哥的,誰敢與大哥爭,我就會殺誰?至於我會成為什麽樣的人,看看我的祖奶奶,也就是你們眼中的宣太後羋八子。”


    “作為祖奶奶的嫡係後人,身上流的是義渠血脈,自然能辦到絕大部分人辦不到的事情。我與祖奶奶的區別,就是我不貪權、不圖名和利。所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我身邊的家人。”


    “從此以後,凡歸附於我的,都屬於我的家人。在公開場合下,諸位可以稱我義渠公主;私下裏,可以叫我胡兒。如果未來被出賣,那不是背叛我一人,而是背叛整個家!”


    “作為一名刺客,連家都不顧的,必被世人所不容!”


    眾人聽的精神震震,特別是萬象雲、亦淺、淺夢等人。這位胡姬小姑娘,竟然還有這樣的背景,想到那位死去多年的宣太後,再看看麵前的胡姬。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人都是那麽睿智,眼光都是那麽毒辣。


    亦淺和淺夢相視一眼,直接彎腰拜倒,齊聲道:“以後願聽公主調遣,如有背叛,願萬劍穿身,不得好死!”


    胡姬皺眉道:“我剛才不是說了,私下就當家人一般,不必有這麽多繁文禮節。”


    亦淺正色道:“必須要拜,一是被公主的誠心打動,二是誓言必須當眾發出,三是為了三弟的未來。”


    淺夢接著道:“普天之下,能為我家夫君付出的,除了公主,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所以,必須要拜!”


    大禮三拜以後,方才站起,落迴座上。


    聽了許久的墨舞安,抬頭看向胡姬,問道:“秦子前輩真的還活著嗎?”


    胡姬凝視著他,道:“墨舞安,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在為哪家做事?”


    “不要告訴我,是為了墨家!秦子爺爺和牧羊女奶奶,早已將天下的高手告訴於我。你的出身,並不簡單,隻是後來才加入墨家。具體出自哪裏,沒有人清楚,好似憑空出了個高手。”


    “而我現在是墨家人,更是大哥身邊的貼己人,必須對家中每個人的底線,調查清楚。在你沒有說出,來自哪裏之前?我是不會接受你的歸附,並且每日挑斷你的一根經脈,直到你願意說真話為止。”


    “順便警告你,你說的話,我都會派人去打聽,是不是真話,我都會調查出來。當然,你願意說實話了,我隻會圈禁你,在沒有查出你說的是否真假之前,還是不會讓你歸附。”


    徐福在一旁接著道:“胡兒放心吧,我會給他吃化功散,此藥的效果,就是無法讓人提起內力,也與人無害。吃下去的人,連自殺都不行,行走都會艱難。隻要關進屋中,哪怕是被人救走,沒有我的解藥,世上也無人能解。”


    胡姬、離歌等人都微笑,徐福的醫術,他們是信的過的。本來是個良醫,在陵墓與秦子對峙時,就被牧羊女逼著創出了許多其他藥物。劇毒之物牧羊女不會讓他去研究,但是其他附屬的藥物,卻被徐福煉製出來不少。


    可在陵墓沒用,秦子那個機關人,根本對醫藥免疫,徐福空有煉藥之能,也沒有發揮的餘地。這次好了,終於有人可以拿來試藥了,他有豈能不開心。這人啊,被憋久了,也是需要發泄的。


    看著徐福盯來的目光,墨舞安全身打了個冷顫,急忙開口道:“我願意歸附,我來自楚國,是李園家族裏的一位農戶,很小的時候就被抓去訓練營。李家看的天賦不錯,就私下命令我,讓我進入墨家,探聽墨家的一切消息。”


    胡姬點頭道:“這個說法不錯,墨家三分,一分在趙、一分在齊、一分在我大秦。墨家總壇沒有一處在楚國,楚人覬覦,也屬應當。可想要讓我相信,墨大哥還要委屈段時日,胡兒調查清楚以後,自然會當麵罰酒認錯。”


    “啊,為什麽不相信?”墨舞安傻了,說了出來別人都不信,這還有沒有天理。


    徐福從懷中掏出一顆丹丸,捏著墨舞安的嘴巴,就塞了進去。


    半柱香過後,徐福解開了他的繩索。墨舞安覺得全身無力,走幾步就冒汗,這藥太混蛋了,走路都困難,更別說動武了。徐福笑眯眯地扶他入座,道:“暫時委屈小墨一段時日,等調查清楚以後,我和胡兒都會當麵賠罪。”


    眾人看向萬象雲,萬象雲也光混,直接找個位置坐下,歎道:“我這人不會說客套話,今日歸附於公主,但也不會背叛兵家家主,畢竟那裏是生我養我的地方。”


    “你們也不必擔心我不用心,兵家除了家主,不會對外出的人有什麽命令。出世的人,大家各為其主,生死拚殺死掉,也不會影響到兵家。”


    胡姬笑道:“那是當然,兵家也是鬼穀一脈,耗爺也是性情中人,你說的話,小妹信的過。”


    許久不說話的夜竹,突然問道:“胡兒,那位若晴姑娘,你打算怎麽處置?為何不將她一並收歸麾下,反而另派廂房休憩。大成高手,如果不加限製,恢複起來還是很快的。萬一突施冷箭,可怎麽辦?”


    安頓好大殿眾人,胡姬才落迴主坐,微笑道:“那位既然是釋家之人,就不是我能領導的。釋家和善,他們的做事方式,與我們完全不同。這次出世,肯定是與劍塚有關,並不是真的來尋我家大哥麻煩。”


    “耗爺啊,你們也是笨的可以,給你們任務的雇主,居然連釋家都邀請。這是擺明了不相信你們的能力,但是那些雇主都不知道,釋家可以對付所有人,唯獨不會對付我家大哥。”


    “因為釋家的家主,乃是魔算先生,他與牧羊女奶奶,乃是忘年交。所以釋家可以打任何人,都不可能打冷月公子。而若琴姐姐也做的不錯,明著與你們一起刺殺,卻在人手這麽多的情況下,還彈奏亂世鎮魂曲。”


    “好嘛,這一彈,你們所有人都中招,唯獨魏牟大哥和鍾離姐姐無事。鍾離姐姐單純,她的心中,隻在乎大哥。琴聲響起,趙姬阿姨也受到影響,鍾姐姐隻能打暈了她,轉恨到若晴姐姐身上。”


    聽胡姬這麽一說,萬象雲、墨舞安、亦淺、淺夢等人都無語了。釋家竟然跟冷月,還有這段淵源,就連雇主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們又怎能知道?


    大鄭宮之事,胡姬處理的井井有條……


    偏殿當中,嬴政坐在鍾離的床邊,和趙姬談論著。


    當聽到呂不韋來找她尋劍,嬴政歎了一口氣,言道:“母親大人,以後你要遠離呂不韋,還要包括他身邊的人,也要盡量避之。秦劍隻歸我所有,連祖父都不會來拿,他呂不韋來拿做什麽?”


    “很肯定的是,他是拿給我那個弟弟成蟜的,如果我不在,他會把秦劍交給成蟜,順水推舟下,權位自然能保住。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母親的處境就危險了,他根本就沒有為母親著想過。”


    “我討厭有人當麵一套,背後又是一套,這類人,在乎的隻是利益,我們都不可親近。”


    趙姬吃驚道:“竟然是這樣,不韋為何假傳你父親的命令?不對,他怎麽敢傳這樣的命令,這絕對不是你父親發出的。你父親知道我在雍城,如果他想要秦劍,直接找我要就好了,何必麻煩呂不韋?”


    越來越是氣怒,趙姬狠狠地在床頭捶了一拳,猙獰道:“他想要我們母子死,此人心狠手辣,指不定鹹陽還會出現什麽變動。”


    嬴政道:“母親是不是給過他什麽承諾?可這不應該,就算給過承諾,也應該等到我能否在規定的期限裏迴歸雍城,在出手不遲。太過心急了,他在急什麽呢?”


    抬首正視胡姬,道:“母親大人,我不但是秦國王子,也是冷月公子,你當年與呂不韋之事,師尊早已告訴了我。我的身份,是在祖父那裏滴血驗證過,這件事,唯有秦國最核心的幾個人知道。”


    “你與呂不韋的過往,我和父親都不會深究。但是這個過往,還是很敏感的,倘若被有心人利用,比如我那個弟弟成蟜,必會做出些什麽文章出來。如果是因為這個,呂不韋被逼無奈下,確實會來偷拿秦劍。”


    “可他們不清楚的是,秦劍一直有我的鍾離保管,除了我,她不可能交給任何人。母親啊,經過此事,以後萬萬不能再與呂不韋來往,也不可對外人說,他呂不韋來雍城取劍,連父親都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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