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之爭,由來已久。


    道家分三脈:老莊之學,主張清虛自守,齊物而侍,清靜無為。以致“不為物累逍遙天下。”


    黃老之學,主張“不貴治人貴治己”,因俗簡禮,與時遷變,除衍存簡,休養生息。


    楊朱之學則主張全生避害、為我貴己、重視個人生命的保存,反對他人對自己的侵奪,也反對自己對他人的侵奪,不與物往以不染物性,無為以兩不相累,兩不相擾。


    三派主張各有不同,但都有相通。在牧羊女的撮合下,於冷月內部平和地論爭,不損傷多少。


    而魏牟就屬於楊朱派,本就對黃老派意見不合,現在出了個呂不韋,自然不會給他一點顏色看。


    雍城以嬴政為主,隻要嬴政一天沒有迴歸,這裏就是魏牟說了算。冷月的其他人,份量上不夠,唯有大司命和浮生,才能讓魏牟同等相待。


    原因無他,大司命乃陰陽派指揮,大成初期,秦王室死士訓練人;浮生乃冷月核心弟子,風雨小築的指揮者,無聲巔峰,可能過些時日,必定能到大成境界。


    為什麽這麽說?冷月的核心弟子,除了一些文生謀士,後期沒有哪個不是大成高手。畢竟牧羊女太會教徒弟了,從訓練營開始,都有一套完善的訓練之法,世間高手想不服氣都不行。


    就連天下第一刀田刀,也對冷月忌憚,時常告誡門弟子,不要與冷月發生摩擦。一天熬不死牧羊女,就不能與冷月發生任何衝突,就算牧羊女不在了,也不能硬抗冷月。


    一個高手能打,但是再怎麽樣,人家冷月隨便就能派出五名左右的大成高手,那還怎麽玩?


    所以魏牟對大司命和浮生很看重,特別是劍塚出世,冷月內部更要團結。他不可想冷月倒下,唇亡齒寒,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是他們合力對付田刀之時。


    能與田刀正麵相抗的,唯有樓主丫丫,但也需要大家的輔助,否則,依然不是田刀的對手。


    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地位,都知道該怎麽辦,所以道家出了個不聽話的呂不韋,更讓人憤怒。如果呂不韋不是秦國臣子,黃老派的高手都會暗殺掉他。


    林葉搶在嬴皓之前開口,道:“魏大哥,呂不韋已經走了,現在都是我們冷月自己人,我家公子性命到底如何?如果你再不說,母親和我們會急死的。”


    魏牟卻笑道:“小葉兒,你不是一直叫公子為大哥的嘛,為何又改稱公子了。”


    林葉無奈言道:“母親告誡於我,讓我懂得場合言辭。更有鍾離姐姐逼我讀書,訓練營出來的夥伴,對讀書是很討厭的。如果不是為了公子,我才不願意去學那些文縐縐的話。”


    嬴皓拍手大笑,道:“學得好,如果再不學,以後除了嬴政賢弟,恐怕沒人敢娶你。哈哈,讓你繡花手紡,你肯定更不願意,還是多讀點書,增長知識,才最重要。”


    林葉翻了白眼,隻看著魏牟喝酒。


    魏牟見眾人都看著自己,知道不能再等下去,道:“公子去向不明,但我可以肯定,他還沒死。”


    “在速度上,我很自信,月嶺村方圓百裏,都沒有公子的蹤跡。從大火到撲滅,在這段時間裏,無人能夠逃出我的探查。就算是阿房女,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更別說比速度。”


    “之所以肯定公子沒死,有三個推斷:一是尋不到公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是被大火焚燒成灰燼,公子身上的兵器也應該有所遺留。但魏牟並沒有發現有任何兵器,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公子與其餘刺客,都逃進一處我們誰也不知道的位置,讓追蹤之術無法施展。”


    “二是阿房女,就算大火再大,她持有儒家的儒劍,根本不懼火勢。可我不但沒有尋到她人,也沒見到這把儒劍,那麽可以肯定,她一定是與公子在一起。”


    “三是其他刺客,追殺公子的不會隻有宮正、阿房女。除了宮正逃離了秦國,其餘眾人去了哪裏?我可是第一時間趕到月嶺村,如果是來刺殺公子的同行,豈能逃過我的追查?比跑路的速度,就連田刀都不如我。”


    “所以,公子應該還活著,這麽多人全部消失不見,連灰燼都沒有,豈能說公子死了?至少我魏牟是不信的。”


    大司命點頭,道:“公子應該還活著,至少半年之期還有三個月,魏牟大哥必須要等待些日子。”


    魏牟道:“那是當然,不然我拿什麽迴家跟首領交代?難道對首領說,公子生死不明,什麽都沒有追查到,我魏牟可丟不起這個臉。”


    嬴皓開心道:“總算聽到一個好消息,趙姬阿姨,你也不必擔心了。嬴虛與我從小玩到大,他既然願意跟隨嬴政弟弟,我自然也會跟隨。至於那個成嬌,說實話吧,我也不待見於他。”


    “成嬌之人好勇鬥狠,有勇無謀,經常喝醉酒打人,與我們的關係都不算太親。如果他上位,如果行那鏟除異己之事,非常有可能。”


    大司命皺眉道:“嬴皓王子,請說話注意,成嬌王子雖然有點武力,但人也不笨,你說他要殺其餘王子,我是不信的。王子私下紛爭,我冷月不會插手多問,可是……”


    攤開一雙手,十指張開,道:“如果超過了這個數,冷月必定插手,因為我們有義務讓嬴氏血脈延續,這是我們的責任。皇族之人一旦死的過多,秦國必然大亂,血脈單薄的國家,如何與列國爭雄?冷月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嬴皓盯著大司命,道:“十位之數嗎?”


    大司命認真道:“十位數是我們的底線,隻要五位皇族出事,我就會出麵向大王警示。不管是王子還是公主,在我冷月看來,都一視同仁。皇族私下爭鬥打鬧,都很正常,但你可曾聽過誰殺死過誰嗎?這是規矩,也是冷月與當年的宣太後達成的協議,每代大王都是清楚的。”


    嬴皓道:“也就是說,哪怕成嬌當上了大王,都不敢殺死十位皇族中人嗎?”


    大司命點頭,道:“那是當然,就連大王都不敢!不僅僅是我們,嬴氏的宗人府也會共同監督。”


    嬴皓心底計算了下,道:“可惜成嬌還有殺我的機會!自從嬴虛迴來以後,已經與成嬌翻臉,成嬌可能已經知道嬴政弟弟的身份。嬴虛和我都算是嬴政這一係,如果給他機會,殺我們幾人還是可以的。”


    “什麽?成嬌敢殺公子?”


    大司命、浮生、林葉、魏牟等人都驚唿。


    趙姬的表情變得煞白,道:“很有這個可能,成嬌或許並不知道政兒的冷月身份,但是嬴政入秦,可以從呂不韋的門客那裏打聽出來。嫪毐被呂不韋要迴,隻要有心人,肯定能猜到嫪毐去趙國做什麽。”


    “前後打探下,以成嬌的性情,寧可殺錯,也不放過。”


    “他敢!”林葉厲聲道:“連我打不過,就憑他成嬌,豈能殺了公子?”


    正在這時,屏風後傳來鍾離冷冷的聲音,道:“嬴皓王子,不管成嬌是什麽身份,麻煩你派人在鹹陽盯緊了他。隻要他有任何異動,我鍾離必殺之!公子的性命是我的,不允許任何人傷他。”


    聽到這個冰冷的聲音,大廳中都是發寒。這位鍾離姑娘來了雍城以後,除了保護趙姬,也就與林葉說幾句話。至於其他人,從來不說任何字,就連魏牟到來,都被她無視掉。


    鍾離不是冷月人,而且她還持有嬴政的秦劍,現在到了什麽實力,沒有人看的出來。魏牟曾經私下對大司命說,這位姑娘最好不要去惹,除了自家公子,她不會聽命於任何人。至於她的實力,連魏牟也看不出,反正絕對不好惹。


    大司命也驚異地發現,以前連少司命都可以輕易勝她,可這些日子過去,陰陽派的功法好似對她免疫。整天如冰塊的模樣,根本不知從何下手,她的弱點也很難被人發現。


    她既然說這樣的話,就敢殺了成嬌,在她的世界裏,好像除了自己的目標,不會對任何人感興趣。


    趙姬拳頭捏的很緊,衝著屏風,道:“鍾離姑娘,如果成嬌真的做出危害政兒之事,你就殺了他。”


    鍾離沒有迴答,似乎所有的話都說完,連趙姬的言語都不理睬。


    趙姬也是苦笑,這位姑娘就是這個性格。林葉也很冷漠,但是私下裏,還是願意跟自己說著許多話,也會經常欺負皇族眾多王子。也許隻她的眼裏,除了嬴政,連大王都不怕,更別說區區一位王子。


    不再理會鍾離,浮生言道:“魏牟大哥不要輕易離開雍城,就在這幾天,雍城來了許多陌生人。具我冷月的情報探知,那些都是身強體壯的武士,他們裝扮成各個模樣,混跡在雍城各處。”


    “他們的來意很清楚,就是對付我們家公子,也在等雍城的反應,看看公子到底有沒有死。”


    魏牟撇撇嘴,道:“很明顯,公子的身份已經暴露,刺殺任務的報酬很豐厚,都想要嚐試一下。真是可笑,有我坐鎮雍城,除非田刀等幾個有限的幾位大高手親來,至於其他人,還不被我放在眼裏。”


    是的,有魏牟坐鎮,一般的大成高手,更有大司命輔助,還真沒幾個能難倒他。


    腳步聲傳來,一位蒙麵劍士急速地來到大司命的身邊,附身低語了一陣……


    大司命猛地地站起,露出無奈狀,道:“大王,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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