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一百文買楠木,你找給我三十五文錢,我又花了二十文買錦帛,你怎麽隻找四文錢?以鹹陽市價一丈錦帛十文錢計算,我買了一丈半尺,你應該找給我八文錢才對。做生意要實誠,難道你不是秦人嗎?”


    妍欣一本正經地給送貨人計算著,聽的對方一愣一愣的,送貨人很不理解,你們都能購置如此豪華的庭院,為何對幾文錢斤斤計較?對方算的對,送貨人又給出了四文錢,急匆匆地離去。


    嬴政等人剛剛走到冷月府門口,就聽見妍欣在與人計較幾文錢的事情,嫪毐很不理解這種行為。冷月這麽大的組織,站在家門口與商人議論幾文錢,顯得有點怪異。


    嬴政歎道:“家裏太窮了,省點花也好!”


    “妍欣,公子到了!”浮生下馬言道:“最近府裏來了些什麽人?”


    妍欣禮了一福,喜悅道:“公子快快入府,李斯大哥和儒家張良在裏麵。”


    浮生皺眉道:“張良來做什麽?”


    “還不是詢問公子來秦國的目的嘛,這樣的人,一天會來許多,都被我和李斯大哥打發走了。公子不發話,我們不會迴答任何問題,也就這個張良比較難纏,竟然在府裏住下了,天天與大哥下棋。”妍欣無所謂地說道。


    嬴政笑道:“走,我們進去見見這位張良,果然還是加入了儒家,與我冷月並不衝突。”


    五人穿過客廳,來到後院庭落中。這所住宅設計的真不錯,在樓閣亭榭間,還有座小型荷花池,暗中隱藏了五行八卦,陰陽風水在裏麵。大司命不愧是陰陽家中的大成高手,單憑這手風水設計,就讓人流年忘返,不想迴頭。


    荷池旁有兩人在下棋,一位青年撚棋、嘴角含著笑意;一位少年散發披肩、瀟灑俊朗。兩人各有千秋,但有個共同點,就是眼中露出睿智的目光。


    腳步聲傳來,李斯迴頭一望,急忙起身向嬴政行禮,喜道:“公子終於來了,李斯等候你多時,生怕你通不過首領的考驗。這下好了,鹹陽的局勢,終於有能拿主意的人了。”


    嬴政的到來,李斯真的很高興,他隻是負責冷月各處的聯絡,具體的事務,還是要風雨小築去做。而冷月公子,代表的就是牧羊女,代表的就是整個冷月。


    張良頭也沒抬,仔細下了一子,笑道:“恕張良冒犯,還請公子恕罪,隻是太專注這盤棋,這下好了,李斯大哥你來看,你已經輸了。”


    迴頭一看,果然如此,笑著指著張良道:“張兄弟,入了儒家,好勝心還是沒有改變。你貪墨這盤棋的輸贏,卻失了交好公子的機會,是非成敗,機遇也能造就成敗,可見你還是輸了。”


    張良起身向嬴政敬了一禮,笑道:“張良向公子問好,人如棋盤,細節決定成敗,這下棋之人是誰?落下的棋子之人又是誰?大哥言之過早,你怎麽知道公子會發怒呢?”


    嬴政鼓起了掌聲,笑道:“不愧是張良,我並沒有生氣,李斯大哥有些武斷了。做為冷月未來的掌權者,如果能讓我輕易發怒,師尊就不會選我了。你沒有看清這一點,但張兄弟看清了。這麽說來,還是我家大哥輸了,但又沒有輸,因為我來了,這盤棋還可以救。”


    來到石桌上的棋盤,撚起黑棋,隨手丟下一子,解救了困死之局。


    張良驚訝了,這位冷月公子還真不簡單,他分明剛剛才來,隻是遙遙地飄了幾眼棋盤,就破解必死之局,果然是牧羊女前輩教出來的關門弟子,尋常人根本無法比之。


    他哪裏知道,嬴政前世就是一位教師,經常與國手下棋,各種棋譜看的不要太熟。就連牧羊女都不敢與他下,太憋屈了,處處受製。也唯有麗姬這個單純的姑娘,輸多少局都無所謂,弄的嬴政自己都不好意思贏下去。


    張良不信邪,好勝心起,坐下與嬴政對弈。可是走了幾子以後,白子舉在半空,遲遲落不下子。整個棋盤,無論下在哪一處,都是錯,連一線生機都沒有。生機當然有,但他就是找不出來。


    無奈地丟迴了棋子,感歎道:“公子棋高一招,張良輸的心服口服。但我想問,君王為白,刺客為黑,黑白分明,冷月如何去下鹹陽這盤白棋呢?”


    單刀直入的一句話,說明了他的來意,他就是想問,冷月入秦到底想要幹什麽?世人都知道,隻要牧羊女在的一天,鬼穀就會跟隨冷月的腳步走。冷月公子入秦,可以說代表了兩家的意思,如果不探聽清楚,其他組織都會惶恐。


    嬴政笑道:“黑有黑的規矩,白有白的製度,這個界限不能籠統的概括,要看下棋人的態度。兵器沒有罪過,有罪過的,是執兵器之人。隻要人能分清是非,就能顛倒陰陽,化黑為白,反白為黑。”


    “冷月要參與秦國帝王交替?”


    “沒錯!秦國一亂,天下就會跟著亂!”


    “冷月奉行的是不參與刺殺君王,也不參與皇族政權交替嗎?為什麽現在又要改變?”


    “因為我來了,牧羊女不收男子弟,唯獨收了我,其中涵義不必多言,因為我能讓她老人家看到希望。”


    “左算右算,卻出現了公子這樣一個變數,以前的謀劃就要推倒重來。請問公子,未來將對我儒家如何?”


    “為什麽你就不問,我會對墨家如何呢?”


    “墨家的思想太雜太亂,對於一位帝王來說,肯定會取締墨家。隻要我張良不針對墨家,別人去對付,與我何幹?”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墨家要改變,儒家也需要改變。儒家現在推行的是仁義禮智信恕忠孝悌。仁和禮是儒家思想的主要核心,提倡以德治國,重禮儀,尊王道。但在這個亂世,此法不會得到任何一位君主讚同,用他,國必亡,不用他,國家不能長治久安,王權得不到維護。”


    張良起身認真道:“公子竟然能認識的這麽深,許多君王,連給我儒家覲見的機會都不讓,儒家並沒有錯,錯的是君王們不會用。”


    嬴政歎道:“儒家確實沒有錯,錯就錯在,這是一個亂世,儒家沒有生存的根基!如果在和平年代,如果哪國的君王不使用儒家思想,基本存活不了三百年!”


    張良道:“請公子把話說完,以您的意思,並沒有完全駁斥我儒家思想,也不會在未來毀去。但我想不通,各國君主都不會用我儒家,公子又如何能用呢?天下大勢擺在這裏,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嬴政道:“你又豈能得知未來大勢如何發展?別人用我不清楚,如果讓我用。前期主張法家,製定嚴苛的律法,亂世當用重典,除舊更新!中期法、農、儒並存,依法治國,以文製治!後期法儒並用,融合各家學術思想,重開百家爭鳴般的盛世!到那時,各家都為我所用,國家豈會再亂?”


    “公子,你的報複讓張良佩服,你的野心也非常大,可是你要小心,各國的刺客就要來。”張良歎了口氣道:“難怪前輩會破壞祖訓,接收你這個男徒弟,你所說的未來,完全就是前輩心裏所想。商湯用過,周天子也用過,可他們都失敗了。這條路很不好走,異常艱難。”


    “張良願意輔助我嗎?我身邊缺的就是人才,許多謀劃,需要合適的人去完成。我冷月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再分派諸多的任務,心有力而與不足,分身乏術!”嬴政真誠地道。


    他需要張良這個大才,李斯可以製定律法,弄些小計謀可以,整盤規劃,差強人意。白起無法出世,王翦太年輕,在自己沒有取得王位之前,尉繚也不會來輔助。


    眾觀列國大才,能為自己所用的,屈指可數,對方還不一定輔助自己。張良既然自投羅網,理當爭取,哪怕爭取不到,也要留下對儒家的好印象。


    對於嬴政的理想,他很心動,這是少有人對儒家沒有偏見之人,可想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言道:“公子的理想讓張良佩服,現在有三個問題擺在麵前,如果得不到答案,我儒家無法在公子這裏孤注一擲。”


    “一,公子如何取得秦國政權?君王為什麽要聽你的?”


    “二,冷月是個刺客集團,建立政權易,維持政權難,要如何解決?”


    “三,各國形勢複雜,想要統一六國,所需幾年?需要幾代君王去完成?”


    “三個問題,你能迴答我嗎?”


    嬴政啞然,三個問題,他一個都迴答不上來,就算能迴答的,暫時也不能說。曆史早已偏離了原來的軌跡,需要多少年統一全國,他真算不清。


    隻要公開了自己的身份,未來迎娶麗姬過門,冷月與自己捆綁在一起,自然可以進行內部改革。但他的身份,不能讓更多的人得知,隻要張良沒表態輔助,就不能將一切都告訴他。


    麵對三個問題,嬴政一時無言以對,他會怎麽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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