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和熊一平周圍的靈氣在聲音響起的瞬間消散無蹤,隻有腳底周圍那潮濕的土地,和腳下地麵密密麻麻的裂痕展現著剛才發生過的事情。


    二人同時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上官紅邁著緩慢的步伐向二人走近。


    “閉嘴。”上官紅邊走邊厲聲說道。


    她站在了小文的身前,說道:“臭和尚,拜托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應我。”


    小文道:“何事?”


    “答應我。”


    “好。”


    “客棧桌子上放著一個紫檀盒子,盒子裏麵有,有,有一顆人頭,你現在立刻去將他埋葬了!”上官紅緩緩地說著,眼睛卻死死地盯著熊一平。


    她就是想找個理由讓小文離開,小文怎麽會看不出來,他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刻轉身離開。


    她迴頭看了一眼他。


    她臉上有笑,那是她第一次見他時的那種帶著三分調皮七分自信的笑容,仿佛天底下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將她擊垮。


    他也笑了,亦如第一次見麵那樣,“我很快就迴來!”他留下這句話便轉身向客棧內走去。


    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須她自己親手去做,有些事情也必須她親自去完成,不然,她永遠都不會心安,更不可能再露出那調皮且自信的笑臉。


    上官紅看著熊一平,道:“熊師父,謝謝您。”


    “謝我?”熊一平皺著眉頭問道。


    上官紅說道:“紅兒,剛開始並不能想明白,直到此刻才想明白,正因為紅兒想明白了一切,所以才會站在這裏。”


    熊一平冷哼一聲,道:“你明白什麽了?”


    “活著比死更需要勇氣,作為父親的結拜兄弟,作為上官家最厲害的人,您完全可以慷慨赴死,但您並沒有這樣做,就是因為父親死後您不再是在為自己而活著。”上官紅緩緩地說道。


    熊一平周身開始散發出冷冽的殺氣,問道:“哈哈……我不是為我活著?那我為誰活著?”


    上官紅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依舊如那隨風飄搖的浮萍一般,“您是為上官家其他活著的人而活,想來這樣的您活的一定很辛苦吧?”


    熊一平麵無表情的臉上,眼角出現了顫抖,那淩冽的殺氣也在緩慢地消散,歎息道:“你還是那麽的聰明!


    你就想要用這個理由而讓我不殺你?”


    “不。”


    “哦?”


    上官紅搖晃如浮萍的身體在瞬間變的筆直,筆直如鬆,握著赤銅刀的手也不再顫抖,周身上下散發出孤冷,那是一種如雪山之巔的孤冷。


    雪山之巔能夠孤獨綻放,散發著寒冷氣息的隻有那雪山之蓮。


    此刻的上官紅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孤冷的雪山之蓮,她明明就站在你的麵前,但帶給你的感覺卻是那麽的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熊一平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大笑道:“不錯,不錯,你若不能殺了我,你也不用去平鐵城了;你若能殺了我,你去不去平鐵城我也就不用再想了。”


    死人自己是去不了任何地方的,死人自己也是沒有任何思想的。


    熊一平周身再次爆發出衝天的白色光柱,手中黃金大刀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揮舞著手中大刀,向著上官紅劈了過去。


    赤銅刀緩慢地出鞘,山巔雪蓮緩慢且孤獨地綻放。


    赤銅刀揮出卻快如閃電。


    出招對敵,快,準,穩缺一不可。


    準和穩一般人很容易便能做到,但,快這個字,卻真的應了那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更應了那句話,江山代有才人出。


    熊一平的黃金大刀很快,比上官刃還要快,但,他並沒有上官紅快。


    黃金大刀斷為兩截,刀身斜插入雪地。


    熊一平手中拿著斷刀,低頭看著自己胸口被赤銅刀劃出的一尺有餘的口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赤銅刀入鞘,握刀人不動如山,孤冷如蓮。


    上官紅並沒有將熊一平砍傷,這一刀隻是斬斷黃金大刀,並同時劃開熊一平胸前的長袍。


    熊一平抬頭時,臉上帶著猙獰的笑,道:“你剛才應該一刀殺了我的。”


    上官紅臉上已經沒有了絲毫的表情,語氣更是冷的讓熊一平感覺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女孩不是他看著長大的那個女孩,“剛才那一刀在砍斷您手中黃金大刀時後力已散,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


    她並沒有說謊。


    熊一平用手撐開長袍,露出胸膛,道:“來,用你手中的刀刺入我的心髒。”


    上官紅如何下得去手,她對麵站著的可是她自小稱為師父的人,更何況這個師父為了保護上官家的其他人不被迫害和殺死,甘願去做薑盧的手下。


    他已經活的如此的辛苦,上官家虧欠他的東西也實在太多,上官紅無論如何也無法真的將他殺死。


    熊一平反轉手中斷刀,向著自己的心髒紮去。


    赤銅刀再出鞘,挑飛了熊一平手中的斷刀。


    “紅兒,你必須殺了我,而我也必須死。”熊一平吼道。


    上官紅依舊沒有任何神情,冷冷地說道:“沒有了黃金刀的您,已和死人沒有任何區別了。”


    “殺了我,難道你願意看我死在別人手裏?”熊一平再次怒吼道。


    “我不會讓任何人殺你。”


    上官紅認真的說道。


    熊一平臉上的憤怒變為痛苦,他仰天大吼了一聲,聲音淒慘無比,你若不是站在他身邊親耳聽到這聲喉,你根本無法想象聲音有多淒慘。


    他的臉開始出現扭曲,盯著上官紅的雙眼,如自言自語般的說道:“複仇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在這個過程中你所要承受和失去的東西遠比你心中想的要多的多,你要成長起來,也必須成長起來,隻有那樣你才能做到你想要做到的事情。


    所以,殺了我,這是你走上複仇之路,走向成功的第一步。你若還是像個小女孩一樣長不大,我勸你還是轉身迴去吧!我不會怪你,我大哥上官刃更不會怪你,畢竟你是他除了那個婊子之外,最最心愛的人。”


    雪,鵝毛大雪。


    風,冷入骨髓。


    上官紅跪在熊一平的屍體旁邊,大聲地哭泣著。


    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更不想控製自己。


    她的哭聲是那麽無助,那麽悲愴。


    她失去了父親,此刻又失去了師父。


    她並不相信薑盧說的話,上官刃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現在信了,熊一平所說的話,和他最後的眼神,讓她不得不去相信。


    熊一平倒地前終於對上官紅露出了笑容,那是滿足的笑容。


    他是在笑,上官紅卻是在哭——


    “嘖嘖嘖……真是一副感人的畫麵。二弟你看清楚這個姑娘的刀法了嗎?”


    不知何時,上官紅的身旁站了兩個人,這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上官紅不知是因為情緒太過奔潰而沒有發現,還是她根本不想發現,即便二人站在了她的身旁,她依舊在哭泣。


    “大哥,還恕二弟才疏學淺未能看出。”


    “哈哈……這也不怪你,因為,她根本不會任何刀法。”


    “什麽?那她是如何殺死熊一平的?難道說熊一平本就是不堪一擊的廢物?”二弟驚唿著問道。


    上官紅止住了哭泣,緩緩地站起了身,轉身看向兩人。


    她跪在地上時臉上的悲傷,讓人心疼,更讓人心碎。


    當她站起身時臉上已沒有了任何表情,讓人看不透她的內心,更讓人產生一種空無一物的錯覺。


    大哥臉上露出微笑,清了清嗓子說道:“熊一平並不是廢物,而這個小姑娘並沒有熊一平厲害,無論是從靈氣境界,對戰經驗還有刀法上來說都沒有熊一平厲害。”


    他不等二弟發問便又說道:“熊一平在出手時並沒有讓這小姑娘半分,真要說隻能說訓練這位小姑娘的人太過瘋狂。”


    “這句話怎麽理解?”


    “你剛有看到這位小姑娘靈氣外放嗎?”大哥問道。


    二弟隻得搖頭。


    大哥站直了身體,臉上露出驕傲的神色,繼續說道:“她將全身所有靈氣內斂並集中在右臂和右手的赤銅刀上,所以,才能做出剛才那雷霆般的一擊。


    這是一種快速殺人的方法,訓練她的人一定是個瘋子,而她也一定是個女瘋子。”


    二弟哦了一聲,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


    “大哥,你覺得我能殺了她嗎?”二弟問道。


    大哥向前邁出半步,對著上官紅說道:“可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那一擊之後姑娘體內已經沒有絲毫靈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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