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兒,不可亂說。”郎翌寧尷尬地阻止。


    上官盈怒氣衝衝地盯著他:“我還沒跟你算賬,我姐給你生了曄兒這麽出色的兒子,就是讓你揍的?郎翌寧你長本事了啊!”


    “這、這誰叫他胡說八道呢。”郎翌寧悻悻道。


    “什麽叫胡說八道?這個小姑娘是幽國皇室正統,要樣貌有樣貌、要才能有才能,有什麽不能接手大幽的?就因為她是女子?”


    “女子為帝,自古不曾有過,實在有些、有些不妥。”


    “放屁!沒想到郎翌寧居然這麽食古不化!女媧娘娘摶土造人、西王母統括真聖、厚土娘娘與天同齊,她們都是男子?”


    郎曄努力睜開腫脹的雙眼,想看看這異世界絕無僅有的女權達人風采。說得實在太精彩了,忍不住想要給個海豹式鼓掌。


    郎翌寧對上官盈生不起氣,隻好小聲喃喃:“神話中的人物怎麽能代入到現實中呢?”


    上官盈推開郎曄,拉住郎翌寧的手就往門外走:“來來,你到屋外對著天說,看看有沒有雷劈你。”


    還有這操作?郎曄可不知道這世界到底會不會真有神仙,但老爹就這一個,真要被劈了可說不過去,趕忙攔住:“小姨,老爹不是這個意思。”


    “他打你,你還幫他?”


    郎曄無奈道:“他也是為我好。”


    郎翌寧驚訝地看著自己兒子,滿臉的不可置信。


    上官盈爽快地放開姐夫,一臉欣慰:“曄兒真是長大了。”


    郎曄心裏忍不住吐槽,你當我看不出小姨你是想岔開話題?目的還不是為了幫老爹避禍?


    “大家聽我說兩句行不行?”


    翟翔第一個表示同意:“賢侄有話快說,孤很喜歡聽。”


    魏弘忍不住看了一眼上官盈,無奈道:“你收著點,別太誇張。”


    這倆大佬沒發對,其他人就不用管了,郎曄大聲道:“事先聲明,我對幽皇這個位子真的沒有一點想法。”


    “哼,你剛才分明動了心的。”


    許瑛瑩的小聲嘀咕沒有瞞過郎曄的耳朵,郎曄哈哈一笑:“沒錯,翟叔提出剛才這個提議的時候我的確有過意動,這種機會誰都會想想吧,畢竟是一國之君啊。”


    “沒錯,就算尋常百姓有時也會冒出一句,我要當了皇帝,一定要幹嘛幹嘛的。”


    郎曄給了翟斐一個讚許的眼神,這捧哏不錯。


    “所以說,這種念頭並沒有什麽不對的,這僅僅是將自己代入了帝王的那個位置去想象了一番而已。現在情況其實很明了了,翟叔想撂挑子,又不想讓兒子接班,所以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南辰公主繼位。”


    南辰寶寶委屈道:“我、我也不想……”


    “知道你不想,但你想想,除了你還有誰又這個資格?你四皇叔?你是逃命還沒逃夠嗎?”


    “可、可我……”


    “別你你你的,你是你爹唯一的骨血,幽國這攤子你不接還讓給別人?你父皇的死因不想查清楚了?”


    翟婉言露出堅定的神色:“這個仇我一定要找翟榮報迴來的!”


    “那就得了,所以這皇位你想接和不想接其實沒有多大區別,至於別人的眼光和反對,你管他們幹什麽?該殺就殺、該埋就埋,把不聽話的都搞歇,剩下的還有什麽問題?”


    “淨給人出餿主意,她把大臣全殺光了,大幽靠誰去管?”許瑛瑩忍不住道。


    郎曄不屑道:“提高職位待遇,大把的人才讓你去挑,弄幾個聽話的出來有什麽難的?”


    “你說的輕巧,京師、各州、各郡、各縣大大小小那麽多官員,你隨隨便便一句提高待遇,知道要多少支出嗎?”許瑛瑩質問。


    郎曄打了個響指:“問得好,這就迴到我剛才所說的了,錢才是真正最重要的東西。”


    魏弘滿臉鄙夷:“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憋不出好屁,一天到晚錢錢錢,你掉錢眼裏了?”


    翟翔:“魏師你別插嘴,讓郎曄繼續說。”


    魏弘和郎翌寧兩人瞬間呆住,翟翔居然聽進去了?


    “翔子,你可別聽他瞎說,治理一個國家哪裏是隨便發點錢就能治理好的?若是每個官員都是為了錢去工作,那朝廷不得一片混亂?”


    翟翔一聲歎息:“寧子,你沒做過皇帝,你不懂。”


    郎翌寧差點被噎死,廢話,我當然沒當過,皇帝難道是大白菜啊?


    上官盈看著侃侃而談的郎曄,心中一個念頭越來越強烈:“曄兒,你不用管他們,有什麽話繼續說,小姨給你撐腰。”


    寧懸心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滿臉不解,發現自己連話都插不上,突然聞到自己手上的餅散發的香味,默默拿起吃了一口。


    許瑛瑩連阻止都沒來得及,小辣椒已經半塊下肚了。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神,許郡主一臉詫異:“懸心,辣的話趕緊喝口水。”


    寧懸心搖搖頭,表示一點問題都沒有,繼續開始啃,渾然忘了這是拍在郎曄那張大臉上掉下來的。


    郎曄一把搶下她手上剩餘的:“這個不好吃,翟斐你去把我預留的拿過來。”


    寧懸心一把又搶迴來:“我就喜歡吃這個。”


    “你不覺得辣嗎?”


    寧懸心一臉平靜:“這有什麽,也就和山茱萸差不多吧,就是鹹了點。川穹、肉桂、麻黃什麽的比這辣的我吃多了。”


    好吧,還是你厲害,果然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小辣椒實至名歸!


    “你別廢話,還有什麽趕緊說,他們等著呢。”


    你還關心這個?那我就跟你科普科普。郎曄定定心神,繼續道:“老魏說的其實也有一定道理,整個朝廷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為了錢去做官的,禦史言官這種清流自然對這種銅臭嗤之以鼻。但我這觀點不是針對這些人,而是針對所有官員!南辰公主的父皇為了幽國的運轉,甘願搬空內府,這種精神非常偉大,但不提倡。”


    “你是說我父皇做錯了?”


    “不要著急,你父親作為一個帝王做到這樣非常了不起,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但這種行為顯然治標不治本。”


    翟翔幽幽道:“因為皇兄沒有其他進項,對不對?”


    “沒錯。減賦是施行仁政,百姓肯定會誇,但如果國庫已經空了,仍然堅持減賦,國家如何運行下去?作為帝王,國庫無錢,底氣從何而來、威嚴從何而來?幸好公主你父皇隻有你娘一位皇後,要不然後宮的開支都沒了,那些妃子能樂意才怪呢,到時候你父皇怕是連她們床都上不去。”


    翟婉言臉色通紅,卻怎麽也開不了口去反駁郎曄。


    郎曄才不管,繼續道:“開源節流都可以使國庫豐盈,但開源必然更重要。作為一個帝王,應該更多的想著把百姓的生活條件提上來,這樣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煩。”


    不顧在場所有人蹙緊的眉頭,郎曄把韜光養晦的念頭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懂耕作的安排去司農、會經營的去戶部、改良工具有創新意識的送去工部……人盡其職,還怕沒有進項?但要注意一點,征稅的官員一定要嚴加選擇,要不然錢依然沒朝廷的事,全進這些人的口袋了!”


    翟翔張大嘴巴:“就這麽簡單?”


    郎曄滿臉鄙夷,好歹是一國之君,眼力見就這麽點?“翟叔,幽國是一個帝國,當然沒有這麽簡單的事。但等到你真正掌握這份財富的時候,想做什麽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有錢就可以了?”


    郎曄再次放出驚人之語:“金錢不帶個人情感,是最純粹的東西。它可以無孔不入地滲透到所有地方,如果運用得當,它可以控製經濟、控製政治、控製律法,甚至控製道德。當所有的一切都被金錢控製的時候,掌握這份力量的您是不是可以放膽量天、予取予求?”


    “以金錢為手段,掐住重要部門的命脈,順者昌、逆者亡,那這朝廷不就成了孤的一言堂,孤不成了暴君了?”


    “翟叔說什麽傻話呢,暴君不暴君的,是看別人怎麽說還是看你怎麽做?隻要你的政策是利國利民的,我看哪個神經病敢反對,大幽百姓都是不長眼睛的嗎?到時候就算真有反對你政策的,老百姓的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還需要你動手?”


    此刻能跟上郎曄節奏的隻有心思玲瓏剔透的上官盈了:“的確,百姓的要求一直很簡單。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風調雨順,生活有奔頭就足夠了。真要有誰讓他們沒個安定的日子,怕是真會讓他們群起而攻之。”


    “小姨蕙質蘭心,就是這個道理。百姓生活提高了,誰吃飽了撐得去造反?相反,誰要破壞他們好不容易盼來的安穩日子,那誰肯定要倒大黴!”


    翟翔心情很不好,自己做了這麽久皇帝,費盡心思、嘔心瀝血的全是錯的?不死心道:“大幽地處僻壤,百姓本就困苦,而且每年那麽多天災,再加上大梁不時的滋擾,國庫從來就不曾充盈過,如何向賢侄說的這麽簡單?”


    上官盈也好奇地望向郎曄,看他能說出什麽道道來。


    郎曄受到一眾視線的關注,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仍堅持道:“翟叔又鑽進死胡同了。”


    “何意?”


    “天災這種情況無可避免,又不是你大幽一個國家有,你看這次,大湯這麽多郡縣還泡在水裏呢。至於梁國的滋擾,這個問題其實也很好解決。老爹,你也是,快拿筆記一下,大湯也適用。”


    郎翌寧怒目而視。


    郎曄脖子一縮,討好一笑:“您不用記了,老魏你記一下。”


    魏弘一吹胡子:“有屁就放,你信不信老夫給你鬆鬆骨頭。”


    一點上進心都沒有,大湯還有沒有得好了?


    “曄兒你繼續說,小姨聽著呢。”


    你聽著有什麽用?咦,等下,這話信息量有點大啊。


    “其實和梁國的仗根本沒必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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