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郎曄此時卻是瞪大了鈦合金狗眼看著魏弘狼吞虎咽,他是味覺失靈了嗎?


    一臉麵不改色地魏弘一邊據案大嚼,一邊老氣橫秋地點評:“這味道還算馬馬虎虎,剛才那都是什麽玩意?”


    難道鹽還是放少了?不可能啊,那麽多鹽都能醃鹹菜了。但看到翟翔和郎翌寧吃的齜牙咧嘴不停找水喝的樣子,郎曄頓時明白不是自己放得少,是這老家夥口味重!自己就是鹹黨,但對於魏弘這種鹹死黨來說,還是要敗下陣來,暗暗道:你是不是天天拿鹽當糖吃?這麽重口味,血管怎麽還沒爆的?這是什麽奇葩天賦?


    郎曄假惺惺道:“魏老不覺得鹹嗎,我剛才好像鹽放多了。”


    “臭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鹹不鹹暫且不說,這辣椒怎麽迴事?”


    郎曄大奇:“你知道辣椒?”


    魏弘額頭也是冒出汗來,想必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默默感受著嘴裏的辛辣,開口道:“老夫從梁國帶迴來的種子,如何不識得?”


    郎翌寧:“原來是國公帶迴來的,我說怎麽南安突然冒出來這種辛辣遠勝薑蒜的作物。”


    翟翔不停地哈著氣,一看就知道是這幾人當中最不耐辣的,一口喝光杯中茶水,誇張道:“唿唿,嘴中跟著了火一般,這東西委實太過辛辣了,怎麽會有人喜歡的?”


    “少見多怪,等你習慣了你還離不開呢。”


    這點郎曄非常同意,美食圈沒了辣椒哪還完整?


    “臭小子想看老夫出醜,嘿嘿,你還嫩著呢!老夫當年帶兵打梁國,斷了補給,幹嚼這玩意整整三天,差點拉出血來,這點份量隻能算開開胃。”


    郎翌寧和翟翔同時扔下手中的披薩,一臉埋汰,一點胃口都沒了。


    郎曄無可奈何,隻能豎起拇指,你是這個,我認栽。


    魏弘完全不以為意,喜滋滋地繼續大嚼:“少跟老夫耍這種小把戲,聰明勁都用到正道上去。這就是你打算開店賣的東西?”


    郎曄興致盎然:“主食就是這個了,怎麽樣?是不是味道很獨特?”


    “你要賣老夫手上這種,怕是要把小白臉賠死。”


    “當然不是魏老手中這種了,口味可以選擇的。”


    “你終於承認給老夫加了料了!臭小子,你敢坑老夫!”魏弘開始吹胡子瞪眼。


    郎曄同樣瞪過去:“你點我穴道揍我,我還給你做吃的,你還想怎麽樣?放了點辣椒而已,你不是挺喜歡的麽?”


    “老夫隻是不怕辣,誰說喜歡了!”


    “那你還吃得津津有味的,這麽多都快都進你肚子了。”


    “老夫、老夫這是不浪費糧食。”


    “曉得了曉得了,你素質高、你品德高,老爹你趕緊給老魏豎塊碑,表彰一下他的這種美德。”


    給自己豎、豎塊碑?魏弘差點被一口披薩噎死,這臭小子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曄兒,不要胡鬧了。這裏都是長輩,你這樣胡言亂語實在不成樣子。”郎翌寧對這兒子真是佩服得厲害,整個大湯能把魏國公氣成這樣的應該沒誰了吧。


    郎曄心情舒暢,借坡下驢:“好的呢,郎曄謹聽教誨。”


    翟翔嘴中一口茶水全都噴了出來,哪來這麽臉皮堪比城牆的小子?


    郎曄趕忙上去獻殷勤,一邊幫忙擦拭桌麵,一邊問道:“翟叔你見多識廣,想必美食吃過不少,你覺得這吃食怎麽樣?能不能賺大錢?”


    翟翔麵色古怪地看著郎翌寧,似是在問,這兒子你怎麽生出來的?


    郎翌寧深深捂臉,感覺在老友麵前麵子丟盡了。


    “孤……翟叔覺得先前端來的餅更合口味一些,想來應該會有人喜歡,但說要以此來賺取大量銀錢,怕是不大可能。”


    “每塊賣一兩也不貴啊,會沒人買嗎?”


    魏弘拍案而起:“你賣多少?”


    “一兩銀子,怎麽很多嗎?”


    “他娘的,你小子知道一兩銀子可以買多少糧食嗎?”


    郎曄大為不服氣:“叫這麽大聲幹什麽,耳屎都快被你震出來了!明樓四塊梅花酥就賣一兩,還搶不到,我這麽大塊披薩,口味獨特,還能吃飽,賣個一兩有什麽問題!”


    “你小子真是鑽錢眼裏去了,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郎翌寧幫腔道:“我也奇怪,曄兒你老想著這種商賈之事幹什麽,家中雖然不富裕,但也不至於少了你的用度。”


    郎曄小課堂開始上課:“沒見識,男人手上沒錢還叫男人?”


    魏弘不服道:“男人修身立德是為美德,保家衛國是為精神,視金錢為糞土方為氣度,每天就計算那點身外之物,還有什麽出息?”


    郎曄目瞪口呆,你老匹夫死盯著老爹和自己要銀子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那行,既然是身外之物,想必你也不需要了,你把你的錢都給我。”


    “老夫憑什麽給你?老夫的意思是維持日常用度就行了,哪像你看得這麽重?”


    郎曄被氣笑了,你也知道要維持日常用度?


    “來來,你告訴我,什麽叫日常用度?”


    郎翌寧兩袖清風,對此很有看法:“有飯吃、有衣穿、有住所,這些足矣。”


    郎曄兩眼發呆,這是自己老爹?長這麽帥居然是個傻子?還好他拒絕了那些追求者,要不然這些姑娘不得被他坑死?


    看著魏弘和翟翔一副認同的表情,郎曄感覺有必要好好給他們洗洗腦:“聽好了,人在沒有東西吃隻有水喝的情況下可以堅持三天,如果隻是保證活著甚至可以堅持到一周;而光著身子在冰天雪地的環境裏,因為失溫過快,大概隻能堅持半天左右,如果能有禦寒之物,這個時間會大大延長;至於住所,皇宮和茅屋一樣都是可以住人的。所以,隻要帶上一件衣物,住進窯洞,三天吃一頓,完全可以活下去,這境界是不是比你們說的清高多了?”


    郎翌寧怎麽能被兒子這麽貶損:“你這是什麽歪理,我是這個意思嗎?一日三餐、四季常服、居有定所這才是最基本的生活,哪有你那麽誇張的。”


    “很好,那問題又來了,一日三餐的標準是什麽?別跟我說什麽粗茶淡飯,你們一個月、不,一周不吃肉試試。四季常服又是什麽材質,總不能大冬天掛一件單衣,現在這種大熱天穿夾襖吧?每個季節都要有兩到三套衣物替換才算正常。至於住所,嗬嗬,這個問題我就不展開說了,怕你們接受不了。”


    郎曄奇特而又在理的論調讓三個人都沉思起來,這本是極為普通的事情,在經過郎曄這番說辭後,顯然有了不同的意義。


    翟翔率先開口:“賢侄此番說辭的意思是所有這些都要靠銀兩來維係嗎?”


    郎曄打了個響指,當皇帝的就是覺悟高:“沒錯。衣食住行,缺了錢哪樣都好不了。”


    郎翌寧疑惑道:“可如果為了滿足口腹之欲、為了穿金戴銀,人人都去經營投機,大湯不是徹底亂套了?”


    “我之前就跟老爹你說過了,士農工商隻是一種分類,並沒有高下之分。你覺得大湯所有人都去考功名了,沒人從事勞作和商賈之事,國家就萬世太平了?”


    郎翌寧和魏弘還沒緩過神來,翟翔作為真正的上位者,聽到這話悚然而驚:“難道讀書人考功名入仕是錯的?”


    郎曄搖搖頭:“翟叔鑽進死胡同了,我並沒有說讀書人考功名不好。朝廷自然不可能讓莊稼漢去管理,他們也沒這個本事。我的意思是,各個不同職業都需要人去從事,少了哪樣都不行。”


    “那這個跟你小子鑽錢眼有什麽關聯?”魏弘有點被繞暈了。


    郎曄沒好氣道:“你是國公,哪裏在乎錢?你問問南安百姓,看他們有沒有勇氣去明樓犒勞自己一頓!朱辰那小子,就是我老爹衙門的一個小吏,為了幾塊梅花酥就敢去綁南辰公主,你上哪說理去?”


    “混賬,老夫可沒有借著身份去騙吃騙喝!”


    “所以說您老品德高尚呢。但你吃飯不要用錢嗎?雇兩個假和尚到我家來圖的什麽東西?還有,你去勾欄聽戲不花錢就罷了,你打賞那個青衣的難道是塊土疙瘩?嗚……”


    魏弘哪還敢讓郎曄再說,直接拿了塊餅塞進了他嘴裏,尷尬笑道:“這小子,真會開玩笑。”


    郎曄嘴裏被塞了一大塊披薩,一股濃烈的辣味直衝腦門,趕緊手忙腳亂地吐出來:“老匹夫,你有沒有點道德?”


    魏弘坦然接受了郎曄的怒罵,一臉討好:“年輕人不要這麽大火氣,快喝點水。”


    一屋子人都快石化了,這一老一小怎麽都這麽奇葩。


    翟翔還沉浸在郎曄的理論中,繼續問道:“這就是賢侄把錢看得這麽重的原因?”


    郎曄對這位便宜叔叔還是挺有好感的,迴道:“沒錯,有錢打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天王老子來了也是這個道理。要不然翟叔你說朝廷弄個戶部幹什麽吃的。”


    翟翔沉思片刻,朝門口方向揮揮手:“你們幾個小家夥也一起來聽聽,別躲在那了。”


    許瑛瑩、翟婉言和翟斐三人從角落裏悻悻地走了過來,看著正端著茶杯猛灌的郎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賢侄,要按你說的,朝廷的政策是不是都應該向著掙錢的方向製定?”


    郎曄放下茶杯,終於解了嘴中的辣味,肯定道:“沒錯,所謂金錢至上可能有點偏頗,但話糙理不糙,沒錢你說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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