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懸心看著渾然不覺的郎曄,無奈拉了拉他衣服。


    “幹嘛,忙著呢。”


    眾人循聲望去,一齊瞪大了眼睛,隻見郎曄和於三席地而坐,正談得熱火朝天,頭都快碰一塊去了,這是什麽情況?


    寧懸心小心提醒:“國公問你話呢。”


    郎曄不耐煩地揮揮手:“哦、哦……讓他等等。”


    眾人啼笑皆非,郎翌寧臉都綠了。魏堯大怒:“郎曄,你敢對我祖父無禮?”


    “白癡,哪都有你。”郎曄看著眼睛似要噴火的老爹和魏弘爺孫三代人,默默把這句話咽了迴去,柔聲道:“怎麽了,國公大人?”


    魏弘看他裝模作樣有點來氣:“對方八百精兵馬上襲來,你不幫忙想對策,居然跟大幽的人打成一片,你小子到底哪頭的?”


    郎曄誇張道:“你們這幾位都能湊齊半個朝廷了,什麽大事商議不來還需要問我這小老百姓的意見?”


    後來的幾人包括郎翌寧在內,其實都不太明白為什麽堂堂魏國公對郎曄如此重視,但許瑛瑩和明泉、魏堯三人,以及所有幸存下來的護衛都是心知肚明的。


    “讓你說就說,哪來這麽多話?”郎翌寧的火氣快壓不住了。


    見郎翌寧拿出了老子的威嚴,郎曄脖子一縮,叫屈道:“本來就沒什麽好說的,商量個毛線啊?我們除了老魏和老衛,還能找出第三個打過仗的?敵人不說以一敵十,以一敵二總不在話下吧?八百天狼精兵打我們一千六草台班子跟拍蚊子有何區別,我們去給他們湊頭寸還是送人頭?”


    聽到郎曄說老魏和老衛,許瑛瑩有些忍俊不禁,但也知道這場合氣氛不能笑出來,所以拚命忍住,寧懸心就沒這麽顧忌,臉上的笑容早就繃不住了。


    魏弘知道郎曄有點混不吝,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國公身份,但也正是因為這點自己才會看他順眼,耐心問道:“你和明丫頭一樣,都讚成撤退?”


    明丫頭、明月?明月讚成撤退?這表現的機會怎可錯過,郎曄再次把要說的話憋了迴去:“明小姐慧眼獨具,郎某非常讚同她的觀點。”


    “哼!”寧懸心看他馬屁拍得露骨,分外不爽。


    魏弘當機立斷:“那事不宜遲,我們盡快商議一下撤退路線。”


    衛旭表情嚴肅,朝魏弘施了一禮:“老爺子,南安雖然不大,但這麽多人撤離也不是小動作,想必大幽的人定然不會讓我們從容離去,就由我帶著衛家人斷後,你們盡快脫身。”


    衛騏還沒表態,明月突然開口:“不可,爹您不能留下。”


    衛旭看著眼前差點成為自己兒媳的女孩,滿心喜歡,但心頭卻是悲難自抑:“明月侄女,你的好意心領了,但老夫實在當不得你如此稱唿。你與駿兒並未成婚,算不得我衛家的人,這些年你對衛家多有照拂,老夫銘感於心。你是個好姑娘,還這麽年輕,以後定會遇到能和你攜手走過一生的人,所以千萬不要再以衛家媳婦自居了。”


    郎曄都想給衛老頭鼓掌了,說得太對了!年紀輕輕的,一門心思想當寡婦,這不暴殄天物麽?


    明月眼眶微紅:“您心底還是沒有原諒我父親,對嗎?”


    “過去的事無須再提了。”


    “那我也不走了!”


    魏弘眉毛擰成了麻花:“胡鬧!都沒長腦子嗎?全縣的大湯子民隨時會丟掉性命,你們還有空在這扯這些閑篇!”整個恆王府頓時被他的罵的安靜下來。


    “其實也沒那麽糟糕啦。”郎曄懶洋洋的話傳來。


    “臭小子,你說什麽?”


    “你別跟我吹胡子瞪眼,國公了不起,國公就能隨便罵人了?”郎曄也不知道是看不慣這老不修還是潛意識裏想替明月出氣,直接懟了上去。


    自己兒子出言不遜,而且懟的還是大湯軍神,當朝唯一的國公爺,郎翌寧心裏一片悲涼,出言喝道:“混小子,你懂不懂尊卑,怎可對國公如此無禮!”


    明月直覺感到郎曄是為自己出頭,不由首次正眼瞧向郎曄,心道模樣倒是周正,但這體型怎麽比明樓大廚還壯碩?縣令家裏夥食這麽好嗎?此刻看他前腳得罪當朝國公,後腳麵對自己父親的責問仍一臉的無所謂,也不知是佩服他的勇氣還是感歎他的無知了。


    郎曄可管不了他們怎麽想,魏老頭要是自恃身份,還會天天算計那些許銀兩,窩在南安這小地方看戲子屁股?他這種情況說高雅點叫看破紅塵、遊戲人間,說直白點就是撂挑子,要不是情況正好趕上了,他才懶得管!


    魏弘人精一個,怎會看不出郎曄對明月的心思,眉頭微挑:“原來你喜歡的是明丫頭,不是許丫頭,倒是老夫會錯意了。”


    一句話把在場的三個女孩都弄紅了臉,一個羞,一個氣,還有一個莫名其妙。感到衛騏探究過來的目光,郎曄心頭狂唿:老不修你能不能靠點譜?才罵完別人誤事,自己就開始八卦?報複,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報複。


    正當場麵陷入尷尬的時候,門外衝進來一道神色驚慌的人影,看到王府裏的眾人後明顯一怔,待看到被捆縛的於三和幾名被兵器環伺的大幽士兵,腳步一下停住了。


    “秦二,你怎麽來了?”郎曄看到這熟悉的身影,奇道。


    秦二有點摸不清狀況,囁嚅不敢開口。


    郎曄走到他身邊,輕聲問:“怎麽了?”


    秦二湊到他耳邊:“有人要攻打恆王府,郎少爺你得馬上離開。”


    郎曄對他來報信非常欣慰,但心頭仍有疑慮:“你如何得知的?”


    秦二神情愣住,一時不知道怎麽解釋了。總不能直接告訴郎曄,數百精兵就要包圍這裏了,自己是瞞著母親偷偷來報信的。


    看他表情郎曄也知道所料不會差了,悠悠開口道:“秦二,你和你母親都是幽國人,對吧。”


    “郎少爺——你、你……”


    “我怎麽知道的?這不重要了,你肯來救我,證明我沒看錯人。”郎曄拍了拍秦二肩膀,鄭重道:“你這朋友,我認了。”


    “郎少爺,我、我……”


    郎曄特意抬高音量,勢必讓全場都能聽到:“別你你你,我我我的了。大幽的八百精兵帶著武器馬上要打過來,那位被捆成粽子的於三說的,想必你不會陌生。但他告訴我,大幽此次並非侵略,也不是要與大湯開戰,他們的目標隻是王府而已,對南安其他地方會秋毫無犯,問他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你來的正好,你知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笑話,殺了這麽多人還說什麽秋毫無犯?”魏堯忍不住吼道。


    “閉嘴,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先動手被人宰了有什麽好說的?”魏弘從始至終看得分明,於三可是一直就沒下死手,直到明家和魏家護衛被反殺後才下定決心殺人的。


    “爹,你為何……”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跑到這來的目的是什麽,我立下的規矩你是不是早就扔到一邊了?”


    魏明眼神巨震,冷汗頓時下來了。


    魏弘沉聲道:“魏家能有現在的地位都是一刀一槍換來的,你性子隨你娘,不願上戰場,我不勉強,但你是不是覺得當個狗屁侍中就了不起了?你想魏家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嗎?”


    一席話說得不僅讓魏明失了神,還把在場的不少人都嚇得不輕。


    郎曄可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這精力還不如想想如何發財呢。


    寧懸心拿手肘頂了頂他,問道:“他們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誰知道呢,都是些老狐狸,憋著壞呢。”


    “你敢說郎叔是老狐狸?”


    “切,他還夠不上呢。”郎曄心知肚明,自家老爹身上也是帶著秘密的。


    “你怕是要倒大黴!”寧懸心幸災樂禍。


    看著郎曄和寧懸心大眼瞪小眼,秦二有點迷糊了:“你們不跑嗎?”


    郎曄嘴角一垮:“跑哪去?現在四麵都是水患,南安有船能裝下這麽多人撤退?”


    秦二眼睛遊移不定,心中無比糾結。


    “秦二,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寧懸心細致入微,發現了秦二的不對勁。


    迎著郎曄的目光,秦二看到了疑惑和信任,心中立刻有了決定:“郎少爺,事已至此我也不隱瞞了。”


    魏弘早就發現了這邊的動靜,急忙湊了過來。


    秦二有點緊張,但還是堅持下來了:“說我們是大幽的人,其實不太準確,應該稱我們是幽國逃犯更恰當一些,我們來此的目標隻是恆王。”


    於三掙紮著站起,厲色道:“我們不是逃犯!”


    秦二示意他不要分辯,繼續道:“是不是逃犯不是我們決定的,在大幽,我們就是逃犯!郎少爺,實不相瞞,我們其實並無惡意,更加不想與大湯為敵。”


    “那你們攻占王府是為何?”


    秦二不好意思道:“我們混入難民來到南安,隻是為了活命而已。奈何大幽窮追不舍,不日即將攻來,而我們受困於水患,已經無路可避。恰逢南安有另一批人正謀劃造反,囤積了不少武器裝甲,我們商議後決定搶下這批物資,再和恆王殿下談筆交易。”


    臥槽,這是什麽展開?郎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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