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莫祖徹的詢問,魈沉思了片刻,反問道:“我先前的種種表現,還不足以讓山神產生興趣?”


    魈還是不太想暴露自己的一體三魂,被看破那就另說了。


    這並非莫祖徹想要的答案。


    盡管過往經驗告訴他,好奇並不是什麽好習慣,但幹探險的人,怎麽可能會沒有一顆好奇的心?


    他以自己的底細為餌,想要釣上些東西,可惜魈毫不領情。


    莫祖徹不打算就此放棄,正準備繼續詢問,老李就在這時從廟裏走出,手裏還拿著幾件道具,看上去就是用來做某種儀式的。


    “兩位,道具已經找齊,可以開始了。”老李說道。


    魈看出了莫祖徹的心思,立即發問,不給莫祖徹再說話的機會:“需要我們怎麽做?”


    老李並沒有察覺到麵前兩人有什麽不對,緩緩開口說道:“貧道需要你,以及那枚蛋泡在水潭中。潭水溫熱,有著驅寒的奇效,不必擔心會著涼。”


    又泡溫泉啊?


    魈迴想起自己之前還在好奇下一次泡溫泉時,會不會再次做夢,惋惜城中溫泉遭受汙染,短時間內無法滿足這份好奇心,沒想到幾天過去,就碰到了機會。


    突然,他腦海中冒出了一個新的問題,於是在心底詢問道:“泡溫泉時,你會做夢嗎?”


    “會。”綠魈迴答。


    “夢見了什麽?”


    魈發現,綠魈夢裏的內容與自己的一模一樣,不免有些感慨這溫泉竟是個群控。


    也不知道躲起來養傷的紅魈會不會夢見黑暗水底的青銅門。


    話說那家夥真的還有在養傷嗎?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如果一切正常,綠魈不會預警的。


    希望這一趟真的能如老李所說,拿到些有用的信息吧,不然自己真的是毫無頭緒,隻有“莽”這一條路了。


    魈穿著衣物,直接進入潭中。


    一踏入水潭,魈便感覺到有一股暖意自腳底湧上,直衝天靈蓋,一瞬間,寒意被驅散,他感覺自己像是趟進了被人暖好的柔軟被窩,頓時就有幾縷困意湧上。


    入水之前,魈用手試過水溫,確實如老李所說,是“溫熱”的,但沒想到正式進入其中後,會如此暖和。


    是因為在寒冷環境中待久了,體溫有些偏低嗎?


    魈不禁猜測。


    另一邊,莫祖徹將蛋放在了淺水處,一抬頭,就看見魈濕噠噠的模樣。


    修行者身體素質強橫,耐寒抗暑,再加上穿得太多太厚不利於行動,通常情況,衣服都隻是簡單的一兩件,此時的魈就是如此。


    被潭水浸透的衣物緊緊貼在魈的身上,勾勒出的弧線隻給莫祖徹一個感受——


    瘦,很瘦,跟毛都沒長齊的孩子似的。


    他忍不住問道:“又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怎麽不把衣服放在岸上,迴頭還要給它吹幹,多麻煩。”


    魈瞟了他一眼,沒有迴答,自顧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隻留腦袋和胸脯露出水麵。


    濕漉漉的衣物緊緊粘在皮膚上,確實有些不舒服,但這裏有外人在,他便按捺下了這份不適。


    魈在心底暗自腹誹。


    男孩子上半身不穿衣服多正常啊,都來這裏這麽久了,你什麽時候才能接受這一點呢?


    一切皆已就位,老李開始了儀式,他拿著儀式道具中的棒子與鈴鐺,環繞水潭跳著怪異的舞步,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音節,聽著有些催眠。


    一舞跳罷,沒有任何異象出現,老李也停了下來,麵色不太好看。


    見狀,莫祖徹問詢道:“失敗了?”


    老李微微頷首,隨後又搖了搖頭:“儀式失敗了,貧道所托的夢沒有傳出去。”


    “這是怎麽迴事?”莫祖徹追問。


    老李依舊搖頭,但目光投向了那汪水潭,顯然,是這口潭出了問題。


    “這裏也是‘龍眼’吧?”魈突然問道。


    此時,他剛從水裏爬起來,伸了個懶腰。


    結合剛才自己雖然很困,但怎麽也睡不著,他突然有了某種猜想。


    “沒錯。”


    “我懂了,稍等片刻。”


    得到老李肯定的答複後,魈一個猛子紮進水裏,經受過穿越壁障的奇異感受後,幾道漆黑的觸手出現在他眼前。


    “果然。”


    他剛剛就在猜測,潭底是不是有令使留下的封印,現在看來,他的直覺沒有錯。


    魈掃了眼快速逼近的觸手,壓下心底的惡寒,移開了視線,任由那種黏膩的觸感爬上自己的身軀。


    下一刻,魈眼底青光一閃。


    就像是一點火星落入了成片的絨絮之中,纏繞在魈身上的觸手瞬間消散。


    觸手的主人,那道孟極軍將士難以殺死的黑影尖叫著,瘋狂舞動肢體,將染上墨色元氣的部分一一斬斷,全然沒注意到,一柄鳶槍從它亂舞的肢體中穿過。


    這帶著紅魈力量的一槍成功將它葬送。


    魈收迴和璞鳶,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撿起黑影留下的扇形薄片,就往上遊去。


    見魈潛下去沒多久,就重新浮出水麵,莫祖徹連忙追問道:“怎麽迴事?”


    魈沒有迴答,隻是衝莫祖徹展示了自己在潭底拿到的東西,後者立即心領神會,不再過問。


    儀式重新開始。


    昨夜,魈做了半宿的噩夢,後麵雖然在綠魈的幫助下,睡了個好覺,但休息的時間還遠遠不夠精力恢複至頂峰,在聽了一會這宛如在上高數課一般的念叨後,一股困倦將他的意識吞沒。


    魈感覺到意識在下墜,眼前的黑暗愈發濃鬱,耳邊漸漸傳來水流湧動的聲音。


    果不其然,他又做夢了。


    看來,山神還是沒有忍住,再看了一眼。


    疑惑得到滿足後,魈心裏剩下的隻有好奇。


    他好奇這一次會夢到什麽。


    隨著意識下墜,一道巨物的輪廓緩緩闖入魈的視線,如同一頭匍匐在水底的巨獸。


    那是一扇綠色的巨門,其大小目測可供現出金翅鵬王真身的魈輕鬆進出。


    這是魈在上一場夢裏見到的青銅門,不同於上一次的大門緊閉,這一次,青銅門打開了一條縫隙,能借此瞥見門的另一邊黑洞洞的。


    在光怪陸離的世界中,一扇看上去就不凡的大門被打開,往往就意味著被關押在裏麵的東西逃了出來。


    魈心中一緊,現在的情況已經夠麻煩了,接下來的路上,不會還有什麽棘手的東西在等著自己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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