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漸過,太陽西去。破敗廟落,林塵、易雲叢、畢四見天色將近,行出廟宇。這廟宇坐落荒山深處,最是偏僻,野草雜枝甚多,視野極大受限。


    三人需行出數裏,方才可隱約看到山腳行路處。林塵見一雜草密叢,位置十分不錯,既可觀察山腳行路,又可隱蔽身形。且範圍不小,於是建議三人躲入雜草叢中,伏地觀察。


    過去一時半刻。林塵聽得“軲轆”聲響,地麵微震,馬蹄踢踏,心道:“來了,我先看看情況。倘若那梨光伏不大對勁,我即便再留城中,也不必貿然離去。”


    目光掃去。憑借敏銳目力,見得十餘匹壯馬駛來,那馬兒毛發光澤,體高兩丈,活似巨獸,名為“角力馬”,乃是奇獸異獸之種。再朝後看,見此馬拉著特製馬車,車上承放著十餘根粗木。


    那粗木更是驚人,單以目測,寬至少兩丈,除此之外,長短不一,有四五丈長,也有十餘丈長。全堆積在一特製車廂中,用以綁繩固定。


    林塵見此規模,心中微驚:“這些木料粗大異常,當真不大好運,若藏此木中,真可瞞天過海,無人知、無人曉。”,隨口問道:“易兄可知運往何處?”


    易雲叢道:“不知,反正定出城去。我們出城後,尋一機會離去便是,運往何處,與我等實無幹係。”林塵點頭道:“倒也是。”


    畢四道:“整座青寧郡能做運木生意的,不過梨、唐兩家,這兩大家族怕不簡單,日後若還想在青寧郡撈好處,該盡量避開兩族。”,口中的“好處”,自然不言而喻,意指貌美女子。


    林塵心道:“這畢四、易雲叢雖是狡詐之輩,但江湖經驗確遠勝於我。我多請教請教。”問道:“此話怎講?”


    畢四道:“自是…”話音一頓,見那梨光伏下自車來,招唿弟兄趕去吃食。忙改口道:“快快下去。”


    三人既沿山路而下。


    易雲叢想起卞靈,心道:“時間緊迫,下方十餘根粗木,具體哪一根提前鑿出空室,尚需細細辨認,我需快快下去才是。”說道:“林兄弟,勞煩你迴自廟中,將那女子帶下來。”


    林塵道:“好。”轉身跑迴破廟,將卞靈叢廟柱上解下。


    卞靈自被擒來,體力早被耗盡一空,更著連站一天一夜,早已虛脫至極,雙腿酸麻難耐。此刻一被解下,雙腿一軟,便即跪倒在地。心道:“我手腳難動,氣力全無,是再掙紮不得了,還是認命罷。”也不去抵抗。


    林塵將其扛起,跑下山道,幾個起落間,竟趕上易雲叢、畢四二人,二人齊齊一驚:“此子年歲不大,不但劍術高超,竟連輕功也遠強於我等!”易雲叢拱手佩服:“林兄弟,好輕功,好輕功。”


    林塵道:“多謝。”,將速度壓下,三人並行下山。


    易雲叢指著山腳馬車,說道:“林兄,其中有一根空心木,內藏暗格空間,你與卞靈藏自木中,之後之事,全交給我二人即可。”


    林塵心道:“生死依附於人,實非我所願,倘若途中露了馬腳,更是兇險至極。也罷,行走江湖,那有不兇險的?若怕兇險,老老實實讀書便是,又走個甚麽武道,闖個甚麽江湖?且卞靈在我手中,我自有保命底牌。”笑道:“承兩位老兄關照,兩位老兄每日午時,麵對太陽,雙掌托天,保持心誠,體內陰氣即可盡去!”


    易雲叢心道:“此子笑裏藏刀,是在要挾我二人。雖實是多慮,但不得不說,此子好生警戒,全不似剛走江湖的樣子。”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托林兄美意,林兄盡管放心便是。”


    林塵、易雲叢、畢四跑出荒山,行至馬車旁。適才遠觀,已覺規模甚大。如今近觀,心中更是震撼。林塵雖身處危急,仍不免多想一分:“這木頭品質好似不錯,運起來甚是費力,那梨家做此活計,一趟隻怕賺錢不少。”


    易雲叢一根根探去,忽眉頭一挑,在一根兩丈寬,四丈長的木頭前停下,說道:“此木便是空心木。”,當即伸出手掌,輕輕一拍木頭斷麵,取下一塊木製擋板,露出其內中空“暗室”。


    易雲叢道:“林兄弟,你帶卞靈躲將進去。”


    林塵道:“好。”抱著卞靈,鑽入空心“暗室”,此木外觀甚大,但容兩人藏身之處,卻十分狹窄逼仄,幾乎強蹭進去。


    易雲叢見二人躲進其內,當即鬆一口氣。用力將擋板按好。


    如此這般,從外觀上看,已看不出蹊蹺之地,僅是尋常木頭。易雲叢、畢四換上車夫裝扮,在馬車邊上候著。


    又過半刻鍾,梨光伏招唿著梨家夥計,自遠處飯館走來。梨光伏瞥見易雲叢、畢四已換裝扮,立知萬事準備妥當,笑道:“夥計們,吃飽喝足,也得幹活嘍,可莫說我梨某虧待你們。”


    眾夥計道:“哪裏哪裏,自當盡力。”於是各司其職,駕著車馬,駛向城門去。


    木頭內,林塵忽覺顛簸,便知已上行程。他四下觀望,發現此木寬有兩丈,但中空“暗室”,卻極其狹窄,容納兩人藏身,已是十分擁擠。


    林塵、卞靈為避人耳目,同入暗室躲藏,被迫緊緊挨著,卞靈手腳被縛,行動受限,本便動彈不得,倒不覺有何。林塵手腳自由,卻更覺難以舒展。不由心道:“這木頭這般大,也不舍得多鑿些空間。”


    卞靈發出“嗚嗚”聲音,可憐兮兮,顯是暗室太過狹窄,她覺得極不適,又覺女子家家,緊貼發膚,舉止太過親密。


    林塵低聲道:“你若出聲,我決計是活不了了,我便先殺了你。”卞靈嚇了一跳,心想:“這人幹什麽這麽兇,這兩日欺我還不夠麽?我被綁在木樁上,一天一夜,站的雙足發軟,全身疲乏,也不見他看過往交情,過來寬慰兩聲,讓我坐坐,好受一些。現下還來兇我。”越想越覺委屈,眼眶濕潤,但不敢造次。


    見卞靈老實,林塵也漸安定下來。馬車駛去,顛簸漸少,像是從偏僻小路,行到了青石平鋪的街道。


    免受顛簸,總歸是好事,林塵強自冷靜,預想許多對策。他曆來多磨難坎坷,不敢盼事事順利。


    忽發絲輕撓鼻尖,林塵鼻子一皺,嗅到一股發香、熏香、汗味雜糅氣味。倒難說好聞與否,低頭一看,便見卞靈麵容,不住心想:“這卞靈雖蠢笨驕橫,但樣貌確是不差。否則何至將劉長銳迷得死死的?可惜我卻不喜。她也不喜我,如此正好不過。”


    林塵又想:“她欲搶我宅邸,我害她被抓,如此一來一去,便算扯平了。林塵啊林塵,有時候,你也忒斤斤計較了。”


    不知行了多久,卞靈竟緩緩睡去,實是昨天今日,太過勞累。那暗室雖狹窄逼仄,但總歸能躺能平,且四下漆黑,卞靈眼睛一閉,困意襲來,便再睜不開了。忽馬車一震,卞靈好不易入睡,便又醒來,見漆黑一片,反倒犯起迷糊:“我在哪兒?好黑得緊。”困倦中又欲入睡,卻隱約聽道一聲:“停下,停下!排隊例行檢查!”


    卞靈眼睛一瞪,立時醒轉過來:“呀!我被運到城門啦!”哪還有困意。


    林塵心跳加速,麵色凝重,已經行至城門。他低頭一看,心道:“這卞靈若用腳踢木,定會引守衛懷疑。”當即伸腳過去,一左一右壓著卞靈雙腳。


    卞靈心道:“他怕我踢腳喚來守衛。哼,我便用手,總不能真被帶出城去。”情急之下,已難做考慮,隻覺林塵不讓她做什麽,她就偏去做什麽。


    林塵心中冷笑,卞靈那小計小謀,焉能瞞得過他。右手捏住卞靈雙手手腕,卞靈好氣,雙手雙腳具難動彈,心道:“我堂堂武宗,難道就四肢能用麽?”當即扭動腰肢,欲用腰部碰撞暗室,這“暗室”狹窄,此計大有可能。


    林塵自不讓其得逞,再進一步,將卞靈雙腿、雙手,腰肢各被緊緊扼住,恍惚間,又似被捆到木樁上,身子直立,難以動彈。


    卞靈大覺挫敗,還剩下一頭顱尚且自由。林塵見她“賊心不死”,心道:“我縱火殺人,無惡不作,何必當什麽君子?”


    左手一探,扼住其武功罩門,卞靈全身一僵,大羞大怒:“他…他…他好卑鄙,怎能這樣對我?”但卻真起效果,全身僵硬,真切不動了。


    心中莫名旖旎,昏暗中對上林塵雙目。那眸子裏盡是警告、恐嚇意味。但卞靈驀得覺得,那眼睛啥是好看。


    比別人多了番,說不上的意味。


    卞靈麵容一紅,再無法抵抗,心道:“罷了罷了…我輸了,我是無氣力抵抗了,隨他去罷。當真…羞煞我了。”再無反抗之意,腦海情浪翻滾。


    這當口,忽聽一熟悉聲音響起。北城門處,劉長銳、王快刀、周一流行來。劉長銳問道:“周兄,近日可見卞妹?”兩人關係已漸緩和。周一流道:“你的卞妹,我又怎知?”


    劉長銳道:“說來慚愧,那林塵小賊甚是奸滑,我忙於抓他,反倒疏忽了卞妹,不知她生我氣否。”


    林塵雖知劉長銳等在此出現,令自己處境更危,但難免好笑,心道:“你疏忽了,我確沒疏忽。”卞靈也聽到聲音,心中罵道:“整日卞妹卞妹叫我,我身陷險境,卻一次沒見你來,好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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