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銳因記掛心事,愁眉不展,與林塵、周一流擦身而過,卻全沒瞧見兩人。林塵本不願多管閑事,但轉念一想,他今日清晨,將寫有“卞靈下落”的信封,遠遠丟給劉長銳。


    劉長銳此刻麵容,顯然滿腹疑雲,不知這心事,與卞靈有無關聯。


    林塵心道:“那卞靈終是我綁的,倘若不管,卻也不妥。隻我不好親自發問。”瞥見周一流,心想可假借周一流之口,問詢情況如何。便問道:“你這劉兄弟似有心事?”


    周一流讚同:“確實。”林塵又道:“那日秋水宴,你們聊得不錯。想必交情不錯,你不去問問?”


    周一流想道:“交情是有,但攏共不過幾麵。算不上多深厚,隻同居一屋簷下,我閑來無事,幫幫確也無礙。”便追上劉長銳,問詢今日情況,是否需要幫助。


    劉長銳恍然迴神,見是周一流,猶豫一二,將今日之事娓娓道來。


    原來今日清晨,他忽收到一封書信,信中簡短,不過三兩行字,大致意思,便是城西處,一株楊柳樹內,正有一美人兒候著他,信封末尾,連寫三個“莫謝!莫謝!莫謝!”,仿佛是無名善人,送來大禮一般。


    周一流問道:“劉兄,你便去了?”劉長銳道:“我初時是想此信一無來曆,二無署名,怕有人暗中耍我。本不願理會,但轉念一想,倘若真有其事,我豈不誤事了?糾結之下,便去到了地點。”


    周一流顯然來了興致:“可見到美人?”


    劉長銳道:“怪便怪在此處!”將出門後的事物,細細說來。


    劉長銳出門後,直朝城西行去,沿路經過一麵湖泊,好似名叫“太平湖泊”,湖泊四周有人圍觀,湖內有三具浮屍。那浮屍死狀淒慘,攔腰而斷,腰部好似被人烈火灼燒過。


    劉長銳身為天官,本便有管理大小事物,行使官職之責,理所應當處理此事。


    正因處理湖中焦屍一事,耽擱不少時間,傍晚才抽得出身,加快步伐行到信中所說的楊柳樹 。此時已是行人稀少,頗為安靜,街道兩側也住宅鬆散,人氣稀薄。又因此處靠近城門,別說傍晚,便是白天,來往行人也是不多。


    劉長銳登時起疑,心想:“若非我在這青寧郡,既無冤也無仇,否則定會懷疑,是有人做局殺我。”


    苦等一炷香,不見絲毫人影,又想起信中有言:“驚喜便在樹枝上”,於是跳上樹枝,扒開樹葉找尋。


    除卻枝枝葉葉外,什麽“美人”“驚喜”全沒瞧見。


    聽到此處,周一流發表看法:“這信怕是幌子,刻意誘導你路過湖泊,發現慘死案情。”


    林塵說道:“劉兄,你且再說下去。此事大大不尋常。”劉長銳看向林塵,心想:“此人輕功自不差,此事蹊蹺,或能幫之一二,被他聽見也無妨。”點頭道:“樹上雖無人,我卻發現這個。”


    從懷中取出一粉綠相間的綢鞋,其上繡有花、草、鳥雀紋路,做工精細,最前端鑲嵌這枚明晃晃的明珠,帶有淡淡水粉香味。


    周一流道:“誰家女子的鞋子?”劉長銳臉色稍紅,道:“若我未猜錯,應是卞妹的鞋子。”此話已盡量委婉,實發現鞋子刹那,他便斷定,十成十是卞靈鞋子。


    隻男女有別,鞋子又是私密衣物。


    他又道:“我當時便想,莫非卞妹有事求我,特意邀我幽會。可略一沉思,又覺不對。我清早收到的信封,口吻絕非女子。百思不得其解,便去‘采天客棧’,尋卞妹、宋閘兩人,自宋閘口中,才知他也已一日未見卞妹。”


    林塵凝重道:“劉兄,此地在何處,且帶我們去。”劉長銳大受感動:“林兄好仗義,萍水相逢,卻願意相助,實在叫我…叫我愧疚萬分。”林塵道:“事關人命,我豈能不管。周一流,你去拿劍 我們一起去瞧瞧。”


    周一流心下抱怨:“叫劉長銳便一口一劉兄,叫我便直唿姓名,好沒禮貌。”但有怨不敢發,迴小院取劍,與雲清嵐說明情況,征得雲清嵐同意,三人徑出了衙府。


    全力趕路下,不過半炷香時間,便來到楊柳樹下。見街景如舊,四下並無行人,耳邊全是蟋蟀蟾鳴,林塵不住想起昨夜情形。他與卞靈,便在此處交手,以巧取勝,將其生擒活捉。


    本一俏麗美人,落於手中,該是大作文章,討些旖旎便宜也好。但林塵對卞靈無感,嫌她麻煩,便丟在樹上。


    此時再臨此地,林塵暗暗後悔,昨夜如若丟在衙府門口,便不必橫生枝節。心道:“那卞靈雖驕橫,對我亦有歹心,但罪不至死。捆她一夜,讓她大丟顏麵,已算教訓。如若真出事,我還需真心幫忙。”心中仍是向善,至於之後,那卞靈是否心懷恨意,林塵全不考慮,或說不屑考慮。


    林塵爬上楊柳樹,見一道樹枝被壓得微垂,樹上殘留女子體香,心中斷定,昨日一整夜,卞靈並未掙脫。


    換而言之,是白日才不見蹤跡,被某人帶走。劉長銳去過采天客棧找尋,故不大可能是卞靈自個掙脫。正當林塵疑惑之際,忽見一片樹葉上,畫著某種紋路。


    他摘下樹葉,跳下樹枝。劉長銳走來問道:“可有收獲?”林塵取出樹葉,問道:“劉兄,周一流,比你二人可識得這一圖案?”


    此一圖案,乍看似花,細看似蛇。林塵、周一流江湖見識短淺,無半點思路。反倒指望劉長銳。


    可劉長銳身為九品天官,亦非江湖中人,比之二人,又好到哪去?三人琢磨不透,隻能求助雲清嵐。雲清嵐亦是天官,嚴格說來,也並非江湖中人,但閱曆極豐。


    迴到衙府,將圖案交給雲清嵐看後。雲清嵐道:“你那‘卞妹’,處境怕不妙。”劉長銳心中一緊,忙問緣由。雲清嵐將此圖案來曆告知三人。


    原來這一圖案,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名為“蛇花印”,乃江湖一大秘幫“毒花幫”的圖案。那毒花幫喜好劫掠樣貌一流的女子,以此謀利,作惡多端,不少已經成名的女俠,甚至都栽在此幫門下,下場淒慘。


    劉長銳大急,來迴踱步,滿心自責:“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我若早些去,定不會害得卞妹身陷險境。”


    林塵道:“劉兄莫慌,卞靈落於毒花幫之手,反倒暫時安全。我等施救及時,定可無恙。”


    劉長銳聞言,心下稍安。周一流則心道:“我雖多有不服林塵,但每遇及事情,林塵卻比我鎮定。”真心討教道:“林塵,你是如何看出,卞靈無事的?”


    雲清嵐心中一歎:“流兒這傻小子,這安慰之言,你聽不出來,反倒刨根問底,可不是朝劉長銳心尖插刀麽?”她單從神情,便已看出,劉長銳心係卞靈,早已心生愛慕。


    當下,林塵隨意尋一理由,道:“世間熙熙攘攘,皆是為利。卞靈生得貌美靈動,落入毒花幫手中,定是慎重對待,不敢亂來。”劉長銳信道:“有理,有理!林兄,事關卞妹安危,我全無理智,你且說我們要如何做。”


    林塵望向雲清嵐。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卞靈既在毒花幫手中,救人第一要務,自是先了解毒花幫。


    雲清嵐心有靈犀,暗中讚許林塵不急不躁,做事極有條理風度。將對毒花幫了解,一一道來。


    此一江湖幫派,行的是下九流,雲清嵐接觸不多。隻知此幫派作亂後,均會留下一標識,即是林塵發現的“蛇花印”。


    毒花幫幫眾無數,消息靈通,幫中更有幾名,臭名昭著卻實力強悍的人物。雲清嵐因未去細細了解,故隻知其一。


    那人既毒花幫幫主“李嬌美”,此人雖是女名,卻是男身,習得一套采陰補陰的功夫,江湖上威震一方,雖臭名昭著,多為正道人士所不恥,但確是一方人物。


    雲清嵐心道:“林塵、流兒、劉長銳,均還年輕,不曾涉足江湖,單以口述,怕難以想象李嬌美實力。”斟酌一二,說道:“我雖不曾與李嬌美交手過,但料想他實力不下於我。”


    林塵眉頭一皺,微抿嘴唇,實不知毒花幫,雖盡行陰險勾當,但卻是實打實大幫。遠非潛龍幫之流所能比。


    又大感江湖之兇險,江湖之壯闊,舞弄浪潮的人兒,自是風光無限,受人敬仰。但那被浪潮吞沒的人,卻更是不計其數,連骨頭都不剩。


    林塵道:“我有一記,可救卞靈!”劉長銳大喜,周一流則是心驚:“我尚一團亂麻,怎的他就已有計策了?莫非真比我聰明?”


    便聽林塵娓娓道來。此計卻也簡單,但需有人稍作犧牲。毒花幫行蹤隱蔽,輕易是尋不到的,唯有設計將其引出。


    林塵壓低聲音,將心中計策起來。便是讓周一流,假扮女子,然後假裝醉酒昏迷在街道上。即刻引出毒花幫幫眾,屆時將其擒拿,逼問卞靈下落。


    劉長銳眼睛一亮,大覺計劃可行,鄭重看向周一流,懇求道:“周兄,林兄此計可行,卞妹的安危…”


    周一流慌了神:“憑…憑什麽是我,我七尺男兒,怎…怎能扮作女子?且…林塵生得更俊,他扮的更像,怎不是他?”林塵笑道:“我出謀,你出力。”


    周一流道:“不妥,不妥,還是不妥。亂了禮法,就算我同意,師尊也定不同意。”


    雲清嵐噗嗤一笑,白了林塵一眼,心中嗔道:“你這小賊子,就想整流兒。著實邪得很,不過確不失為一次曆練機會。”說道:“流兒,事關人命,你便嚐試嚐試。師尊為你托底,你有何好怕的?”


    周一流萬千推脫之言,一時再難說出口。隻不敢置信的看著雲清嵐,想不通平日最重禮法,最重秩序的師尊,竟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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