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船順流而下,其時已是深夜,伸手難見五指,蟲獸雜鳴。待舟船行至一拐角處,林塵停靠在岸,將趙偷雞、司屠狗、莫無言一齊帶上岸來。


    趙偷雞全身震顫,站立不穩,手一鬆開,隨即倒落在地。司屠狗滿身血窟窿,卻刺得不深,但也不易亂動。莫無言四肢反扭,再以細繩捆定,在三人中最是狼狽。


    林塵適才遠觀,實不知三人淒慘至此,心中想道:“我若實力不濟,遇上那三人,怕也得是如此下場,我唯有努力修行,才不至受他人折辱!”


    他按住趙偷雞肩頭,將氣導入其體內,不消片刻,趙偷雞大吸一口氣,便自迴複。來不及道謝,隻深深看林塵一眼,便盤坐調息。林塵走向司屠狗,灑上金創藥,將血止住,三日內若無大動作,牽動傷口,也無大礙。


    司屠狗道:“多謝!”林塵不答,轉頭看向莫無言,先取利劍將細繩劈開,再將關節扭迴。莫無言四肢酥軟,卻因捆縛時間不長,不至壞死。倒也無礙。


    林塵解救三人,道:“你們快走罷,恩怨兩清。”說罷,便自己先行一步,隱入夜色當中。趙偷雞調息完畢,正見林塵離去,起身想說幾聲謝言,卻見對方身影一閃,消失夜色當中。


    趙偷雞道:“唉,快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三人各自對視,相繼離去。


    ……


    林塵迴至小院,夜間飛簷走壁,並未驚動任何人。他褪去夜行衣,換上一套青色衣裳,朝北口方向望去。


    見那火光衝天,顯是火勢太大,難以迴轉,隱約可聽聞幫眾集結救火。林塵心道:“我如今錢財不缺,適才那宋閘、卞靈、劉長銳之流,武技造詣實不淺。且年紀與我相仿,甚至那宋閘、卞靈或小我一些。”


    “需多學些武技,積累底蘊才是!”


    林塵做事自有條理,時刻反省,總知自己該做何事,當下以何事為緊。他清點劫來財寶,金銀珠寶極多,若拿去售賣,約莫可換不少赤龍幣。


    但當下風頭正盛,實不必要暴露自己。


    ……


    翌日清晨。


    林塵推一商販小車,喬裝為小商小販,在潛龍幫人堂外,約莫四裏遠的“赤鍾街”上,暗暗打探消息。


    昨夜“人堂”失火,潛龍幫幫主囚人毒一早得到消息,氣衝衝趕來現場,見滿地狼藉,一怒之下,一掌拍死了人堂的幾位幫眾。


    林塵暗中觀察,便見潛龍幫眾陸續經過赤鍾街。暗暗想道:“昨日火勢甚大,應沒留下痕跡,這潛龍幫勢力真大,當街打死人也無人敢管,哼!地蛇之流,此幫中不知還有多少,死得再多,也是替天行道。”


    他將小推車稍稍推近,卻不敢太近。人堂之外,便是一條河,名為澤青河,“赤鍾街”在澤青河下遊,故囚人毒等聲音,可順河而下飄得極遠。


    林塵集中注意,用心竊聽,亦可聽得七七八八。他聽見囚人毒道:“人堂絕不至無端起火!是何人所為,可曾查到?”


    一幫眾道:“幫主,昨夜有四人夜闖人堂,武四壯派我等追擒,迴來便見堂口起火,實不知何人所為。”囚人毒道:“那便查!”


    另一幫眾道:“幫主,會不會是桌人香?”


    話音剛落,一幫人自西南口行來,浩浩蕩蕩,約莫有數十人,各個精壯似虎,氣勢洶洶。為首之人乃是女子,生得倒算貌美,隻江湖氣太重,大有反客為主之勢,左額紋有一朵梅花。


    此來人正是桌人香。


    囚人毒道:“你來做甚?”桌人香道:“這青寧郡十餘年,不曾見過這一等奇事,好不易發生了,我總該來瞧瞧。”囚人毒麵色鐵青,“好啊,桌人香,你是要與潛龍幫開戰麽?”


    桌人香心道:“這囚人毒,莫不是誤會了?卻也對,縱觀青寧郡,何人敢燒潛龍幫堂口?不便是我桌人香麽?”說道:“囚幫主,你誤會了。”


    囚人毒怒道:“你燒我堂口,還敢耀武揚威,好大威風,好大威風。”桌人香道:“我何時說我燒你堂口了?”囚人毒道:“你此刻出現,還要如何說明?”


    桌人香咯咯笑道:“囚幫主,我倆雖對頭已久,但總不至使這些小手段吧?我燒你堂口,我可撈到半點好處?”囚人毒神色稍有緩和:“那你來做甚?”


    桌人香道:“一來,自是瞧你好戲。二來呢…我可幫你追查。”囚人毒奇道:“幫我?理由。”桌人香道:“青寧郡就那麽點大,我倆打生打死,是我倆的事。今日有老鼠燒你堂口,明日便有老鼠燒我堂口。何不一次做絕,順道也向您這位囚幫主,亮亮態度,不至莫名其妙,平白無故打了一場?”


    ……


    聽得兩人談話,林塵頓感不妙:“這桌人香不愧為女子,陰柔狡詐。我本想再過幾日,將那梅花幫堂口也燒個幾個,挑撥兩幫開戰,好坐收漁翁之利,反而是我,成了眾矢之的。”


    再潛心偷聽。


    囚人毒道:“哈哈哈,桌幫主有此覺悟,我甚是開心,適才無禮,囚人毒在此賠罪。”桌人香道:“賠罪便不必了。相比偷偷摸摸的老鼠,我更喜歡囚幫主這等強龍。”囚人毒道:“抬愛!抬愛!哈哈哈。”


    囚人毒訓斥道:“聽到沒有,如今潛龍、梅花通力協作,各自都安分點!”


    潛龍幫眾幫眾齊道:“是!”


    桌人香道:“你們也一樣!”梅花幫眾幫眾道:“是!”


    囚人毒問道:“桌幫主,你因另有其事罷?”桌人香笑道:“囚幫主果真是強龍,此事不宜外談,赤鍾街上,有一酒樓,我倆去詳談。”


    囚人毒笑道:“難怪桌幫主主動示好,原是另有目的。也罷也罷,此情我囚人毒承了!走吧!”說罷,青寧郡兩大幫眾,便朝赤鍾街走來。


    兩人皆為武功高強之輩,看似閑庭信步,實則速度極快。腳步聲驟近。林塵心道:“我若獨身一人,此刻隻管奔逃。但我推著商車,如若棄車而跑,反倒起了疑!”


    定心下來,裝作商車小販。林塵所推的商車,是售賣“糖豆”“糖人”的,此刻裝模作樣吆喝幾聲,將頭稍稍埋下。


    他出門前,實已喬裝過,將臉塗黑,沾上兩抹小胡須。但仍難言俊逸,路過的女子,不時側目望來。


    很快,便見桌人香、囚人毒並肩行至赤鍾街。身後梅花幫、潛龍幫幫眾,約莫百十人,氣勢洶洶,赤鍾街上,無論大小商販,還是行人過客,無一不驚懼交加。紛紛退至街道兩側,避之不及。


    林塵低著頭,推著商車,連連避讓。卻暗中打量:“潛龍幫、梅花幫幫中,均有不少好手,難怪可稱霸青寧郡。我若想與兩幫相鬥,萬不可硬碰硬!”心下已有決斷。待潛龍幫眾人,紛紛離去後,才暗鬆一口氣,打算推車離去。


    雖好奇桌人香不惜主動示好,也好兩幫協作,究竟所為何事,但貿然打聽,隻會徒增暴露風險。


    林塵迴至紅葉居,心下暗中警惕,雖青寧郡最強的兩大勢力,一齊盯上自己。他卻自不慌亂,仍舊有條不紊,練習著九罡步。


    他所會武技,皆已經臻至化境,此刻雖練九罡步,心卻不住去想:“尋常武宗,各個身懷絕技,掌握數十上百種武技。我卻隻會幾樣。”


    “雲前輩所會武技,定然極多,但總不好去求他,再且說了,我如今錢財已足,可自力更生,又何須另求他人?隻青龍武院、武館武技均不輕易外傳,便是有錢也難買到…”


    “雜市人多眼雜,且我去過幾次,武技也沒有幾本,還需花費力氣,打聽打聽武技來源才是。”


    林塵苦練數個時辰,天色漸晚,這才燒好藥浴之材,準備藥浴。藥水呈現金黃色,處將沸未沸的階段。


    九罡步藥浴時,必需保持藥水灼熱,稍稍冷下,藥性便發生改變,輕則雙腿麻痹,練功出岔子。重可致命。


    這當口,忽聽大門傳來敲門之聲,那敲門之音,力道輕微,三促一急,顯然此人修為一般,且不擅武道。


    八成是望月樓小廝。林塵前去開門,果見是小廝送飯來。小廝道:“客家,今日有人,獵到一頭赤羽雞,聽您吩咐,煮了一煲赤羽雞湯 趁熱便給您送來,沒打攪您吧?”林塵道:“有心了。”取出幾枚青幣,以做打賞。


    小廝喜笑顏開,匆匆將青幣揣進兜裏。林塵忽心中一動:“這青寧郡大有風雲匯聚之勢,莫非近來有甚麽大動作?我消息不通,這小廝卻是未必。”便道:“你送飯已久,卻也辛苦了,進來一起吃吧。”


    小廝自不敢答應,但林塵真摯邀請,一來二去,小廝便也順了情。


    紅葉居小院,本無石桌。林塵邀請小廝入了房屋後,關好房門,徑入房屋大廳。隻聽他雙手用力,竟將一長條行大桌,輕巧搬運到了小院。


    小廝驚訝:“這條行大桌,木製乃沉鐵木,少說得千多斤重,此人確舉重若輕,定有真才實學!難怪年紀輕輕,享得此院。”


    當下更為尊敬,又想如此人物,竟邀自己同食,大覺受寵若驚,暗自竊喜。林塵待人寬厚,與小廝同食,一來,順手而為,二來,好借小廝之口,大聽城中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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