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在辦公室消磨了一整天的時間,靠喝咖啡和看書,以及對著窗外的馬路發呆。這種狀況已經連續維持了一個禮拜,他的生活仿佛進入了冰川期。他本人,還有他的工作都是。


    耶誕節過後,這個世界似乎一下子變得既美妙又和平,連點小麻煩都沒有。沒人打電話來諮詢,沒人上門要求幫助,甚至沒有借著各種名義上門騷擾他的女人。


    他知道一月到二月之間屬於淡季,但還是不習慣如此無聊得過火;要知道,這並非自大,他在業內是相當出名的。很多人,尤其是那些上層人士經常會親自找上門來尋求他這位"貴族偵探"的幫助。他們信任他,認為他具有最完美的條件——明星大學的畢業證書,豐富的專業知識,廣闊的閱曆,輝煌的"戰績"……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這個階級的人所在乎的是什麽,他會在解決問題的同時盡量維護他們的名譽,不讓狗仔隊發現任何風吹草動並參與其中,把一切做得天衣無縫、盡善盡美——就象他本人給人的印象。


    盡善盡美,這幾乎是每個人都想得到的;但這個概念本身就與這個世界背道而馳,沒有任何一件東西是完美無缺的。所謂"完人"是不存在的,那些看起來是這樣並受到人們羨慕的人隻是更善於隱藏和掩飾自己和普通人一樣的瑕疵罷了……


    肯點燃了一支香煙,但隻吸了一口就把它放在了煙灰缸邊,然後向後靠在巨大柔軟的皮椅中,看著灰色半透明的煙霧嫋嫋升上天花板。他摩挲著自己的手腕,幾天以前因為遭到捆綁而留下的淤痕已經消失了,但手指還是可以找到皮膚下某種不怎麽平坦的感覺。那本來是一條傷疤,但他接受了肌膚整容修複,消除了那醜惡的烙印。沒有人知道它是怎麽來的,包括他的父母。傷愈後他使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手段,讓和這道傷痕有關的人及證據全部從自己的世界中消失,以至於天長日久,連他本人也以為那件事根本沒有發生過,至多隻算是一場虛幻的電影殘留在他的記憶中……但是那個該死的混蛋出現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終結者,不僅破壞了他完美的生活,甚至毀掉了他本身的"盡善盡美"。


    那天晚上發生的那場"強暴"以及之後的"血腥暴力事件"使那段他人生中唯一不完美的瑕疵重新在他的記憶中清晰起來……那件事……還有那個人——


    狄恩?麥可斯。那個他在大學時代認識也交往時間最久的男人。


    他是在進入大學的第二年結識了狄恩的。他來自艾伯塔,個性風趣幽默、溫柔體貼,並且與他誌趣相投,他們沒多久就開始交往了。他以為自己的生活會繼續這樣完美下去,直到在他和狄恩相識半年的紀念日,他送了他一份意想不到的"禮物"。


    那是耶誕節的第二天,他向父母撒了謊,到狄恩在學校附近租的公寓去看他。狄恩並沒有迴家過節,因為他從小父母雙亡,是輪流住在不同的親戚們家裏長大的。那些人對他並不算好,所以高中一畢業、並申請到獎學金之後,他就脫離了名義上的監護人,來到蒙特利爾,一邊上學,一邊打工,自力更生。


    狄恩是個非常努力的人,他靠自己的雙手得到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這也是他會真心愛上他的原因之一。


    他買了一些酒,還有食物,開車來到狄恩的公寓樓下。在進去之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按門口的對講機,而是等了兩分鍾,趁有人要出門時溜了進去。他想給他一個驚喜。


    乘著電梯到了狄恩所住的頂樓,在熟悉的二二0號門前停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完全掏出鑰匙,一陣嘈雜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他茫然地皺起了眉,還是直接開門走了進去,而呈現在眼前的一切則讓他當場目瞪口呆,久久僵立在原地——


    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以及更多男人和女人。


    赤裸的肢體……


    人造的,以及人類本身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失去意識的,但醒來的時候已經穿好了衣服,被塞進了自己的車裏,手裏還捏著一張卡片:


    "這場派對的過程全被拍下來了,如果你夠聰明,最好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那之後,他沒有迴家,是卡萊頓幫了他。那時侯卡萊頓已經在做拍攝黃色電影這行了,認識很多朋友。他找了一個醫生,幫他處理了身上的傷口,並收留他在自己的地方住了幾天,同時打電話告訴他的父母他們一起去滑雪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會安慰你,因為接受同情不是你的個性。搞不好你還會爬起來揍我一頓,把我當成出氣桶,我隻有一個建議,考慮好接下來要怎麽辦。和那家夥就此一刀兩斷,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還是,不擇手段地進行報複——"


    他記得卡萊頓當時是這麽說的,而他的迴答則是。


    "當然是報複!我要狠狠教訓他,讓他永遠滾出我的世界!永遠!"


    而事情的結果,也的確是如他所願。他拿出了一大筆錢付給卡萊頓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那些人沒花太多時間就拿到了那卷帶子,並每天在不同的地方騷擾狄恩,對他進行各種威脅及敲詐勒索。半個學期之後,狄恩辦理了停學手續,帶著所有的東西離開了蒙特利爾。


    他贏了,他的世界重新恢複了潔淨完美。


    他將一切粉飾太平,包括手腕上被鐵鏈磨破留下的疤痕。


    他讓那段過去就此消失,他還是那個品學兼優、人人羨慕的肯?斯頓蘭登……


    "斯頓蘭登先生?你還在嗎?下班的時間到了——"


    已經穿好了外套準備離開的卡爾發現肯的辦公室裏還亮著燈後過來敲了敲門,打斷了他的冥想。


    "噢,是的,的確是該下班了。你可以走了,卡爾。明天見。"肯站起來,打開門。他知道,如果不見到他,卡爾是不會放心的。


    "但是——"卡爾看著肯,仍是一臉憂慮。蒙特利爾是個美麗的城市,唯一的缺點就是冬季太長,而且陰天占了一半以上的時間。科學已經證明這種沉悶的天氣會影響到人們的情緒,因此在冬天自殺的人比率也是最高的——他實在有些擔心肯近來的狀況,他的心情看起來非常不穩定,時而暴躁,時而低落,也許他該試著勸說他去見見心理醫生。


    "聽著,卡爾。"肯歎了口氣。卡爾是個善良的好人,從他困惑的灰色眼睛裏就可以看出他又在為他操心了,"你看,我很好,既沒有絕食也沒有失眠——我承認最近有某件事情影響了我的心情,但我是絕對不會從皇家銀行的大樓或者其它什麽地方跳下去的;我是不管發生了什麽也不會去自殺的那種人。相信我,如果我真出了什麽問題,那一定是因為我對某個家夥忍無可忍終於把他幹掉了,然後被警察逮捕,即使被判終身監禁我也不會選擇自我了斷。"


    "這……嗬嗬,你真是個幽默的人,斯頓蘭登先生。那麽,我要迴家去了,明天見!"卡爾幹笑了兩聲,比原來更加擔心了——他一向冷靜睿智的老板竟然說他可能會殺人!他一定要好好考慮一下,也許可以和他的朋友或者母親,或者其它什麽人談談。


    "我看起來真的象快要發瘋了嗎?"肯看著自己的助手兼朋友一臉哀傷的神情離開了辦公室,自言自語道。


    "媽媽……你——為什麽會在我家?"


    肯站在門口,顫抖著收迴還拿著鑰匙的手,看著麵前那張笑臉,幾乎想立刻昏倒。


    "噢,你在說什麽啊,肯尼?我們不是一家人嗎?我隻是想偶爾來看看你——你放心,我沒有碰過你廚房裏的任何東西,隻買了一些奶酪,還有臘腸——對了,還有你最喜歡的那家麵包店的蘋果派。"琳希微笑著說完,在肯走進屋子關上大門之前又補充了一句,"你的朋友——皮特森先生也很喜歡這種蘋果派。"


    "媽媽,你見過他了?你——去了地下室?我是說——你怎麽知道地下室有人——"琳希的話又讓肯的頭腦發起熱來,他開始急躁,而且語無倫次。那混蛋,那混蛋一定在她麵前胡言亂語過了!


    "我是你媽媽,肯尼寶貝!你從小就是個私密性很強的孩子,總是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藏在地下室的壁櫥裏,然後在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拿出來玩。還記得嗎?有一次你的表弟馬克在我們家過暑假,把你的某件寶貝翻了出來,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拿去玩,你們還為此打了一架。"琳希微笑著從肯手中接過沾了雪花、有些潮濕的圍巾和外套,邊說邊向樓上走去。


    看著母親的背影,肯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媽媽,你把那家夥從裏麵放出來了嗎?"


    他大喊了一聲,匆匆忙忙地衝上樓梯。


    果不其然,傑正坐在餐廳裏,大吃著琳希帶來的各種食物,他的手裏甚至還拿了一瓶葡萄酒!


    "馬上把那瓶酒給我放下!說——你這混蛋!這是你從什麽地方找到的?"肯幾步跨過去,從傑手裏搶過那瓶酒,開始仔細迴想自己是不是疏忽了家裏的某個地方,沒有把全部的酒收走。


    "喔,那是我帶來的。我想既然要一起吃晚餐,還是喝上一杯比較好。"琳希張開雙手,無辜地站在門口說。


    "媽媽,我要和你談談。"肯稍稍冷靜下來,轉過身看了看琳希,又迴頭惡狠狠地瞪了傑一眼:"如果你想,可以吃光所有的東西,但是,待在這裏不準動——不準惹麻煩!"


    說完,他用力把餐廳的門撞上並上了鎖,把琳希拉到隔壁的起居室。


    "好了,告訴我,媽媽,那家夥都在你麵前說了些什麽?當然,在你迴答我之前我就可以向你保證,那一切都是誹謗!"


    "他沒有說什麽,因為我告訴他我也認識卡萊頓和李歐——所以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告訴我,他頭上的傷是你打的,並且說,他在考慮起訴你非法拘禁以及蓄意謀殺,除非你肯放他離開這裏,他很客氣地建議我好好勸勸自己自大又喜歡多管閑事的兒子——"琳希聳了聳肩迴答,"其實,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為什麽不想放走他,他長得很不錯,又帥氣又性感,那雙藍綠色的眼睛可真是迷人——不過,愛情是不能用暴力來爭得的——我不希望看到他真的去起訴你,然後你被帶上法庭——我的肯尼。"


    "媽媽,我——"


    肯把雙手舉高,過了幾秒鍾又重新放迴膝蓋上。他的母親了解他,她很肯定傑頭上的傷口是他造成的。基本上,童年及少年時代的他一直是個優秀的學生,唯一的缺點就是喜歡打架,或者該說,報複心極端強烈。如果遭到冒犯,他一定會對對方飽以老拳,直到進行了充分的報複之後才會罷手。


    "好吧,我承認那家夥頭上的傷是我造成的——不過,那是個意外——我並沒有象他說的那樣是故意要打穿他的腦袋的——也許,他還對你說過我想先殺了他,再吸幹他的腦漿!"


    "你非常了解他,肯尼,他的確這麽說過。不僅如此,他還說,你試圖——對他——圖謀不軌。"琳希低咳了一聲,強忍住腹中湧動的笑意。


    "我不想解釋什麽,媽媽,我知道,你會相信自己的兒子的,不是嗎?"


    肯把雙手交叉在膝蓋上,微笑著問。琳希知道,每當兒子露出這種表情時隻代表一件事情:他生氣了,而且是惱羞成怒。


    "當然,我當然相信你,肯尼,其實關於傑夫?皮特森先生的事情我大概已經了解了,白天的時候我去了卡萊頓的公司,見到了李歐,他全都對我說了,所以我想建議你,如果你真的想留下他,不如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琳希優雅地露出笑容,喝了一口手裏的熱咖啡。


    "怎麽解決?"肯狐疑地開口問道。他的媽媽並不象表麵上看起來那樣是個天真的幹金大小姐,她曾經因為對他的父親一見鍾情,喬裝到他的公司應聘,並成了他的秘書,順利地讓他在一年以後和她走進了教堂。


    "很簡單——象我當年到你爸爸的公司上班一樣——他現在需要的是一份穩定的工作,而你完全可以成為他的老板。"


    他現在需要的是一份穩定的工作,而你完全可以成為他的老板。


    琳希的一句話重新激起了肯旺盛的鬥誌,他知道該怎麽報複這個給他帶來了接連不斷的災難的男人了!


    沒錯!他要成為他的老板,他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裏!而且,如果他成功地做到了這件事情,李歐和卡萊頓也會感激他的。他又會成為人們眼中那個完美的男人!


    他很快就想好了整個計劃,要對付傑夫?皮特森,那間曾經被他輸掉的自助餐廳就是他手中最有力的籌碼!從聯係那間餐廳現在的老板到和他見麵隻花了兩天時間,在這個過程中,勝利女神又重新站在了他這邊。


    非常湊巧的,那個西班牙裔的老板因為經營不善,連續虧損,正急於將這間餐廳脫手,肯無疑成了他的大救星。這筆生意的談判從開始到結束不過一個半小時,當肯迎著那一天的晚霞走出餐廳的大門時,他已經成了這裏的半個老板。隻要再等上幾天,辦好一切相關的法律手續,他就將完全擁有它。


    而在一周之後,肯終於拿到了餐廳的所有權時,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趕迴家,得意洋洋地以老板的姿態站在了那個海盜麵前。


    "為什麽這樣看著我?我警告你,現在我的傷已經好了,你最好馬上放了我,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任何東西,否則我會馬上撥打911!"傑氣勢洶洶地說。不知為什麽,肯的表情就是可以很容易令他火冒三丈!


    "別忘了,是因為你先襲擊了我,我才進行了這種——合理的自衛。"肯雙臂環胸,趾高氣昂,腳下甚至不由自主地打著拍子。他認為自己抓到了這個海盜的把柄,感到了抑製不住的興奮!


    "如果你想告我,悉聽尊便,隻要你不怕這種事情傳出去,因此而身敗名裂。你是個有身份地位以及名聲的人,而我一無所有,我什麽也不怕,不在乎。"傑輕蔑地斜倚在沙發裏,不屑一顧地反唇相譏。那件事發生之後他本來並不想和他爭吵,而且還抱有一絲愧疚。不管怎麽說,他對他使用了暴力,還侮辱了他;他想道歉,可是這個吝嗇又固執的偵探根本不聽——他開始無視於他的存在,不聽他的任何解釋,也不肯放了他,仍然繼續把他囚禁在這該死的地下室裏,每天除了供給他足夠的水和食物,就讓他象隻狗一樣整天過著不見天日、被他豢養的生活——這簡直令人無法忍受!他對他的那點歉意也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我需要麵子,所以我根本不會到警察那裏告你,我會把你送到精神病專科醫院,我的一個堂兄是那裏的權威專家之一,如果我想,你會在那裏住上一輩子!我會帶李歐去看你的,當然,他也會相信專家的話,把你當作一個瘋子。李歐是個單純善良的人,他一定會因此而自責的,你會繼續把不幸帶給他。"肯眯起眼睛,不客氣地威脅,充分顯示出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犀利一麵。


    "你這個無恥的家夥,你究竟想要怎麽樣?"傑怒氣衝衝地瞪著肯,幾近氣結。


    "很簡單,我要你為我工作,我剛剛買下了你輸掉的那家餐廳,你要為我工作,然後我會按月從你的工資裏扣除一部分錢,或許工作個兩三年你就可以把你的餐廳賺迴來——"


    "等一下!"


    肯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被傑打斷了。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安排?我從沒想過要賺迴那家餐廳,我不想!"


    "你可以不想,但是據我所知,李歐也應該有一半的繼承權,你無權單獨決定這件事情——如果你非要這樣不可理喻,那麽,把李歐也一起請來,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肯說著,不顧傑的強烈反對,迅速撥通了卡萊頓的電話,要他馬上帶李歐趕過來。


    半個小時以後,當卡萊頓和李歐出現在肯家的時候,他已經又和傑打了一架。目的是製止他在他們趕到之前強行破門而出,而結果則是整個房間幾乎變成了一片斷壁殘垣似的"廢墟"。


    "你們不必這麽驚訝,這一切都是那個野蠻人造成的!"肯看著兩位半天說不出話來的客人,指著正坐在他身後的地板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惡狠狠地瞪著他的男人諷刺道,"請坐吧!我們來談談關於餐廳的事。"


    "謝謝。"卡萊頓和李歐無奈地互相對看了一眼,彎腰扶起傾倒的沙發坐下來,等著主人開口。


    "李歐,我想卡萊頓應該已經告訴你了,我買下了原來屬於你們的那家自助餐館。"肯扶正了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又挑釁似地斜睨了傑一眼,順了好一會兒氣才用恢複了平靜的語調開口:


    "我並不想以此來威脅你們什麽,我買下那裏最根本的原因其實是那裏現在的主人由於某些因素無法繼續經營下去,正急於將餐廳脫手,我希望趁這個機會用較低的價錢把它買下來。如果你們想把餐廳買迴去我一毛錢也不會少要!我隻是單純地想幫忙,而不是什麽該死的同情!"


    "這是借口!要我去為你工作,你付給我工資,幫我一點一點把餐廳買迴來,這和白送給我有什麽區別?"傑哼了一聲,氣不過地插嘴打斷肯的話。


    "誰說我要白送給你,你這白癡!你上次和這次砸壞的東西也要算在賠償金裏麵一起賠償給我!你以為我的錢很好賺嗎?也許你賺一輩子也還不清!把別人的善意硬說成是同情,這是典型自卑的表現,可憐的男人!"肯冷笑著反唇相譏。


    "噢,真的嗎?你敢說你沒有打過用這種方式留下我的主意,肯先生——你希望我留在你身邊滿足你的饑渴嗎?我對當小白臉沒有興趣!"傑被戳到了痛處,立刻象一隻被惹毛了的獅子似的,口不擇言地反擊。


    "傑!"聽到這句話,坐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話的李歐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嗬嗬嗬嗬……"感覺在李歐和卡萊頓麵前丟了臉,徹底被激怒的肯怒極反笑,"我記得第一次是你主動來『滿足』我的吧?還是你希望我稱那為『襲擊』?"


    "『襲擊』?是我襲擊你還是你襲擊我?也許一切都是你刻意安排的!"傑冷笑了幾聲,毫不示弱地與肯的伶牙俐齒針鋒相對。


    "卡萊頓,我們迴家去吧,我對這件事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看樣子傑和肯需要單獨溝通,我想這裏已經不需要我們了。"


    趁著那兩頭紅了眼的公牛還在互不相讓地爭吵的時候,李歐已經拉著卡萊頓的手悄悄離開了肯的家。


    事後,等他們的爭吵告一段落,再次看向周圍,這才發現客人們早消失得無影無蹤,圍繞著他們的隻有暖氣製造出的又幹又熱的空氣。


    "不管怎麽樣,在這件事情談清之前,你別想離開。我會另找時間再約李歐他們過來的,也許是明天,或者是周末——總之,除非我得到想要的結果,否則休想我這麽輕易地放過你。而且,你幾乎把我家裏最值錢的電器和家具都毀光了,至少你必須付清我的經濟損失——"


    肯這麽自言自語的時候,幾乎差一點就要說出"還有精神損失"這句話來了。在遇到這個"惡男"之前,他一直認為自己是非常堅強冷靜的,可這家夥從骨子裏毀了他的自信。他知道自己今天又失控了,失控得很嚴重,他居然就在李歐麵前和他吵了起來,而且還是在爭論那種問題!


    "現在,我要迴房間去休息了,我不想再和你這家夥多說一句話——"


    他一邊說,一邊揉著太陽穴。不知是怎麽搞的,他突然覺得有點頭暈,身上冷一陣熱一陣的,好象所有的骨頭都在隱隱作痛,然後,他聽到了傑的聲音——


    "你這家夥又在耍什麽花招?我不會上當的!就算你倒下去我也不會扶你起來的,我會馬上從你身上踩過去,遠遠地離開這裏。"


    他的耳朵裏好象被塞了什麽東西,或是隔了一層塑料膜,傑的聲音就像是從台風天被刮壞了天線的老舊電視機中傳出來的:


    "見鬼!你能不能說得清楚一點兒?你的嗓子壞掉了嗎?"他捂著腦袋,毫無來由地指責道,並轉過身,準備努力支撐著爬上樓梯。


    "我的嗓子根本沒壞,壞的是你的頭和眼睛——噢!你在幹什麽?蠢貨!你會摔下來——"


    傑的話還沒喊完,肯已經一腳踏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他媽的——我恨你——"


    在抽搐著說完這句話之後,肯就支持不住昏了過去,在傑的腳邊。


    "我也一樣!蠢貨!我說過你會摔下來的,也說過我不會管你!沒錯,我絕對不會管你!我要馬上離開這裏,現在就離開——"


    傑望著倒在地毯上,臉色蒼白的肯,猶豫了一會兒,從他身上跨了過去,一邊嘀咕著一邊踏上樓梯,拉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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