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四日,吳王渡一整天都在交代工業化的各項流程,白玲大軍數次突圍都被克烈遊騎左擋右支艱難攔了下來。


    三月五日,白妙音幾乎是按著吳王渡的頭讓他寫下了一遝子具體流程,克烈騎兵開始收拾行裝,近衛軍臨時擴充到了五千人。白玲大軍也漸漸不再突圍,因為他們已經沒有足夠的軍力。


    三月六日,終於想起來城外還有十幾萬大軍的吳王渡不再堅持之前的想法。得知投降不會被清算的白玲士卒一晚上就有上萬人越過寨牆前來投降。


    但吳王渡卻堅持把校尉以上的將官處斬,讓影衛把人頭送迴白玲,張榜細數此人的惡行。


    三月七日,大局已定,五溪衛,白帝衛的殘部,原王靈騎軍改編的吳王近衛軍死死圍住整日惶恐不安的白玲大軍卻不再進攻,就等著夜幕降臨無數白玲士卒紛紛來降。


    “恭賀吳王將軍。”


    看著又一個擦肩而過的北苗將軍作揖慶賀吳王渡高升,吳王渡已經心累不已,而且區區一個近衛軍能叫高升麽,自己原先可是關山總兵。


    隻能再次解釋,自己姓吳,不姓吳王!


    而得到的迴複出奇的一致,本來隻是抱拳慶賀改成了作揖行禮。


    “恭迎吳王殿下。”


    吳王渡迴禮後騎上戰馬逃命似的來到了白帝近衛軍的大營。


    這支隊伍已經徹底的換了血,隻有一兩百個老兵,其他的傷兵還在靜養,以及和家人團聚。


    被填進來的四千八百人是五溪衛禦北衛的精銳。他們也終於穿上了樓蘭王送來的山文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全關山的百戶官都聚在了這裏。


    同樣候命的還有錦官前衛,天府前衛,花椒手下的兩千死士,以及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少人的克烈騎兵。


    “柳權,這?其他人呢?朱洛呢?”


    柳權隻能支支吾吾的迴答。


    “那日大戰,牲畜戰馬走失了不少,他們還在漫山遍野的抓馬。”


    “抓了四天???就是五萬頭豬也該抓完了。”


    “順便,順便帶點白玲的特產。”


    “特產?”


    看著難以啟齒的柳權,花椒也隻能出麵解釋。


    “就是白玲的那些不帶弓箭隻帶標槍的女騎兵。”


    吳王渡沉默了,遊騎培養起來本就不易,白玲國以前也沒考慮過自家騎兵會被放風箏當獵物一樣狩獵。


    百年前的胡人雖然是一水的遊騎,但胡人的戰馬耐力極佳,速度卻算不上快,這些女騎兵也不吃虧。


    可當克烈騎著不僅有速度,還用數量補足耐力的戰馬後,白玲國就遇到了克星。


    “抓了多少了?”


    “三五千吧。”


    “那就是抓了五千了?”


    吳王渡哭笑不得。


    “一邊行軍打仗還一邊生孩子這算什麽事啊!”


    柳權隻能無奈的說“我們以前就是這樣被一路追殺的。”


    “姑爺,這幾天你一直在忙,還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花椒的表情有些奇怪。


    “那天除了樓蘭王送來的甲胄工匠,漠國公還送來了點禮物,據說是張九言少爺早就叮囑過的,隻不過一直沒機會送。”


    柳權也有些忍俊不禁,補了一句。


    “那天來的人還一直堅持要交給你的管家,也就是欣兒手裏。你家欣兒一直在你身邊抽不開身,就讓她們先來了我這。”


    “她們?張九言的禮物是人?他難道把”


    吳王渡還沒說完就被柳權引到了插著克烈王旗的軍帳。


    一隻細嫩的手掀開軍帳露出了滿軍帳的西域美女,啊不,應該說是漠南美女。


    光著的腳踝上掛著銅鈴,飄渺的舞裙下紛飛著滑膩的大腿。上身隻有一片布,包裹著西域的瓜果,絲帶飛舞差點奪走吳王渡的理智。


    “三十個?!這小子,這小子。”


    每月的日程都給自己安排的這麽圓滿,吳王渡終於理解了這小子為啥總喜歡去那種地方,那畢竟關山美女質量遠不如他家,隻能用數量彌補。


    柳權呸了一口,皮笑肉不笑的恭維“將軍的算術真是出類拔萃,一眼就數出了人數。”


    吳王渡艱難的把眼從這些美女那塊布上掛著的一排銅製亮片移開,不知道該不該感謝遠在關山的張九言。


    這些美女收集起來怕是不容易吧!


    單拎出來每一個都足以當成國禮進貢給中州。


    “先生,不如讓她們都去北苗的新宅吧,前些日子老爺給了欣兒一把鑰匙,說是在北邊挨著中州的山裏建了一所宅院,當成少爺您的新家。”


    “別都去啊,留下來兩個。”


    看著旁邊幾人殺人的目光後,吳王渡立馬糾正。


    “我是說,留下來兩個在你身邊,換上常服。你平日一個人照顧我起居飲食什麽的太累了。”


    “咳咳,傳令三軍,拔營起行!”


    “告訴前鋒養足馬力,每二十裏就停下修整,五日內抵達天府城,七日內殺至瓦家土堡!”


    浩蕩的馬隊終於起行,比起白廷玉交代的立即出發,晚了四天。


    南苗那些人肯定早就枕戈待旦了,隻不過一直都沒膽子攻進北苗。


    當然沒膽了,吳王渡可是剛迴師北苗就打了場滅國之戰,葬送了白玲國十萬大軍。


    這群人反而開始在南苗唯一的城池,黃石城聚集了起來。


    這個和關山南邊麵對著滿地黃沙的黃石城不同,這個黃石城是因為附近有一座銅礦得名,甚至傳說是一片礦脈。


    而且地處群山之間,吳王渡帶的騎兵派不上太大的用場。


    吳王渡又拿出了南苗的輿圖,苗羌的地形真的有趣。


    貫穿整個苗羌的群山把苗羌分作兩半,西邊是群山,東邊是大片的沃土和縱橫的水網溪流。


    北苗的地形還不算太明顯,南苗東側的平原一線排開,若是吳王渡想要用胡人的招數。


    便可以不管西側的群山,隻管劫掠平原上的百姓即可。


    而更南的羌地像是整片大陸伸出去了一隻腳,東南西三麵環海,良港密布,可惜都是山地。


    大軍行進的相當順利,一路上吳王渡也沒忘了去看沿途那些已經開工的礦場。


    可惜無論是哪種礦藏,規模都有些小,即便北苗隻有五百萬口,將來也會麵臨原材料緊缺的窘境。


    好在有漠國和南苗羌地的礦藏,吳王渡自從看到白廷玉的輿圖後已經眼饞很久了。


    但北苗的優勢也相當明顯,那就是港口條件太好了,關山地方蠻大,但不凍港隻有鮫珠,鮫綃兩座。


    可當吳王渡來到北苗的邊界,看到運河的出海口時不禁感歎這片土地得天獨厚。


    最主要的是這邊的百姓本就有出海打漁的習慣,現成的船工比比皆是。


    天府城這邊的港口更是真正意義上的避風港。


    “老大,我們真的不去直接攻下黃石城嗎?軍報上可是說那邊已經聚攏了三萬兵馬了。”


    “而且還有調動的跡象,黃石城本就是堅城,我們後勤拉的也有些遠,若是不盡快拿下,那。”


    吳王渡打住了柳權的話,那些將軍們商討的結果吳王渡當然知道。


    他們一致同意奇襲黃石城,奪取城內囤積的數萬石糧草,再以黃石城為後方,掃平四周。


    但吳王渡有自己的打算。


    “柳權,這裏已經是白帝的土地了。”


    “隻要不眼饞東邊的平原,東西齊頭並進,每打下一寨就張榜安民,開倉放糧。”


    “那我們就永遠不用害怕後勤的問題。”


    “戰線拉的長的是他們。”


    “更何況黃石城在哪?我們總不能跨過中間這些地方,遠隔三百裏去打吧?”


    “南苗這些人現在都縮了起來,寨主們把男丁財物都聚攏在了西邊的群山裏。”


    “東側的平原上幾乎沒有留下一兵一卒,隻有來不及遷走和等死的老弱婦孺。”


    “通知錦官衛和天府衛,讓他們隻留下後衛守護糧道,其他人在平原上推進。”


    “務必要求他們必須和我們步調一致,每到一地張榜安民,厘清田畝,誅殺地主惡霸,開倉放糧。”


    “告訴他們,殺一人如殺我父,辱一人如辱我母。“


    “餓死也不能吃百姓一口糧食,凍死也得給我睡在野地裏。”


    “糧道如果真的運輸不易就給白帝上書,批下來點銀錢拿著和百姓買。”


    吳王渡的表情相當猙獰,在一旁記錄的茴香花椒也嚇了一跳。


    花椒思索片刻,幹脆帶了數十騎親自前往兩衛。


    大軍繼續開拔,朝著行走艱難的深山一頭紮了進去。


    兩天的時間裏,隻攻破了五座哨卡,行進了不到百裏。


    南苗第一個攔路虎,瓦家土堡終於出現。


    吳王渡看到眼前的土堡心裏出現了些許絕望。


    如果前邊那些隻有百十人駐守的哨卡都能讓裝備精良的近衛軍陷入苦戰,這座最少有兩三千人的土堡呢?


    白帝近衛軍要在這死多少兄弟才能度過這道天險。


    東西都是絕壁,隻有岩羊才能上去,絕無繞道的可能。


    若是跨過這座土堡當然沒問題,可誰知道土堡裏藏了多少人呢?


    吳王渡不可能留下一支兵馬就這麽和他們對峙。


    而且若是繞道,那大軍就不得不翻山越嶺,有多辛苦先不說,那些山路就沒一條能讓戰馬通過的。


    隘口旁邊還有條吳王渡覺得寬闊的不能叫做溪流的河。


    水流也因為地勢變得兇險湍急。


    唯有強攻!


    茴香躍躍欲試,瓦家土堡是南苗除了黃石城最難攻下的地方。


    換句話說是南征的一份頭功,但吳王渡卻用眼神讓茴香不要開口。


    足足三萬大軍就這麽詭異的停在了蜿蜒的山道上。


    “將軍,末將請戰!”


    吳王渡看著請戰的千戶官越看越眼熟,這不是吳六七嗎?


    看著一臉不解的吳王渡,吳六七上前給吳王渡貼心的解釋。


    “將軍,白帝說,我們這些江湖上的人,如果是在腳行,鏢局這類的可以照舊。”


    “但像末將這種人,北苗以後不允許我們存在,但白帝寬厚,允許我們戴罪從軍。”


    吳六七無不感激的接著說道。


    “白帝真是高義啊,她告訴我們說,我們這些都是江湖上的好漢。”


    “雖然曆代當權者都覺得俠以武犯禁,但她覺得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我們這些人本來可以名正言順的去影衛,為百姓伸張正義。”


    “去從軍保家衛國,是因為之前中州的腐敗才讓我們這些人沒有用武之地,淪落至此。”


    “還專門給末將升遷到了千戶,我那些兄弟也有五六百人跟著我從軍。”


    “至於去影衛的也不計其數,哪怕是曾經犯下滔天大罪的隻要是為了伸張正義,也額外開恩。”


    吳王渡點了點頭,細節上,自己師姐顯然比自己細心的多,連這點都能想到。


    這也算是臨時解決了男丁不夠的尷尬局麵,若是管理得當,這群人的戰鬥力絕不容小視。


    甚至還能招來許多中州的江湖兒女前來,雖然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花椒!讓你的弟兄給我瞄好了,不要怕浪費彈藥,給我壓製的對麵抬不起頭來!”


    吳六七也開始準備,把沙土裝進沙袋裏裝車,收集了幾百副厚實的盾牌。


    一千人的攻城部隊一步步推著車,扛著盾牌一步步靠近。


    建這座土堡的人顯然非同一般,沒有冒險用旁邊的溪流作為護城河。


    反而將土堡的地基墊高,避免攻城的人決堤水淹。


    這不算陡的土坡真是一個噩夢,讓攻城的士卒毫無遮攔的暴露在弓箭之下。


    大型的攻城器械根本派不上用場,吳六七的部下也丟下了辛苦裝好的推車,隻扛著盾牌雲梯靠近城牆。


    滾木礌石,金汁箭雨,投石巨弩,輪番阻擋著吳六七的步伐。


    一個時辰的時間裏,吳六七被整整打退了七次。


    手下的兄弟折損了兩三百人,若不是手下這些人本就身手敏捷,怕是傷亡會更多。


    但對方隻有十幾人被米尼步槍打中。


    北苗還沒打造出火炮,對方甚至狠到連樹木都砍伐一空,連打造投石機的東西都沒有。


    哪怕吳王渡心急如焚,卻拿不出一個辦法取巧。


    “原地紮營!”


    不再攻城後,大軍就這麽擺著全是破綻的一字長蛇陣原地修整。


    入夜之後,本想誘敵劫營的吳王渡卻發現對方就縮在王八殼子裏,一點劫營的想法都沒有。


    但時間卻不等人,吳王渡也想緩緩再用兵,但若是不趁著春季用兵。


    夏季的酷暑,秋季的大雨泥濘會成為苗羌天然的屏障。


    吳王渡不可能一直等到冬天再用兵。


    日頭一點點升起,各營開始生火造飯。


    仿佛是為了挑釁,土堡內的守軍竟然丟下來兩支火腿。


    這是在告訴吳王渡,城內糧草充足。


    而且瓦家土堡絕佳的地形讓吳王渡做不到包圍這座土堡,這些人的後方誰知道還有多少後援。


    他們有源源不斷的兵員,糧草,甚至是滾木礌石。


    如果吳王渡就此止步,和他們一點點消耗,這輩子都別想攻下這座土堡。


    “真是好手段啊。”吳王渡咬著牙說完了這句話。


    本來搖擺不定的吳王渡卻在對方做出一個舉動後徹底爆發。


    因為土堡的城樓上竟然緩緩掛起了一團黃色的球。


    那是用蜜蠟密封起來的一顆人頭。


    白氏臨終前痛苦的樣子被完美保存了下來。


    這群人竟然想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激吳王渡強攻。


    但他們失望了,吳王渡沒有喪失理智。


    “開城投降,否則屠盡瓦家百姓。”


    一封光看字跡就能感受到滔天怒火的信被射進城內。


    “閣下請便。”


    一封迴信讓吳王渡覺得遇到了對手。


    他們看準了吳王渡不可能舍棄愛民的名聲,吳王渡一旦揮下屠刀,從此身敗名裂。


    吳王渡仿佛看到了土堡那個領兵的寨主正在得意的壞笑。


    吳王渡這把貫穿列國無數次的利刃終於遇到了匹敵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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