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飛行速度極快,日夜不休,一天能飛行兩萬餘裏。短短兩日,李星月和郭芙大開眼界,萬丈高的金山,寬幾百裏的紅色長河,壯闊無比的繁華雄城,種類繁多的走獸飛禽,直入雲霄的參天大樹……每一樣都新奇且震撼。


    第三日清晨,白鳥降低高度,穿過一層透明氣罩,飛入群山之中。身邊靈氣明顯濃鬱很多,李星月抬眼遠望,前方十幾座山峰林立,山腰往上薄霧繚繞,雅樓隱現,白鳥在其中一座山峰腳下的一排小院子前落下,抖抖身子,將李星月和郭芙甩下。


    “師叔。”


    院子門口有一條清澈小河,四名藍袍少年和兩名白裙少女正在河邊各自打坐修煉,聽到動靜後全部走過來向白鳥彎腰行禮。


    “姚元歌,這兩人交給你了。”


    白鳥對其中一名女子交代一句就展翅離開,李星月默默看著它飛上山頂,估摸著雪千媱就在那裏,眼下有個容身之處就夠了,見不見她並不重要。


    “你們叫什麽名字?”


    姚元歌開口詢問,李星月低下頭來,迴道:“在下李星月,這是我的朋友郭芙。”


    “你住最西邊的院子,郭芙住第二個,今天剛來,你倆休息一天,從明天開始,靈田和廚房以及洗衣房的活都歸你倆負責。”一個真氣境,一個未入仙道,千羽沒說是弟子,姚元歌以為兩人是招來的雜役,隨意安排了,讓他們自去清掃房屋住下。


    “是。”


    實力不如人,那就乖乖伏低做小,李星月麵無表情地拱拱手,帶著郭芙走向西邊。山腳的院子都是一樣的,三間正屋,一間茅房,屋子裏的擺設十分簡潔,一床一桌,連個凳子都沒有。


    用靈力把兩個院子清理幹淨,李星月拿出一件厚棉袍鋪在床上,對郭芙說道:“你先用這個當被子吧,行李等過兩天再拿出來。”


    “嗯。”


    郭芙理解的點點頭,這三天兩人在白鳥背上基本沒怎麽睡,李星月給她留下一些吃的,自嘲道:“好好睡一覺吧,明天開始咱們就是下人了,讓郭大小姐跟著我吃苦,真是對不住啊。”


    “沒關係的。”郭芙口氣淡然,沒覺的有什麽。


    “嗯,睡吧。”


    李星月走出去關上房門,迴到院子洗漱一番,躺在光板床上安然入睡。


    “人接來了?”


    山頂木樓前,一身紫色束腰長裙的雪千媱拿出一顆丹藥喂給落下的千羽,千羽吃完說道:“交給山下的元歌了,老天保佑,這家夥帶著個凡人女子在妖獸森林裏跑了一夜,幸虧沒有遇到厲害的妖獸,要不然小姐你就跟著他倒黴了。對了,我在路上碰到了山河宗的人,他們想把李星月抓迴去審問,被我給打發了。”


    “李星月一個真氣境,有什麽好懷疑的。”


    雪千媱平淡道:“他沒讓你傳話嗎?”


    “沒有。”


    千羽搖頭,雪千媱輕嗯一聲,轉身走進練功房。


    月落日升,一夜悄然而過。


    天剛蒙蒙亮,姚元歌就來喊李星月和郭芙,領著他們到廚房和長滿雜草的靈田裏介紹一番,將他們每日要做的事情都交代好。李星月一一記下,然後就開始忙活。早起要先做飯,郭芙除了會燒鍋,別的啥也不會,廚房裏的調料和蔬菜李星月也不怎麽認識,隻能邊嚐邊做,在用些自己帶來的小七秘製醬料,炒了幾盤肉和不知道什麽鳥的蛋,蒸出一鍋靈米,擺在桌子上倒也蠻像樣。


    飯菜做好不久,姚元歌和其他五人就來了,他們嚐了幾口感覺李星月做的飯還行,吃完後滿意的抬腿走人,除了交流些修煉心得,對李星月和郭芙基本無視。


    刷鍋洗碗,將廚房收拾幹淨,李星月和郭芙來到靈田,他讓郭芙在樹蔭下修煉,走進靈田腳下用力一跺,十丈範圍內塵土飛揚,一棵棵雜草浮空而起,在炙熱靈力下化為灰燼。


    “哞……”


    土粉凝成巨龍在靈田裏翻滾咆哮,李星月用降龍十八掌不到一個時辰就將十多畝靈田裏的雜草除盡,順帶鬆了一遍土。千靈宗內四季如春,不用管氣節,他迴到庫房取來靈米種子,以氣禦種,均勻飛進土裏。從旁邊的小湖裏聚出條條水龍在靈田上來場人工降雨,田裏的活基本上忙完,以後隻要經常除草就行了。


    清晨夜幕,日月流轉,轉眼二十多天過去,田裏的靈米發芽長苗,有了兩寸高,鬱鬱青青,遠看像韭菜一樣。


    “狗日的千靈宗,早知道這樣,老子還不如留在葉蘭青那。”


    背靠大樹躺在靈田邊,李星月心情煩躁,過了這麽多天,除了山下這一畝三分地,仙域其它情況兩眼一抹黑,什麽也不知道,宗門內的書籍不對他開放,六個弟子瞧不起他,每次跟他們說話都是愛答不理的,說不上兩句就冷漠走開,有用的消息沒問到幾個。


    隻知道眼前的山峰叫浮光峰,姚元歌六人是雪千媱的弟子,按照師姐弟排名分別是姚元歌、司空長鳴、海凝香、幕思君、龍澤、萬裏驚鴻。他們都隻有十七八歲,相貌皆不俗,其中以海凝香最為漂亮,萬裏驚鴻的性格最好,司空長鳴最為俊逸。


    六人都在天罡境後期,平時切磋的時候隨手一招就不是李星月能抗住的,按照萬裏驚鴻的說法,李星月現在是真氣初期,放在普通人裏勉強算可以,在修仙家族中,隻有五六歲小孩的水平,在修仙宗門裏就是個廢料。


    “本來就落後,現在還天天在廚房和田地裏忙活,以後還有什麽出頭之日,哎……”


    玄元紫氣訣聽著厲害,其實是千靈宗最低級的功法,練了也沒啥球用。惆悵一歎,李星月取出一瓶情花釀,百無聊賴的喝悶酒。


    “星月。”


    郭芙從小道上跑來,柔聲喊道:“有客人來了,龍澤讓我們準備一桌菜。”


    “好。”


    李星月起來拍拍屁股往山腳走,迴到廚房的時候龍澤正在食堂裏坐著,看見兩人迴來,冷著臉說道:“姓李的,你挺會憐香惜玉啊,來了這麽長時間,洗衣做飯種地,一樣也不讓她做,你們是來做雜役的,還是來談情說愛的?”


    “怎麽了?”


    李星月疑惑道:“這些事隻要有人做不就好了,我一個人也沒耽誤你們吃飯穿衣吧?”


    “放肆!嘭……”


    龍澤一拍桌子,起身一腳踹在李星月胸口,李星月身子倒飛,撞破門框後砸在地上,郭芙連忙上前攙扶,龍澤冷笑道:“你倆還真是情深意切啊。”說著抬手對郭芙扇去。


    “草你媽。”


    憋悶已久,李星月怒上心頭,顧不上別的,取出霜華一劍橫斬,龍澤輕蔑一笑,屈指崩飛長劍,握住李星月的脖子冷傲道:“一個卑賤小雜役,捏死你比捏死一隻秋蟲都容易,憑你也敢罵我,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郭芙心焦如麻,抬腳跑出門口,李星月視死如歸道:“老子就罵你了,狗雜碎,有種你殺,今天不殺我你是我孫子。”


    “好,我如你所願。”龍澤稍作猶豫,眼神一寒,手上持續增力。


    “住手。”


    一聲輕喝,姚元歌和郭芙走進食堂,對龍澤說道:“這裏不是你家,就算他們有錯,也輪不著你定罪處置。”


    龍澤手上力氣減輕,對姚元歌說道:“他一個賤奴,竟敢罵我,我豈能饒他。”


    “這是怎麽了?”


    司空長鳴和海凝香一前一後走進來,姚元歌擺出大師姐的架子,冷臉說道:“龍澤,我再說一遍,放手。”


    為了一個雜役得罪大師姐劃不來,龍澤鬆開手說道:“我可以饒他一命,但是他必須跪地磕頭道歉,不然我絕不幹休。”


    “先說說怎麽迴事。”


    姚元歌臉色稍緩,在長椅上坐下。


    “我堂兄來看望我你們是知道的。”


    龍澤解釋道:“他遠道而來,我想著弄些酒菜給他接風洗塵,這姓郭的奴婢卻連一個菜都不會炒,還要我等姓李的迴來,你們說說,身為雜役,不洗衣,不做飯,不耕地,我們要她何用?我訓斥姓李的兩句,他非但不聽,還與我強嘴,我稍作懲戒,他就開口罵我,不給他個教訓,以後還得了。”


    “那你也不能殺他。”


    姚元歌覺得龍澤做的沒錯,對李星月說道:“你們兩個關係好我能理解,但是身為雜役,不能頂撞弟子,該做的事情也必須要做,給龍澤道個歉,這件事情就此作罷,以後切記不可再犯。”


    “這世上豈有爺爺給孫子道歉的道理。”


    若是在外麵,跪地求生李星月絲毫不會猶豫,在千靈宗內,他才不怕,反正死了有雪千媱陪葬,他攝迴霜華插在龍澤麵前的地上,麵無懼色道:“我一點也不想做你爺爺,你可別硬認。”


    “賤奴,殺你何需用劍。”


    龍澤怒不可遏,抬手轟出一拳,姚元歌抬掌將他擊退,龍澤穩住身形,大聲道:“大師姐,此人如此辱我,你還要護著他嗎?”


    姚元歌並不關心李星月的死活,隻是不想弄出人命,人剛送來不到一月就當著她的麵被打死,那師傅師叔會如何看她?她轉身看著桀驁不馴的李星月,抬腳踢斷他的小腿骨,肅聲道:“看在你剛來不久的份上,小懲大誡,以後在敢以下犯上,我決不輕饒,郭芙,把他扶迴去。”


    “大師姐,他辱我就這麽算了嗎?”


    龍澤心有不甘地喊了一聲,姚元歌輕哼道:“你堂哥不是我們浮光峰的人,他來探親,應該住在宗內坊市裏,你不但違規將他帶到這裏,還因此鬧出事端,我不罰你已經是念在同門之誼的份上了,你還想怎樣?是不是要我將此事報給師叔才滿意?”


    “我……”


    龍澤自知理虧,心虛道:“好,看在大師姐的麵子上,我不與這個賤奴計較了就是。”


    “不用扶,我能走。”


    郭芙用眼神示意李星月離開,李星月拿起霜華,一步一個血腳印,忍著錐心蝕骨之痛走出食堂,姚元歌幾人看著地上的血跡,心思各異。


    “啊……”


    走進院子在門口靠牆坐下,李星月痛唿幾聲,見郭芙目中蘊淚,輕笑道:“別擔心,我沒事,跟當初你師公斷我四肢筋脈時比,這算什麽,那次我可是從城門爬到了青柳街。”


    “都怪我……”


    郭芙一臉自責,李星月伸手擦去她剛剛流到眼角的淚,溫聲道:“不怪你,要不是我,你又怎麽會來到這裏,別傷心,我很快就會好的。”


    “嗯。”


    郭芙點頭道:“你好好養傷,我會把所有的活都做好的。”


    “做個屁。”


    李星月狠聲道:“我們來這裏不是為了伺候這幫傻x的,以後隻管顧好自己,不必搭理他們。”李星月罵得太過粗俗,郭芙臉色微紅,沒有接話。


    傷筋動骨一百天,李星月有靈力加持,隻用了一個多月就能下地慢走,雜役的活兩個人都沒有在幹,姚元歌也沒有因此找過他們。


    這天下午,李星月看見變身成少女模樣的千羽在外邊給六人分月俸,等她要走時上前攔住,開口道:“千羽姑娘慢走,我有事相托,還請到小院歇歇腳。”


    千羽瞥他一眼,和他一起走向小院,姚元歌幾人見師叔竟然真的去了李星月的院子,驚訝的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裏默默猜測著李星月是否有特殊背景。


    “你想托我做什麽?”


    走進院子,千羽恢複本體,高傲地昂著頭,俯視著李星月問道。她腿長脖長,足有四米多高。


    “這是雪姑娘的臂環,霜華劍在裏麵。”


    李星月從袖子中拿出臂環,雙手呈在千羽身前說道:“請姑娘送還與她,希望她盡快找到離魂花,放我離開。”


    “外麵的世界兇險無比,你一個小小的真氣境,出去是自尋死路。”


    “生死由命,這個就不勞您操心了。”


    “哼,你怎麽不上去自己給她?”


    千羽冷淡道:“這山峰雖高,你還能爬不上去嗎?”


    把我放在這裏做雜役,我還找她做什麽?做傳送陣過來就差點被人打死,躲在樹洞裏差點被鳥吃了,然後又被女人搶迴去做男寵,投奔過來被扔在這裏做雜役,任勞任怨還被罵做賤奴。李星月現在對仙域之人深惡痛絕,不奢求雪千媱的照拂,隻要能好聚好散就滿足了,他不願多言,舉手道:“腿腳不便,麻煩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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