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兒?”


    韓芸頭痛欲裂,腦袋裏的那縷魂魄時時刻刻想要占據她的身體,時而灌輸一些她所沒有的記憶,時而碰碰沉睡的君懷,泄出星點神的記憶


    那縷魂魄不過是個凡人,再多也不過幾十年歲數。而君懷的記憶卻如浩瀚江海,隻是稍稍傾瀉,便已招架不住


    本質上來說,她和君懷是同一人,但如果沒有神的記憶,那麽現在的她隻是韓淩芸,不是那個上神君懷


    齊雲張望著四周感到疑惑,他連忙安撫的拍了兩下韓芸:“這是什麽地方?怎麽連個門都沒有?”


    剛剛韓芸用靈力給他炸醒,現在齊雲腦袋邊上還在冒血,看清他這副不知情且一臉茫然的呆瓜樣,韓芸隻得歎息一聲,伸出手治療他的傷勢


    “你……!”齊雲自然感受到這股靈力,隻是他肉體凡胎,看不到卻能感受到傷勢的好轉:“……真厲害,你真是神醫,要是為國效力,不知道能掙多少錢呢!”


    他撓撓腦袋:“說不定不出半年就能買一套房了,真羨慕你……”


    現在是適合聊工作的時間點嗎!韓芸欲哭無淚,她早該知道現在的齊雲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我們應該不在頂樓了。”韓芸分析道:“我懷疑是有人把我們困了起來,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齊雲困惑的看了一眼手表:“我昏過去多久了……”


    韓芸:“你居然還知道自己昏過去了。”


    齊雲:“怎麽不知道,我是被人打暈的,剛上天台就被揍了一頓,怎麽會忘記呢?”


    韓芸沉默一陣,忽然問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蘇宴的人?”


    齊雲搖頭:“不認識。”


    線索到這裏就斷了,韓芸能感受到她們現在被困在一個正在移動的空間裏,有點像她所謂的儲物戒,能跟隨物主進行移動。但蘇宴從未露過麵,關於他的一切都無人知曉,她自然不能確定現在身處何方


    “對了,這是哪兒,怎麽連個門都沒有?”齊雲再次問道


    韓芸道:“一個移動空間,你可以想象我們在一個盒子裏,被別人揣兜裏裝走了。”


    齊雲驚唿:“那很有趣了。”


    韓芸忍了又忍:“這種靈異事件的發生齊警官不好奇不驚訝嗎?”


    齊雲:“這有什麽驚訝的,萬一我就是那天選之人,這個世界修個仙是不會被人排斥的,況且誰沒有武俠夢呢?”


    “不過我看你挺強的,你試試逃出來唄。”


    韓芸苦笑兩聲:“哪有那麽簡單……”


    她不應該把齊雲炸醒的,真的是天大的失算


    韓芸手機忽然震動兩聲,她驚訝的拿起:“我以為都沒信號了。”


    齊雲毫不在乎:“現在全國上下5g全覆蓋,沒信號才是不正常的。”


    看清來信,韓芸心情根本好不了哪去,因為顧苒給她拍了一張圖片——畫麵中辛海靜正站在天台上麵,手中拿著一個羅盤,身子探出欄杆半步,看似下一秒就要栽倒下去


    這個高度掉下去非要摔成肉泥不可,不過如果根據薛向陽的記憶來說,滅羅盤是有能力讓人起死迴生的,並且第二天能夠完好無損的出現在眾人麵前


    屬實毛骨悚然


    但這張圖片也成功吊起韓芸的心跳——顧苒怎麽會來這種地方,她沒有靈力萬一被辛海靜操控,兇多吉少


    韓芸一分神,識海中的那縷魂魄拚命撞擊她布置的界限,這讓她生出了很多關於這縷魂魄的記憶


    這個魂魄是個小女孩,她生活在貧困的山區裏,母親跑了,家裏隻有爺奶和渾天胡地的爹。在年幼無知的孩童時期,她被父親按在了沸水中把臉煮爛了


    韓芸渾身發冷,她仿佛親眼目睹了這個女孩的一生


    自那之後,女孩開始拚命學習,她學習成績很好,這得益於她的母親是一個被拐來的大學生。小鎮做題家終於費勁心思考到城裏,卻屢屢挫敗,女孩不肯迴家,也不甘心隻做打工人,終於,她以優異成績考入恆橋一中,卻在麵試環節因麵部損傷嚴重而不允許她成為老師


    事情的轉折點就是這一天,被刷下來的辛海靜遇到了一個男人,男人救下了想要輕生的她,並與她做了一個交易


    “我可以恢複你的容貌,讓你迴到那天去改變你毀容的結局,但相應的,你要為我的滅羅盤提供精血供養。”


    就這樣,辛海靜阻止了那天將要發生的一切,迴到未來,她撫摸著毫無瑕疵的臉頰,第一次無比愉悅而暢快的笑了起來


    可人便是不滿足的動物,她順利進入恆橋,卻是從最低層的老師做起,被職場打壓,就連愛慕的男生也被人奪去


    她再次找到男人,想要迴到過去改變一切


    但男人卻說:“你手中的滅羅盤能實現你的一切願望。”


    辛海靜卻問道:“也能讓我迴到過去嗎?”


    男人戲謔笑著:“可以讓你得到想要的一切,金錢名利亦或是男人。”


    “但是相應的,你也會逐漸失去自我,成為滅羅盤精血的提供器皿。如此……你也願意嗎?”


    對方幾乎沒有多加思考,便急急應下


    下一秒,齊雲猛地拍了一下她:“幹什麽呢小同學,你要把自己掐死了!”


    韓芸目光倏地清明起來,她茫然的眨了眨眼,卻見自己的手緊緊掐住脖頸,力道之大差點直接把脖子扭斷,幸好齊雲及時喚醒她


    心有餘悸下,韓芸摸了摸脖頸,嗓子都啞了:“我知道蘇宴的模樣了。”


    “你還沒告訴我蘇宴到底是誰。”齊雲道


    不等韓芸解釋,這純白的空間卻忽然開出一條裂縫,韓芸眯了眯眼,轉頭看向齊雲:“你想不想飛?”


    齊雲馬上意識到她要做什麽,連忙道:“自然了,我從小就幻想自己能……”話音未落,韓芸突然揪住他的衣領,一個巧力將他整個人給轉了起來


    天旋地轉,齊雲整個人瞬間拔地而起,被直楞楞地扔向那個裂縫,瞬間不見蹤影!


    終於出去了!


    韓芸這才專心致誌對抗身體裏的那縷魂魄,那縷魂魄並不服輸,即便泄露了自己的記憶,也拚命擰著頭朝君懷的神識觸碰,不過魂魄向往靈力是正常的,尤其是向君懷這般純正的上神


    韓芸跪坐下來,認真的朝那縷魂魄對話,但她此舉就是對牛彈琴,魂魄根本就是無意識的,且已經是縷殘魂了,想要迴到辛海靜體內更是不可能了


    看來辛海靜失掉的是一魄,是她一部分的念


    可這縷魄的年紀極小,化作半個人形緊緊貼著君懷的神體,妄圖吸收一些來自神體上的神力


    韓芸也終於有機會仔細觀察君懷的容貌,在她的神識之中大部分都是空白的,隻有君懷平靜的沉睡在這晶體之中,雙手垂落,麵上無悲無喜。晶體將他的神力全部儲存在其中,一絲都沒透出到外麵


    她上前撕下那縷魄,看著它沉浮在識海中特別可憐,伸手搭上那巨大的晶體,傳遞出來的一絲神力便打入那縷殘魄之中


    獲得靈力的滋養,這殘魄忽然變白了些許,五官逐漸成形,卻整個人縮小了一倍,比初見時還要幼小——論其年歲,隻有五歲有餘,紮著兩個羊角辮歪了下腦袋,澄澈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韓芸忍不住伸出手來撫摸她的小腦袋,可手掌剛接觸到發頂的一瞬間,女孩的麵部忽地融化了,臉上幾乎沒有好肉,隻有那雙眸依舊明亮如昔


    “我知道這是哪裏了。”


    韓芸猛地從識海中抽離出來,她看向天邊早已愈合的裂紋,喃喃自語:“我們被封在了滅羅盤之中了。”


    她需要一把劍


    一把上品寶劍,方可劃破神器鑄就的四方天地!


    韓芸再度睜開雙眼,麵前正是沉睡在晶體之中的君懷神魂,與其叫君懷神魂,不如說是她的天魂,隻要與此融合,便能重歸於一體


    她猶豫的用手掌貼上那塊巨大的晶體——她還不想那麽快與天魂融合


    忽然有人拽住了她的衣角


    ……


    “草!這什麽破玩意兒!”顧苒高聲罵道,她一時沒留意,辛海靜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伸出二指,手中托著滅羅盤


    “定。”


    話音剛落,顧苒便難以控製身體,站在原地難以動彈


    不光她,迴看這天台,大家都被定在原地一動也難動


    蕭願楠撿起她手中的棒球棍,高舉起朝她的小腿砸去,緊接著便是骨裂之聲,很快顧苒便發不出聲了,幾乎要咬碎牙關


    “辛老師,結束了吧。”她昂頭掂量著那把棒球棍:“這武器你根本不會用,狠不下心來,也殺不了人。”


    “滾蛋!”顧苒憤怒叫道


    蕭願楠卻目光轉向她手腕上的玉鐲,隻一眼便挪不開了:“這是什麽?”


    “我分明記得這東西應該是歸太子爺所有,為什麽會在你手裏?”她訝異道:“莫非是你求他得來的?一個玉鐲竟然能叫你屈身求情?”


    見顧苒一言不發,她又俯下身把棒球棍還了過去:“不過這都無所謂,你會忘掉這裏的一切。”


    辛海靜看著四周:“沒什麽人了?”


    蕭願楠平靜道:“嗯,就她最棘手一點,一定別讓她迴想起來。不然,該遭罪的可是我們了。”


    薛向陽顫抖的跪在牆角邊,他不敢抬頭,隻是盯著地麵


    辛海靜沒什麽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便收迴目光,徒手握滅羅盤念念有詞。與此同時,她的手指和手臂都仿若被吸走精氣血肉般逐漸幹枯,細瘦的五指牢牢握緊神器


    下一秒,她手掌劇痛,仿佛被什麽東西給打了,滅羅盤脫手飛了出去


    “去你的!”顧苒掄起手中的棒球棍,因為使不上勁,棒球棍也隨之脫手飛了出去。她順勢用空著的手一把拽住蕭願楠的領子,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之下,左右開弓,掄圓了胳膊,在對方的臉上留了兩個火辣的巴掌印


    這一下屬實給她們兩個打蒙了,顧苒見好就收,後撤兩步捂著腿跪坐了下來。她眼神依舊狠戾,呸了一聲:“你該後悔沒直接砸死我的腦殼。”


    蕭願楠氣憤的捂住臉,咬牙切齒:“顧苒,你真覺得我不敢嗎!”


    顧苒認真道:“我真覺得你沒這個本事。”


    蕭願楠氣得咒罵,手指被捏的咯咯作響,她全然不知局勢已經轉變,辛海靜見狀慌亂的往滅羅盤掉落的地方跑去,手指還未觸碰到神器,一隻手便緩緩將其撿起


    “可算是出來了,原來這個就是所謂的‘神器’?”齊雲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器物,血紅色的盤麵像是吸飽了血,令人毛骨悚然。他又瞧了瞧辛海靜垂落的手臂,淡然一笑:“副作用這麽大的嗎?”


    他這般輕佻,誰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齊雲研究了一會兒滅羅盤,辛海靜忽然伸出手朝他捉去:“給我!”


    齊雲後撤兩步,瞧見蕭願楠不知從哪裏卸下來的鐵管,眼神一凜:“原來是你打暈我的。”


    蕭願楠不動聲色的舉起鐵管:“怎麽?誰叫你動了不該動的念頭,做了不該做的事。”


    齊雲憤怒的糾正道:“是你們動了不該動的念頭,做了不該做的事!”


    “我會逮捕你們,如果你及時悔改放下手裏的兇器,還有餘地。”齊雲一邊說教,一邊猛地抓住辛海靜伸過來的枯手,用力一擰,幾個過招將其按在地上不得動彈


    沒等他完全控製住辛海靜的掙紮,卻聽顧苒一聲尖叫,蕭願楠手中的鐵管已經夾著風聲朝他脖頸處擊去


    這一瞬間,齊雲已經下意識分析這鐵管所用的力度和速度,足以將他的脖頸敲斷,可能後半輩子隻能癱瘓在床了


    靠!不要癱瘓啊!得花多少錢啊!


    齊雲一隻手格擋住鐵管,另一隻手下意識向前一送——


    “怎……”蕭願楠張了張口,身子難以動彈,手中的力驟然減輕,她驚訝的看著齊雲:“你做了什麽?你使用了它?”


    齊雲隻覺得握住鐵管的手指斷了兩根,他恍惚地站起身來,將滅羅盤晃了晃:“這就是使用?”


    “也沒有那麽難。”他笑道:“好了,有嚴重不良行為的未成年人,請你放下手中的兇器。”


    蕭願楠身體不受控製的鬆開鐵管,雙手抱頭蹲在地上——那是一個完全標準的求饒姿勢


    辛海靜也同他一樣蹲地抱頭,她震驚道:“你怎麽…你怎麽會使用它?就連我使用它幾乎用了兩年多的時間……”


    齊雲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羅盤上的血指針:“沒有那麽難,是你不聰明。”


    “而且這個東西應該有很多種用法,不止可以控製別人和抹消記憶。你在這恆橋任職五年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嗎?”


    他的手指也開始不同程度的“枯萎”,齊雲下樓找了幾個繩子給她倆捆得嚴嚴實實,又將所有孩子們解除了定身,末了,他看見一旁也蹲在地上抱頭的少年


    “你做什麽?自投羅網?”齊雲笑了兩聲:“你也是辛海靜的幫兇。”


    薛向陽一言不發,扯過繩子將自己也捆綁了起來


    齊雲哈哈大笑,將滅羅盤拋起來砸在他身上,語氣兇狠:“知道錯了就給我滾到我的派出所裏去,現在,立刻!”


    薛向陽匆匆跑下樓,很快便沒了蹤影


    顧苒一瘸一拐的來到齊雲身前,舉起大拇指:“齊兄……齊警官,你真帥。”


    齊雲仰天長笑,這時才捋了捋自己的發型:“男人三十一枝花,不必太仰慕我,畢竟英雄不論功過,功成身退。”


    顧苒:“……”


    齊雲拍了拍她的腦袋:“好了,我承認你也很帥,隻是比我略差一點罷了。”說著,他將手指捏緊:“就一捏捏。”


    幾個學生推搡著辛海靜她們離開了天台,齊雲則一把抱起受傷的顧苒往下走去。這裏是舊教學樓的天台,幾個人繞了許久才找到出口,大多都對這裏不熟悉


    齊雲卻忽然停住腳步


    他的麵前躺著“一具屍體”,薛向陽毫無意識的躺在教學樓出口,手掌被一把短刀刺穿,鮮血直流


    而剛剛奪來的神器也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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