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宅的管家把厲奶奶送了過來,房間顧芷一早就讓傭人打掃好了,卻還是跟著去看了看,看著一切都收拾好了,這才放心下來。


    厲奶奶此時從房間裏出來,問她其他人去哪了。


    “星星跟著阿梧在練基本功呢,北暝應該是在忙工作。”


    哪怕集團所有員工都放假了,但是該簽的合同該跟進的項目還是不能放下,而他像是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工作強度。


    老人點了點頭,“北暝真的是個好孩子,厲氏這麽多年,多虧他了。”


    顧芷沉默了半晌,又說起他們下午要去超市買年貨,問她要不要去。


    老人眼底有些許震驚,“看來阿梧那孩子對你們的影響是真的很大,你都願意出門了。”


    但她還是拒絕了她的好意,另外還不忘了叮囑她,去人少一點的超市,不然到時候被人圍觀了,怕是又要上熱搜了。


    顧芷答應下來,又讓她再去休息休息,老人卻是擺手拒絕了,說想去院子裏曬曬太陽。


    院子裏被鍾叔收拾得很整潔漂亮,即使是冬天,也還有各色的花草與茁壯的樹木,一點不顯得蕭條。


    他手也巧,還做了個秋千,厲奶奶圍著院子走了一圈,又衝那個秋千看了一眼。


    顧芷走到她身邊,問她要不要去坐一坐。


    老人猶豫半晌,最終還是覺得會失了身份,剛要拒絕,顧芷卻已經推著她走了過去。


    “媽,到了這裏,你就什麽都別想什麽都別管了,隻管過得開心就好。”


    她扶著她坐到秋千上,然後走到後麵幫她輕輕地搖起來。


    老人起初還有些驚恐,雙手緊緊地抓住了繩子,後麵卻是慢慢地放鬆了下來,太陽暖洋洋地灑在她的身上,她隻覺得得到了許久都沒有過的放鬆。


    樓上還不時會傳來沈幼梧和厲北星的說話聲,但大多是厲北星的聲音,他咋咋唿唿喊累喊疼,但是從未說過放棄。


    而這樣的聲音,這樣的氛圍,在厲家老宅裏,從未有過。


    在那裏,每個人都像個冰冷的木偶,就算是厲北星,也遠不如現在鮮活。


    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他們都要從老宅搬走,搬到這個小小的別墅裏來。


    這個上午,顧芷就陪著她在院子裏坐著,她們曬著太陽,偶爾聊聊天,感受著難得的靜謐與閑適。


    中午吃飯的時候,厲北星肉眼可見的精神萎靡了下去,吃飯都沒勁頭了。


    厲奶奶擔憂地看了他幾眼,又往他的碗裏夾菜,他都沒什麽反應。


    沈幼梧抬眼看向這邊,喊了他一聲。


    “我看你也是真的累了,下午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和北暝還有顧姨一起去超市采購年貨。”


    “不行,我也要去!”


    少年像是頓時活了過來,馬上就端著碗吃飯,眼裏都有光了。


    厲奶奶看得一愣一愣的,顧芷卻是早就習慣了,有個人幫她管著厲北星,她別提多輕鬆多放鬆了。


    吃完午飯,大家迴到樓上各自收拾了下,就準備出發去附近最大的超市了。


    厲奶奶把他們送到門口,又讓他們早點迴來,這才往客廳走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超市,因為這個超市建在別墅區裏,來這裏的顧客都是周邊的住戶,所以人並不算多,但是商場的喇叭喊著,廣播裏還唱著歌,也算是有了過年該有的氣氛。


    厲北星一進來,就推著車子馬不停蹄地去了零食區,沈幼梧則是跟在顧芷的身邊,厲北暝跟在他們身後。


    顧芷平日裏也沒什麽缺的,所以買的都是些小玩意兒,沈幼梧還發現她竟然也喜歡玩偶。


    看著看著,忽然,她的視線被一頂黃色的毛線帽吸引了。


    李玫現在因為化療剃光了頭發,她又愛美,帽子是最不能少的,她快步走過去,踮起腳要拿,但是夠了半天都沒夠到。


    她剛要轉身求助厲北暝,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身後。


    他幫她把那頂毛線帽取了下來,放在購物車裏,又問她還要不要別的,沈幼梧想了想,給林博遠買了雙手套,又買了個帽子。


    李玫吃不慣醫院裏的飯菜,他經常要出去給她買吃的,海城的冬天比梧桐鎮還要冷,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習慣。


    買完這些,她又想到馬上過年了,過年就要穿新的衣服,新年新氣象,新的一年會更好。


    她問了售貨員,知道了賣中老年人衣服的地方在哪裏,便準備過去了。


    厲北暝見狀便要跟著去,顧芷此時也買得差不多了,見狀也跟了過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賣衣服的地方,這裏的衣服花樣算不上多,但勝在品類豐富,什麽都有。


    沈幼梧給他們衣服鞋襪都買了一身新的,羽絨服也是選的含絨量高的,這種更暖和。


    厲北暝一直沒說話,隻是見她看中了那個,就給拿下來,然後放到購物車裏。


    顧芷看著沈幼梧忙碌的樣子,心底卻是微微一震。


    她從小錦衣玉食,從未來過這種地方買衣服,若是放在以前,更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可沈幼梧挑得那麽仔細,大到尺碼鞋碼,小到衣服褲子的長度麵料,她都認真對比,仔細查看。


    她第一次覺得,原來溫暖和溫情存在於生活的方方麵麵,各種小細節裏。


    等她終於買完,已經把那個購物車塞得滿滿當當的了,她也終於心滿意足。


    “這下他們肯定會很高興了,媽媽最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了。”


    顧芷第一次真正意識到,媽媽這兩個字在她心裏的重量。


    她的養父母,在她的心裏肯定有著舉足輕重的分量。


    等他們這邊都買完了,厲北星也過來了,他那輛購物車裏全是零食,各種各樣的都有。


    顧芷又有些忍不住,卻見他飛快地用身子擋住了購物車。


    “大過年的,不能打罵孩子,不吉利!”


    沈幼梧也幫著勸,“讓他吃吧,他這段時間跟著我練功,也辛苦了。”


    顧芷無奈地歎了口氣,忽然想到什麽,她看向沈幼梧。


    “你是不是等會兒要把衣服給你養父母送去?我陪你去一趟吧。”


    沈幼梧有些摸不清她的意圖,隻誠實地點了點頭。


    顧芷一眼看出她心中的疑惑,她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臉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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