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後姐姐就有點瘋瘋癲癲的。一路上都在低語著什麽,等他去聽,她又恢複正常了。


    雲朵看著這人,看著,看著他就開始滿臉的恨意,再然後就是一臉的淚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雲朵語重心長的道:“很多事情,你們要有命才可以去做。”


    “我可以給你們保證,我有一口吃的,你們就有一口吃的。至少現在跟著我,你們能保住命。其它的任何事,我都不會承諾你們。”


    “好。”白文智艱難的吐出了這個字,好似這個字千斤重。


    白蓮花一直用渴求的眼神望著弟弟,見他同意了,一顆一顆的淚掉了下來,臉上是如釋重負和解脫的神情。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雲朵重新坐下,洗耳恭聽的模樣。


    白文智開始講了起來,白蓮花就在一旁死死的用雙手捂住嘴,無聲哭泣。


    雲朵聽明白了。


    一、他們是京城白家的,白家在前朝就是京都百年傳世的家族。但是漸漸的開始走下坡路了。


    所以他們白家前家主,也就是他們的祖父,想為後世子孫謀一條出路。便暗中跟著開國皇帝元帝,和他裏應外合打開了京都的大門。結果一不小心,被箭射死了。人雖然死了,但也算是開國元勳。


    但是人死了,沒有了那成聯係,加上重文輕武,所以他們就沒有被重用。父親完全是靠自己在戰場上殺敵,掙的功勳當上朝廷三品武將,戰功無數。


    這次炙道國來犯,他跟隨睿王出征,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直接馬革裹屍了。


    二、他是白家嫡子白文智,女娘是他嫡姐。


    三、他父親死後,姐姐被人陷害說是刺殺秦王,他們全家含冤流放,被發配成罪奴了。


    雲朵平靜的聽完,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白蓮花神色暗淡了下來,白文智也沉默,他們的驕傲,讓他們再也做不出,說不出求人的事和話來。


    何況他們還背負著刺殺皇嗣的罪名,誰敢沾染和皇家有關的事情。


    覃姑見雲朵出來,忙揚起笑臉。


    見雲朵陰沉著一張臉,覃姑心咯噔一下,這要是其它的人,她倒是沒有什麽,就是這個是罪奴。她做牙婆幾十年了,就沒有賣出去過,都是時間一到就送去礦場。一分錢沒有不說,還白養幾天。


    覃姑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問道:“這是怎麽啦?”


    雲朵滿臉的怒容,好似被氣很了,道:“你說怎麽啦,這謀殺皇家之人本就是大罪誰敢沾染上他們,都怕晦氣,這要不是手中無錢,誰願意買罪奴的。我好好的和他們說,以後跟著我。結果他們倒好,都被墨刑了,這醜是一迴事,還當自己是大家公子、女娘的。”


    “呸,也不照照自己現在的德行。”


    用手指著覃姑,感覺自己受了天大的欺騙。


    “你說你是官牙,那就應該是童叟無欺的才對,那個女罪奴是個瘋的,你還敢開口和我說這兩個人一共要我八兩,你知不知道八兩是我們一年的口糧了,這如果不是我娘死啦,爹癱了,家中我一個人實在是不行,誰會來買罪奴,又不是錢多的。”


    “我……。”


    “你這個騙子。”


    “小女娘,話可不能這樣說,如果你實在是不滿,那就請在等上個一月再來看看,那時候良家子的奴仆多得是。”


    覃姑好歹也是個管事的,還沒有被人這樣指著鼻子說過,當下也心火暴起的道:“我也是有脾氣的,你既不是官小姐,也不是富小姐。我對你的態度已經夠和藹的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雲朵見覃姑這樣說,就知道自己沒有壓住她。也是,覃姑說得對,她什麽身份都沒有。在這個時代,覃姑的態度的確算是不錯的了。


    雲朵嘴巴一癟,蹲地上,頭埋在雙臂中。完全看不見她的麵部表情。


    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這可怎麽辦呀!我家這樣,怎麽可能等上一個月呢!家裏沒有一個勞動力,這個冬天我們一家怕是要凍死的。”


    雲朵用手狠狠掐自己的手臂和大腿,眼淚終於因為疼痛掉了下來。


    抬起一張滿臉淚痕的臉,對覃姑道:“姑姑,你幫忙想想辦法吧,這八兩買這兩個罪人,還搭一個瘋的,真的太貴了。”


    覃姑身為女人,本來心腸就比較軟,特別是她還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特別的喜歡孩子,這女娘本身就瘦瘦弱弱的,開始還想著給找戶好人家的。後麵見是買人,她也沒有敢看低。


    這會滿臉的淚水,再見她反反複複的說錢太多了。


    覃姑冷靜下來,就知道她這就是覺得太貴了,這是在和她耍小心眼呢!


    覃姑聲音淡淡的傳來。


    “那你說怎麽辦?”


    雲朵繼續揚起自己那滿臉淚的臉,對覃姑討好的道:“要不,兩個人四兩吧!”小小的手比了一個四。


    雲朵知道覃姑看穿她的把戲了。所以也不再裝了。


    起身。


    覃姑冷笑的說道:“你主意倒是打得好,四兩就想要我兩個人。”


    “覃姑,你看,這兩個人又不是普通人,他們是罪人,是罪人就算了。關鍵是他們還是得罪最頂頭那家的。你想想這罪人平時都不好賣了。何況他們兩個其中還有一個是瘋的,試問誰會買!”


    雲朵小聲的對覃姑嘀咕道:“我這買了不是在幫你麽,你錢也掙了,人也解決了。”


    覃姑被雲朵的話,說笑了。


    “你個小妮子,你這話的意思是,你買了人我還要上趕著,感謝你了哦。”


    雲朵厚顏無恥的接話:“不用客氣,我們不用分彼此。


    雲朵一副小市民的嘴臉,賤兮兮的道:“賣麽?”


    “賣呀!最少也要六兩,不然我交不了差。”


    雲朵馬上轉變臉色,正經的道:“好,走吧。早點弄好,我還趕著迴家呢!”


    白家兄妹已經聽見了雲朵在外麵撒潑打滾的砍價,他們以為她聽完他們的事情怕惹麻煩,就不打算買了。沒有想到是感覺他們太貴了。


    白文智感覺自己就像畜生一樣被賣來賣去,結果還被人嫌棄貴了,還討價還價,毫無尊嚴。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現在這樣本來就沒有尊嚴可講,他現在是誰都可以上來踩一腳的存在。


    覃姑掏出鑰匙,打開鐵籠,對白家姐弟道:“你們兩個出來跟著小女娘走吧。也是你們運氣好,罪人還有人買。以後忠心為主,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姐弟二人不敢得罪覃姑,怕得罪她會直接被拉去礦場。


    低頭,聽話的應道:“是,謝謝姑姑的教導。”


    “別,我可沒有教導你們。”昨天才來,一大早就被買走了,我教導什麽教導。


    雲朵在門口對白家姐弟二人勾勾手指,道:“你們兩個跟我走吧。”


    二人低著頭,髒兮兮的頭發把整個臉都遮住了。


    快步走近雲朵,跟著她。


    雲朵在離開的時候對覃姑道:“覃姑,記得我和你說的,我還要人呀!”


    覃姑牙齒有點癢的對雲朵道:“記得的,我幫你留意。到時候我怎麽通知你。”


    雲朵看了眼身後的二人對覃姑笑了笑,道:“我有人了,以後隔天我就會讓他們來看看有人沒有。”


    “走了。”


    白家姐弟低頭看著雲朵的腳後跟,跟著雲朵小步的走著。


    雲朵慢步走在大街上,找了一家賣衣服的鋪子,走了進去。


    鋪子不比盛隆商行的,冷冷清清,一個買東西的人也沒有,隻有掌櫃的坐在櫃台裏麵打瞌睡。


    雲朵敲敲門。


    掌櫃驚醒,一見有人進來,趕忙揚起笑臉迎了上來道:\\\"小女娘買什麽,我們這裏是應有盡有,隻有你……。\\\"


    “哪裏來的乞丐,出去出去,臭死了。”掌櫃對跟在雲朵後麵進來的白家姐弟大聲的嗬斥。


    白家姐弟腳步一頓,就打算轉身出去等。


    “等等。”雲朵叫住了他們。


    對掌櫃道:“給他們來身衣服不用太好,但是要保暖。”


    這兩個人,穿這麽單薄竟然還沒有死,真是奇跡,但是雲朵看著他們就感覺冷,她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所以還是帶著他們來買一些他們需要的的必需品。


    白家姐弟有些意外的抬頭,看見掌櫃的眼色,又馬上低下了頭。


    掌櫃看見他們臉上的刺青,臉都變了,他沒有看清是刺的什麽,但這麽大麵積的刺青,隻有十惡不赦的人才會這樣。


    雲朵見掌櫃呆住了,知道是被白家姐弟嚇到了。好心的開口解釋道:“他們是我買的奴仆。”


    “哦,哦,失禮了,我馬上給他們找身合身的衣服。”隻要不是逃犯就好,至少有主人管束著。


    這掌櫃的不知是不是被嚇住了,雲朵問他有沒有水,給他們洗漱一番好換衣物。掌櫃的忙讓,住在店鋪後麵,家中的夫人給燒了熱水,讓他們去換衣洗漱。


    雲朵看著換了衣服的兩位。完全看不出來是大家族出身的,年紀輕輕就滿臉滄桑,眼中沒有任何光亮,隻有死寂。就和等死的人差不多了。


    不過這家店鋪的衣服倒是便宜,兩身外衣,四套裏衣換洗,加上鞋襪才十兩銀子。


    雲朵他們在最後走出米糧鋪,看到被店小二幫忙送出來,放地上拿不上的大米和白麵。才感覺自己東西買太多了,布匹、針線、豬肉、衣服,吃食,用品,藥材(還有雲朵買肉時,非要老板送的豬下水。)


    “買的時候還不感覺東西多呢!”


    “你們有誰會駕車麽?”雲朵問道。早上從龍泉村走到鎮上,這會兒在逛了一大圈。路太長,腳太累。


    還是買一輛車吧,反正以後也要用。她也實在是累了,不想走了。


    “我會。”白文智迴道。


    白蓮花,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有點意外。


    有人會駕車就好,不然怕還要現學。


    雲朵當下就拍板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去買車。”


    雲朵看看白家姐弟懷中抱著,地上還有一大堆拿不下的東西,對白蓮花道:“要不你在這裏等我們,我和你弟弟去買了馬車,在過來接你。”


    “不用,我們一起過去吧!”白文智不放心她姐姐一個人在這裏,他現在隻有她一個家人了,不能出任何差錯。


    “東西太多了。”雲朵一副東西太多,拿不下,我都是為了你們好的表情。


    “我能拿下的,一起吧。”說著就讓白蓮花把物品往他身上放。


    雲朵看著二人身上大包小包的東西,最後還是拿不上的米糧。心裏大寫的服。


    返迴米糧店,對他們說,東西先放這裏,一會兒在過來取。掌櫃的同意了後,小二在把米糧扛迴了店鋪裏麵。


    雲朵像掌櫃的問清楚哪裏能買到馬車,就帶頭往那邊走去。


    *


    雲朵心裏是高興的,因為開始去買馬車的時候,看好的馬匹加馬車廂一共需要花費一百兩的。


    白文智心細,雖然雲朵麵上什麽都看不出來,但是他從買衣服開始就一直注意著雲朵的荷包,大概知道她有多少錢,再加上聽見要多少錢時,雲朵手上那細微的動作,就知道雲朵錢不夠。


    白文智想的是,沒有錢就不要買馬車了,但看雲朵那架勢是勢在必行的。他怕沒有錢,連飯都沒有吃的。


    這才出手在馬匹裏麵直接挑了一匹看著就要病死,實際卻是因為沒有被好好喂養的汗血寶馬。


    還直接讓馬販送了一輛車廂,讓本來需要花百兩才能買到的馬匹和馬車,三十兩就買到了。


    節約了近七十兩,雲朵心裏佩服。這才是砍價的高手呀!


    高興是高興,但是……。


    “啊……,啊……。你到底會不會駕車呀!”雲朵和白蓮花坐在車廂裏,屁股高高的離開座位,然後再重重的掉到座位上麵。


    “嘶……。”雲朵有點齜牙,不隻感覺頭暈,這骶尾骨和臀部是更加的疼。


    “你慢點,我們不趕時間。你顛死我了。”


    雲朵見白蓮花雖然也被顛得也是身形亂晃,頭暈眼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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