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春花嬸子狠狠瞥了沈裏正一眼。


    “你也不想想,那是人家吃飯的家夥事,能隨隨便便教人嗎?”


    沈裏正沉默了。


    他撓了撓頭,長歎一口氣,是他把事情想簡單了。


    ……


    另一邊。


    沈家剛吃完晚飯,這會兒一個個坐在院子裏看月亮。


    沈悅迴屋取了錢袋,趁著大夥兒沒事,把今日的工錢一一給他們結了。


    眾人接過工錢,臉上都揚起燦爛的笑容。


    見狀,趙桂蘭掃了眾人一眼,淡淡開口,“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該交住宿費和餐食費了。”


    幾兄弟的笑容僵在臉上,這錢還沒捂熱,就要被老娘要走了。


    不過,他們已經習慣了,紛紛數了幾枚銅板,給了趙桂蘭。


    趙桂蘭拿著錢,心裏偷樂,閨女的嫁妝又多了一筆。


    看到沈老四遲遲沒有動,趙桂蘭厲聲問道:“沈老四,你的呢?”


    “娘,能不能賒賬?”沈老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這段日子,他沒有掙錢,原本攢的錢也花光了。


    “不行!”趙桂蘭一個眼刀丟過去,冷冷開口:“沒錢就從家裏搬出去住。”


    還賒賬?


    想屁吃!


    “三哥,給我借點錢,我過幾天還你。”沈老四把主意打到沈老三身上。


    他知道最近沈老三給家裏幫忙,多少賺了點錢。


    弟弟開口,沈老三當哥哥的不好意思不借,數了幾個銅板,正打算給他時,趙桂蘭又開口了。


    “老三,你把錢給娘,娘給你攢著,將來給你娶媳婦用。”


    自家老娘開了口,沈老三也不好意思拒絕,歉意地看了沈老四一眼,把手裏剩下的錢,都給了趙桂蘭。


    趙桂蘭又看向沈老五、沈老六和沈老七,“你們三個也一樣,錢給娘,娘給你們攢著,將來給你們娶媳婦。”


    兄弟三人平時不出門,要錢也沒用,都一一上交。


    這下沈老四沒了指望,幽怨地看了趙桂蘭一眼。


    怎麽都覺得他娘是故意的,專門針對他。


    看到這一幕,沈悅嘴角抽了抽,還得是她娘。


    幾個哥哥辛辛苦苦打了一天工,好不容易賺到幾文錢,兜兜轉轉都到了她娘手裏。


    “妹妹。”


    兄弟們靠不住,沈老四隻能向沈悅低頭。


    不等沈悅開口拒絕,趙桂蘭直接罵道:“沈老四你還要不要你的臉,一個大小夥子問弟弟妹妹借錢,你的臉呢?”


    說著,她脫下一隻鞋子,直接朝沈老四砸去。


    沈老四偏頭躲過,委屈巴巴地蹲在院子裏偷偷抹眼淚。


    “都迴屋睡覺,讓他一個人睡院子。”趙桂蘭臉色很不好看。


    說到底,沈老四還是讓她給慣壞了。


    這麽大個人了,一天無所事事,不是吃就是睡。


    好不容易跟著閨女賣了幾天魔芋涼皮,勤快了幾天。


    誰知道有了幾個臭錢之後,又恢複了老樣子。


    她下了狠心,這次說什麽也得把他這個懶病徹底給他改了。


    聞言,沈家人都趕緊迴屋歇息。


    院子裏,就剩下沈老四一個人。


    “嗷嗚——”


    突然一陣狼嚎聲,嚇得沈老四差點尿褲子。


    他本就膽小,這下更不敢一個人睡在院子裏。


    “啪啪啪——”


    “娘,我怕!”沈老四拍門向趙桂蘭求饒。


    趙桂蘭翻了個身,裝作沒聽見。


    沈老四又去啪幾兄弟住的房門。


    沒辦法,沈老三隻能打開門,出來陪他睡在院子。


    就這樣過了一夜。


    翌日一早,沈家眾人吃過早飯,都各忙各的。


    “咕咕——”


    沈老四沒交餐食費,趙桂蘭也沒讓他吃早飯。


    這會兒他餓得不行,隻能厚著臉皮找沈悅,“妹妹,我想上縣裏賣魔芋涼皮。”


    賣涼皮是家裏最賺錢的活計。


    他想好了,賣一天涼皮,賺到錢之後,就在家休幾天,等沒錢了,再去縣裏賣上一天涼皮。


    這樣賺錢睡覺都不耽誤。


    沈悅看著他,淡淡開口,“你會算賬?”


    沈老四挑眉,“有陸嶼在。”


    之前他兩合作,都是陸嶼算賬,他負責招攬客戶。


    沈悅沒好氣地白了沈老四一眼,“你要賣的話,可以,但是陸嶼不跟你搭夥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想送陸嶼和沈老七去學堂。


    沈老四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我去就我去。”


    賺不到錢他娘不讓他進屋睡覺,飯也沒得吃。


    “四碗魔芋涼皮多少錢?”沈悅開口考他算術。


    這懶貨腦子聰明的很,就是沒用在正經兒事情上。


    要是能及時醒悟,改邪歸正,未來怎麽著也不至於餓死。


    沈老四伸出幾個指頭,數了半天,才答道:“二十文。”


    “九碗涼皮,兩個肉夾饃多錢?”沈悅增加了難度。


    隻見沈老四一手算不過來,把幾個侄子叫了過來,借用他們的手指。


    “五十七文!”


    沈悅嘴角抽了抽,“三十五碗涼皮,十個肉夾饃多錢?”


    “誰家能一次性買那麽多碗?”沈老四瞥了她一眼,悶悶不樂道。


    不想讓他賣涼皮就直說,幹嘛要這樣為難人。


    沈悅氣不打一處來,朝沈老四吼道:“你管那麽多幹嘛,就問你多少錢!”


    沈老四縮了縮脖子,默默去找幾個侄子借手指頭。


    手指頭不夠,索性讓他們脫了鞋子,腳指頭也算上。


    算來算去還是不夠,隻能滿院子的借手指。


    沈悅揉了揉眉心,心裏又氣又好笑。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沈老四也沒能算明白。


    “咕咕咕——”


    他咽了咽口水,心生絕望。


    “給!”沈悅給了他一個饅頭,狠狠白了他一眼。


    “謝謝!”沈老四也沒客氣,接過饅頭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沈悅蹲在地上,用石子出了幾道簡單的加減法,讓沈老四算。


    “這幾天的餐食費和住宿費我先替你墊上,你什麽時候學會算賬了,再去縣裏賣涼皮。


    不過先說好了,我這錢可不白借你,是要收利息的。


    一天五文錢利息,而且我隻借你五天時間,五天之後,你連本帶利都得還我。”


    擔心沈老四偷懶,不好好學算賬,沈悅故意問他要了利息。


    “要是還不上呢?”沈老四蹙了蹙眉,小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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