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五爺把糯糯抱在懷中,讓她趴在他右側肩膀上,在她後背由下向上輕拍。


    骨節分明的大掌,動作輕柔。麵上的表情在燭火下映襯下,儒雅又柔和。


    蔣五爺高大強健的身軀,更顯得孩子小小的,畫麵安寧中帶著溫馨。


    糯糯趴在父親肩頭不哭不鬧,不多時打出了個奶嗝後,好似不舒服似的擰著小身子。


    顧瑾初開口提醒道:“會不會是尿了?讓戴氏進來吧。”


    隔扇外有守夜的下人,聽到夫人的吩咐後立刻應諾。


    戴氏進來,查看小床上孩子的繈褓,果然是尿了,給六小姐做了清洗又換上幹淨的尿布。


    抱在懷中哄睡了後,把六小姐放在顧瑾初身旁,在夫人示意下把錦被蓋在孩子的身上。


    而後見夫人和五老爺沒有其他的吩咐,曲身退了出去。


    這時團子已經不再吃奶了,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有些過於安靜。


    顧瑾初抱著他從拔步床上站起身,走到一旁錦杌邊側身坐下來。才解開團子的繈褓,小家夥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尿了出來。


    蔣五爺一直看著他們母子倆,即便是動作再迅速,還是沒能把這泡尿接個全部。


    這還是他們夫婦兩個,首次做這種事情。


    蔣五爺的手上、顧瑾初的裙擺邊緣,都不同程度地被長子的尿沾濕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奇妙感。


    ......


    顧瑾初清晨醒來時,兩個孩子已經不在拔步床上。


    白芍走進來,見夫人醒了笑著說:“十少爺和六小姐被抱去喂奶了。”


    大丫環進來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藥香。


    想到昨夜同五爺商議過的,顧瑾初默不作聲的,接過白芍捧過來的藥碗。


    昨夜把糯糯和團子哄睡著後,在天亮蔣五爺上值前,兩個孩子又醒了三四次。


    蔣五爺便同她商議,她生產時本就身子虧空,若是堅持親自喂養兩個孩子,她身子是一定會吃不消的。


    兩個孩子,畢竟會耗費她雙倍的體力。


    顧瑾初想到沒有睡好的蔣五爺,離家時他有些發青的眼下,待手中的藥變得溫熱後一飲而下。


    她身子承受不住,這個她自己是最了解的。也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執念,去影響到孩子們。


    顧瑾初把空碗放在床邊的高幾上,沒有睡好的她有些仄仄的,不多時又睡著了。


    ......


    等兩個孩子出了滿月,晚上喂一次或者兩次奶就可以了。


    夜間差不多能睡上兩個時辰,才會醒過來。


    待喂奶、換尿布後,一覺便能睡到天亮。


    這時的顧瑾初已經迴了奶,在生龍鳳胎時身體上的虧損,卻是還沒有徹底恢複過來。


    故而孩子們滿月了,她還沒有出月子。


    從長衫中脫去裏衣,沒了那層束縛,身子仿佛都變得輕盈起來。


    待換上去年做的夏衫時,顧瑾初才知曉,剛剛的那一切都是錯覺。


    這一次生產過後,她的身量似乎有所增長,往年穿著剛好能遮住鞋麵的裙子,如今穿著竟有些短了。


    腰腹比之剛生產完那時緊致了些許,皮膚顏色還有摸起來的手感,還要在調理一段時間。


    現在同孕前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變化最大的當屬胸前了,她隻給兩個孩子喂了一晚上的奶,之後便堅持喝迴奶藥迴奶。


    如今,她胸圍雖不似哺乳期那般誇張,但相較於孕前卻豐滿了許多。


    之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後,緊緊地裹在上半身,這種束縛感讓顧瑾初喘不過氣來,也頓時讓她沒了再試衣服的欲望。


    換上一件芽綠色對襟琵琶袖長衫,袖口處的月白色燕銜柳枝刺繡,端莊中帶著清爽感。


    此時天氣已經快到了七月末,兩個孩子躺在臨窗大炕上。


    已經不再裹著繈褓的他們,身上穿著清涼的和尚服,開襠褲中包著尿布。


    旁邊有他們幾個堂姐做的布偶,都不及他們對彼此有興趣。


    並排躺在一起的糯糯和團子,互相拉著對方的小手,放在嘴裏咬,亦或是相互抱著啃。


    若不是餓了、尿了,兩個孩子能在一起玩上好一會兒。


    顧瑾初懶洋洋的靠在大迎枕上,支著頭看著身邊的兩個孩子。手中拿著兩隻布偶,時不時的逗弄他們。


    一隻是橙紅色的大螃蟹,另一隻是明黃色的小老虎。分別是二房的四小姐,和四房的五小姐給堂弟堂妹做的。


    兩個孩子出生這一年是虎年,家中的布偶最多的就是各種形態的小老虎。


    見到有東西出現在眼前,兩個小家夥鬆開抱著彼此的手。眼睛睜得大大的,小腦袋隨著母親的手緩緩搖動。


    顧瑾初看著他們可愛的模樣,低頭在他們額頭分別親了一口。


    拉著他們的小手,軟聲軟語的同他們說話。


    團子的小手很有力氣,手背上有四個圓潤深深的小肉坑。白嫩嫩的四肢,胖的像是蓮藕節一般。


    糯糯就不像弟弟那樣胖嘟嘟的,白皙精致的五官,粉團子一樣的可愛。


    尤其是她笑著的時候,露出腮邊的小梨渦,看得人的心都軟軟的。


    窗扇外的日頭又升高了些,顧瑾初把兩個孩子換了個位置,免得陽光晃了他們的眼睛。


    這時幾個妯娌們陪著蔣老夫人過來了。


    蔣老夫人進門開口問道:“我見下人們在備水,可是要給他們姐弟沐浴?”


    蔣老夫人白日裏若是無事,就會來緣緣堂看孫子和孫女,有時也會留下陪小兒媳用午膳。


    顧瑾初從炕上站起身,扶著蔣老夫人坐下後笑著說:“今日陽光不錯,正打算著給孩子們洗個澡。”


    蔣老夫人點點頭,“洗過澡再喂奶,糯糯和團子正好香噴噴睡個好覺。”


    蔣老夫人性格溫婉,從來不會直接的要求你做什麽。若是想提出她的意見,也是用柔和,又讓人很能接受的方式說出來。


    團子被放在溫水中後,小胖腿不停地蹬著,嘩啦啦的水聲中水花四濺。


    蔣老夫人見狀笑得見牙不見眼,在旁拉著孫兒的小手,一臉慈愛。


    時不時撩起水,親自幫著孫兒洗澡。


    糯糯被奶娘托著,她卻是好似不舒服一般,癟著小嘴要哭不哭的哼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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