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林他們現在又替再生棉廠去跑業務了。唉,這業務更難跑了,人家一聽說是舊衣服再生的,心裏便已經不舒服了,更有人說這種東西做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可能會癢的,誰知道它的前生是誰穿過的衣服呢,弄得不好是那些有傳染病而死的人的衣服還原再生的。於是這個廠子的生意也是死氣沉沉一片的,生產是停停做做。


    虞天辰也從監獄裏出來了,盡管沒有真正過滿三年的監獄生活,但虞盈德通過虞盈鏗找了些門路,想法給他減刑,便自然還是很快出來了。他雖然過了這麽一段時間的監獄生活,但遊手好閑的品性依然還是沒有改變。


    虞盈德依然還是每天陰沉著臉,他為了虞天辰始終是有點抬不起頭了,也老大不小的兒子了,這個樣子,連老婆都難找,盡管大兒子虞天星現在在村裏也算是有錢的人了,但這些錢財總是被村裏人看不起,是靠女人弄來的。


    本以為虞天辰監獄迴來也該有個變化的,好好做人的了,但沒想到這小子卻絲毫沒改變,反而是更多了幾分無賴耍橫的脾性了,和人幹架,動不動就袖子一擼:“老子連牢都坐過,怕你們個鳥!”還別說,人家一聽說他坐過牢,倒也被他給鎮住而退卻的。


    虞盈德想想也隻有和虞盈鏗去說說,給虞天辰弄到村辦企業裏去也算是有個工作了,總會讓他慢慢收斂下的了。虞盈鏗想想這事還不是虞盈德自己能解決的嗎,讓虞天辰去虞天星廠裏幹。


    可偏偏虞天星老婆不讓,她知道這小叔子一天到晚不務正業,終有一天會敗了家,連帶上她們的,倒不如還是現在狠心點,早點拒絕他,斷了他的念想,讓他自立門戶。虞盈德無奈隻能再迴頭去央求虞盈鏗,虞盈鏗眼看著虞天辰在村裏是越來越橫行了,連帶著他自己都很沒顏麵了,便隻能答應了虞盈德,讓虞天辰去那個半死不活的再生棉廠跑業務了。


    這一年,永興縣也改成了永興市,當然是縣級市了,縣長也變成了市長,這名頭感覺一下子高了很多了。


    楊家墩村的改革開放也是和全國上下同步的了,所以全國有出現的事情,村裏也自然有出現的,楊家墩村黨總支也變成了楊家墩黨委會了。 村裏的大新莊實業有限公司看來是搞不活的了,虞盈鏗考慮著得走出去的了。


    他看到虞天星的致富之路,看到了那些大新莊實業有限公司的業務員結果都把業務跑到了自己的口袋裏,自己都成了老板了。


    他坐不住了,便也開始考慮這個事情了,他想到了村內衣廠廠長俞爾明,現在村裏隻有內衣廠的經濟一枝獨秀的了。這俞爾明卻似乎滿足於眼前的。


    他有必要給俞爾明上上課的了,必須讓俞爾明也開竅的。虞盈鏗便約俞爾明晚上到家裏來坐坐,一起聊聊對眼下情況的分析。


    虞盈鏗先主動打開了話匣子:“爾明啊,你看我們雖然是左鄰右舍的,你常來我家坐坐的,可現在不知道什麽原因看你似乎不常來了。”


    俞爾明訕笑著:“虞書記,看你說的,我其實心裏一直惦記著你的呢,隻是這段時間實在是忙啊,不能常來你家坐了。真對不起的,你可別多想。”


    “啥話啊,我可沒多想,我隻是希望你多來坐坐嘛,前鄰後舍的,我和你本來就不用分你我的,我想你來坐坐,大家一起聊聊天,或許你我都能有更新更好的工作思路呢。”虞盈鏗依舊唱著高調。


    “對,對,虞書記你說的對,你的想法就是和我不一樣,有你這話,我以後是得的確常來坐坐了。”俞爾明逢迎道。


    “爾明,你有沒別的想法?”虞盈鏗開始直入正題了。


    “什麽想法?”俞爾明求教似的問道。


    “爾明,你我一樣也真都是老實人啊,你看村裏現在虞天星他們,明著是搞集體經濟,可錢都是進了他們腰包的了。再不濟的那幾個小小的業務員也都把業務跑到了自己的口袋裏,自己做起了老板。你作為一個廠長就沒別的想法?”虞盈鏗指點道。


    俞爾明有點緊張地說道:“虞書記,我真不知道你什麽意思,我可沒那麽做的。我可一直在為村內衣廠盡心盡力的。”他不知道虞盈鏗葫蘆裏的藥,隻能這樣表著忠心的。


    “唉,我就說嘛,你死腦筋的,你為啥就不考慮下別的想法呢?”虞盈鏗有點埋怨的口氣。


    “虞書記,你就直接告訴我嘛,別再讓我瞎搗鼓了,我真的沒你書記那種眼光和思路的。你說,我照辦。剛才你都已經說了,你和我本來就不用分你我的。你就直接給指點明白好了,我一定聽你的。”俞爾明依然帶著一種恭維的語氣說道。


    “爾明啊,我實話說吧,你看他們都已經像模像樣的人了,我們卻依然還是這個樣子,我們為什麽不能起這個先富起來的帶頭作用呢。這還對得起自己是黨員的身份嗎?所以我們應該向他們學習了,我們更應該先富,更應該比他們多富。”虞盈鏗有點激情昂揚的味道。


    “虞書記,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俞爾明依舊裝著三分傻的說道。


    “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爾明,看來你這思想真的是跟不上形勢的發展了,你看看現在的形勢好好自己體會下,為啥不能自己也搞一點額外的收入呢?”虞盈鏗終於開始講出了他的想法,“你難道不會利用你的資源,你的內衣廠的生產管理經驗和銷售渠道另辟蹊徑給自己也留條路的嗎?比如自己也可以辦個同樣的工廠的,可以借用現在內衣廠的資源來發展壯大自己的嘛。”


    俞爾明被他說得有點很吃驚,怎麽能有這種想法的,該不會是在試探他吧,想到這,他更有點吃驚,難道虞盈鏗在故意試探他,能讓他抓住把柄,方便他把自己拉下馬,換成他中意的人來做廠長?俞爾明心裏很清楚的,知道村裏眼紅他廠長這個位置的人實在是很多的。


    俞爾明趕緊擺手說道:“虞書記,我可真沒這想法呢,你看我這人的確是跟不上形勢啊,你讓我咋辦呢,你說要我去搞同樣的工廠,我可沒膽量的,除非你書記和我一起搞的,我有你這樣一位能看清形勢,領悟精神的領導在,或許還敢搞搞的。”


    俞爾明的三分傻裏卻直接隱藏著他的七分聰明,他寧可少賺,也要拉上虞盈鏗,至少他子村裏廠長的位置穩,出了問題也會有虞盈鏗頂了。


    但虞盈鏗卻不會看懂俞爾明的小九九,他還巴不得俞爾明主動說出要和他一起去搞,這樣他可以從中謀得利益,又在村裏把持書記位置不動,而且給老百姓印象也好的。


    他一聽俞爾明說要和他一起搞,馬上接上了他的話:“爾明,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和你一起搞吧,但是要注意形象,所以我們不能在村裏搞同樣的一家廠,我們得到外地去搞,最好是外省去搞。先不要說是我們自己去搞的,你反正從這邊內衣廠抽掉一些年輕單身的熟練工去那邊,讓她們教會了當地招錄的新員工後,便讓她們撤迴來,到時都是當地的本地員工了,也就會不大有問題的了。就先以外地辦分廠的名義去搞吧,這樣這邊也有把錢撥過去的理由了。”


    俞爾明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啊,虞書記,你說的太讓我開竅了,你看我這腦子真的不行,你今天這麽一說,我茅塞頓開,我以後一定緊跟你的腳步走的,行,就按你說的辦,去外省開分廠。”


    俞爾明在虞盈鏗的諄諄教誨下,充分吃透了這種新形勢,新精神。於是他根據書記所教誨的招數很快在遼寧沈陽辦起了內衣分廠,一大批在內衣廠的青年職工踏上了北行之路。


    孫榮然在學校裏由於他的團支部書記工作的積極和出色,被評為了市優秀團支書,這年年底也成了學校的團委副書記了,這對於孫榮然來講真的是很高的榮譽了,他現在也開始忙碌於學校團工作的設想,布置等等的工作了。他的好朋友繆毅堅也擔任了學校學生會zx的職務了。現在繆毅堅在征得了父母同意後也和孫榮然兩個人一起騎車來去學校了,兩個人在學校也似乎風頭正勁的了。


    隨著又一年的春風吹來,這個年齡的少男少女們的心也被這春風吹起了一絲春心蕩漾了。一群少男少女在一起時間久了自然開始有了春潮滾動的序曲了,孫榮然班裏已經開始有了那麽幾對要好的男女同學了,明裏暗裏在開始有朦朧的感情了。


    孫榮然隻是因為不住校,而且又要學校家裏的兩頭忙,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也沒心思去留意這些的了。 但是這些的的確確的有了,不會因為你關注不關注而不存在的,留意不留意的而消失的。異性之間的相互吸引是自然而然開始有了,也許這正是物理課上講到的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在男女之間是最好的解釋了。學校的那道圍牆隻是對於那些埋頭學習,遵守紀律的學生起作用的了,而對於拿幾個處於熱戀中的男女同學來講,愛情的力量又怎能是一道圍牆能夠壓製得住的。


    虞天華和胡穎兩個人現在已經徹底好上了,他們的關係已經到了半公開的狀態了。胡穎在虞天華的眼中自然是他的朱麗葉了,而他理所當然是羅密歐了。


    學校晚上其他同學都在教室裏晚自修的時候,操場上的樹林裏成了他們的好去處,每天晚上羅密歐都會送朱麗葉迴到寢室。最後他們已經不再局限於學校內的樹林了,他們越過圍牆,飛入了古河鎮的電影院了,那裏的天地自然更開闊了。


    胡穎家境不賴,本來每周日是迴家的,現在和虞天華好上了後,便總是以學校周日要補課為由不迴家了,虞天華也一樣,兩個人卿卿我我的。其實學校根本沒有補課的,兩個人無非是借同學們都迴家的日子可以在學校裏相互纏綿的。引得班裏其他同學好眼熱的了。


    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更何況還是青春年少,一個是含春少女,一個是風情癡男。兩個人很快就在某個周日的下午一起約好去胡穎的女生宿舍。


    虞天華自然是逃不過宿管老師的眼睛的,但他為了這口饑渴之飲,早就計劃好了。他戴上了假長發,穿上了胡穎給他的女生校服。很輕鬆的和胡穎一道混進了女生宿舍。


    兩人未曾料到宿舍裏居然還有湯慧雅和呂思紅兩位女同學在的,胡穎趕緊側身擋住了兩位女同學的視線,讓虞天華鑽入蚊帳中,但眼尖的呂思紅其實已經看到了虞天華那雙鞋子,她知道那是虞天華。


    呂思紅有點尷尬,但她迅速冷靜下來,扯了下湯慧雅衣角說道:“慧雅,寢室裏悶死了,我們一起去操場上走下。”


    湯慧雅沒有注意到進來的胡穎她們的異樣,有點傻愣愣地說道:“操場上有啥好走的,你以為是孫榮然他們啊,吃個午飯都要在操場上逛。”


    胡穎這時也已經不聲不響地鑽入了蚊帳,她不想讓這兩位女同學看出臉色的異樣,露出更多的破綻的。


    呂思紅用力拉了下湯慧雅:“叫你去就去,有啥好走不好走的。”


    兩個人一走出寢室,胡穎便趕緊從蚊帳裏鑽出來將寢室門關上。


    下了樓梯,呂思紅才悄悄地在湯慧雅耳邊輕輕說道:“你這傻瓜,你沒看到虞天華混到我們寢室裏了嗎?”


    湯慧雅笑了起來:“怎麽可能!一個大男生會到我們女生寢室來,宿管老師會沒看到?你自己神經兮兮的。”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看得清楚了,雖然那人是長發,很快鑽入蚊帳的,我沒看到相貌,但那雙鞋子,鞋子,那的確是虞天華的鞋子,我認識的。”呂思紅不禁有點發急地說道。


    “那要不咱倆迴去再給他們個難堪,哈哈哈。”湯慧雅有點調笑道。


    “你神經啊,關我們屁事,否則我幹嘛叫你趕緊出來的。他們兩個現在說不定正在你儂我儂的,你去破壞他們的好事啊,真是的。”呂思紅一本正經地說道。


    人的欲望控製一旦被突破了,就會有一欲二,有二欲三……,無休止地增長,最後終於要被這種極度膨脹了欲望而吞噬了自己的。虞天華和胡穎兩個人也是如此,他們自從有了宿舍這一次瘋狂後,便不再掩飾了,時不時會尋找機會和場所了,但這些似乎難解欲望之渴的。


    為了能解決這難耐的饑渴,這樣的冒險偷腥總不是個辦法,虞天華想到了去校外租房子,盡管學校是不允許學生校外租房讀書的,但他覺得隻要不去那裏長住,學校又不知道的。他覺得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便和胡穎說了自己的想法,胡穎沒說一句話,她既不表態支持,也不表態反對,女孩子似乎還要保持那份矜持,但其實內心的春意早被那份能讓人掉了魂的歡愉攪動地難以拒絕了。


    虞天華迴家跟虞盈鏗講了學校現在學習緊張,他想自己晚上再用功點,但學習熄燈鈴響後,就不能再看書了,所以他想在外麵租個房子住,這樣晚自修後可以迴去再用功讀書的。


    虞盈鏗心裏感到很高興,不禁很滿意地對虞天華讚許道:“天華啊,你終於也懂事了,想好好讀書了。”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其實虞盈鏗知道自己兒子不是讀書的料的,隻要他能在學校裏順利度過拿到高中畢業證書,也已經夠給他長臉了,所以虞天華能夠主動提出來要好好讀書了,虞盈鏗自然是大力支持的。好在虞盈鏗根本不去關心學校的這些不允許學生在外租房子讀書的禁令的,虞天華自然能夠瞞過自家老子的。


    很快虞天華在校外的老街邊上租到了他中意的房子,這是一家老宅子,主人因為長期在外工作不迴家的,委托自家的老嫂子給租出去。


    這樣的房子雖然老舊一點,但正合虞天華的心意的,無人過問,任由租客倒騰的。他隻是將房子簡單搞了下衛生,張貼了幾張年畫,便成了他和胡穎的歡愉之所了。當然虞天華在學校的床位還是在的,平時他依然睡在男寢室的,隻是虞盈鏗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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