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孫繼剛一早就騎著他的老鳳凰去縣城了,孫榮然一個人騎著他的海獅到了工地上。俞善發正拿著一把大蒲扇使勁在扇那三心煤爐,爐子冒出的濃濃的黑煙熏得他眼淚直流,不停地咳嗽著,鼻涕水都下來了。


    俞尚林,俞興發和榮然表叔楊祖茂三人早就拿著鐵鍬在工地四周挖溝了。榮然以為自己還早的,原來他們都已經在工地上幹開了,他趕緊停好自行車準備去拿鐵鍬。俞善發看到了他匆忙的樣子,喊道:“榮然,你也不用著急的,慢慢來,我去挖溝,你來生爐子吧。”


    說著,俞善發便走過來把蒲扇遞給榮然,他拿起鐵鍬就往外走,邊走邊說:“等爐火旺了,你先把那壺水放上去煮開,把今天的茶缸燒滿了,就到時換下煤餅,把飯蒸上去吧。”


    孫榮然一迭聲地應著:“哦,哦,哦哦,知道了,善發公。”


    工地上每個人都在忙碌了,雖然還是早晨,但大家的衣服早就濕透地能擠出半缸水了,孫榮然也已經把火生起來了。馬路上不時有自己村裏的熟人經過,和俞興發他們打著招唿,他們此時抬起頭和打招唿的人遠遠地說上幾句也算是緩口氣休息下了。


    孫榮然將大家的飯盒都放入蒸籠裏後,便也開始和大家一起去挖溝了,俞興發有點愛憐地說道:“榮然,這麽熱的天,你一個讀書的其實也該在家裏看看書,寫寫字的,你爹還讓你跟著我們一起來曬這日頭,你爹也真是的。”


    孫榮然其實也早就懂事了,他知道父親的累和苦的,他覺得能幫著父親在工地幹點活也是幫著父親減輕壓力的,所以他聽到俞興發這些話的時候,一點都沒感到委屈的,相反有點感到自豪地說道:“興發公,我都十四歲了,可不小了,現在也能幹這些活了,我知道我爹心裏其實是疼我的,但他也希望我能鍛煉下的,我也喜歡幹,讀書是一迴事,當然也要讀,但幹活也是一迴事,也需要鍛煉的。”


    表叔楊祖茂在一旁玩笑道:“你生出豆大一顆的小家夥,現在是有點有模有樣了,幹活倒也還不賴的,看你現在,力氣也有點來了,幹活還真的讓你長成人了。”


    “那當然,叔,我可大嘍。”榮然應道。


    “哈哈哈,看來榮然也要討老婆嘍。”楊祖茂大聲笑道。


    “唉,兒子聽話就是福氣啊!”一旁的俞尚林有點羨慕地說道,他的兒子是一個好吃懶做的家夥,家裏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女兒們都很勤勞能幹的,就這兒子一天到晚在外無所事事遊蕩賭博。他有點羨慕,兒子似乎總是人家的好。


    中午太陽似乎更強烈的了,大家正準備吃飯,一輛大貨車停在馬路邊,孫繼剛從副駕駛座位上下來,他在縣城一買好鋼筋就立馬雇了個車把鋼筋拉迴來了。


    大家見鋼筋拉迴來了,便顧不得吃飯了,都從工棚裏出來,幫著卸鋼筋了,孫繼剛爬上車鬥,用兩隻手將他的老鳳凰提著拎出車廂,楊祖茂和俞興發趕緊上前,兩人一前一後托著車子慢慢放下地麵,一旁的俞善發把車子推到工棚裏去了。楊祖茂和俞興發兩個人又走到車廂兩端將車欄板上的鐵卡栓拔出後放下車欄板。俞尚林手裏拿著兩根撬棍走過來,把它們遞給車上的孫繼剛後,也爬到車上,兩個人開始一前一後撬那捆紮在一起的鋼筋了,下麵的人遠遠站開了,怕壓著自己。


    隨著一聲巨響,一捆鋼筋從車上滾了下來,汽車抖了幾下,站在上麵的孫繼剛和俞尚林便繼續撬下來。半個小時後,所有的鋼筋都躺在了地上,汽車駕駛員結了錢便一溜煙地走了。


    孫繼剛抹了下汗,對大家說道:“先吃飯,等下大家睡個午覺再搬鋼筋吧。”於是一群人走進工棚,孫榮然早將父親的飯盒遞給了他。


    午飯後大家坐在竹杠上,鐵耙柄上,小凳上隨隨便便地小眯了一會兒算是午睡了。孫繼剛戴上草帽走到外麵去看工地的排水溝去了。


    這個天氣,風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該不會也去打瞌睡了,感受不到一絲風,臉上的汗水似乎跟泉水一樣一刻不停地往外冒。不遠的鐵路上,火車似乎也熱得趴窩了,一動不動像一條死蛇一樣躺在那,不時傳來鐵路上調度人員廣播聲,這聲音感覺也可能是被熱得中暑了,含混不清,不知道講什麽,也許隻有鐵路上的人聽得懂了。馬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幾乎很少,那柏油都要曬化了,汽車估計也不敢在上麵跑了,怕燙壞了自己在上麵行走的腳了。


    孫繼剛在工地四周仔細地看了一圈以後,衣服上滴著汗水地走入工棚。此時大家也都已毫無睡意了,這麽熱的天,靠在自己的膝蓋上也睡不著,幹脆大家坐在那聊天了。


    “天這麽好,要是這幾天能挖坑就好了。”俞興發說道。


    孫繼剛附和道:“就是說啊,但願我們也能天照應的,心也急不得的,興發伯,準備工作隻能全部做好才能開始挖地磅坑的。天再好,我們也隻能眼熱下的。”


    俞尚林在旁邊問道:“繼剛弟,你剛才去看了下排水溝,怎麽說?”


    “嗯,好的,就是我在看,整個地勢好像南麵低一點,我們的出水口是不是放到那邊去接入那條大溝好一點。”孫繼剛和大家商量道。


    “對的,我也感覺是這樣的。”楊祖茂說道,“阿哥,我早晨也在看,最好溝再挖的深點,口子再大點,到時水能泄得快點。”


    “好的,我們等會兒先把鋼筋拆捆了,背到那個倉庫工棚裏麵,若時間來得及,等下遲點我們再去挖下。”孫繼剛說著話,抬腕看了下他那隻鑽石表,“快兩點了,我看差不多了,咱們開始動手吧。” 他轉身去找到那把大斷絲鉗,戴好草帽,拎著鉗子就向那堆鋼筋走去。


    大家便也都站了起來,拿上他們的手套走出工棚。楊祖茂隨手還拿上了撬棍。 走出工棚的刹那,孫榮然感覺一陣涼爽,外麵居然比工棚裏還要透氣涼快,除了太陽刺眼點,人卻沒工棚裏感到悶的。


    孫繼剛已經在用斷絲剪剪那捆紮著鋼筋的鐵皮帶了,由於斷絲剪的頭子大,伸不進那捆紮帶裏。楊祖茂用撬棍伸進捆紮鐵皮裏使勁地一抬,孫繼剛順勢將鉗子頭放了進去,邊剪邊不斷將鉗子頭往裏伸,“哢擦”,鐵皮帶被剪斷了,兩個人又走到另一端把那一端的鐵皮帶也剪了。鋼筋散開了,因為都是螺紋鋼 ,又長又粗,所以要兩個人才能抬著拿幾根的。


    孫榮然和年紀大的俞善發兩個人一起抬著往倉庫工棚搬的,俞尚林和俞興發也是兩個人一起抬著搬的,隻有孫繼剛和榮然表叔楊祖茂兩個人是自己背著往倉庫搬。天雖然還是熱,但出了一身的汗,濕透了的衣服貼在身上反而有了一絲涼意了,大家就這樣一趟又一趟地將鋼筋往倉庫工棚搬運。


    太陽開始往西麵的山裏躲了,原本空蕩的馬路上人和車又開始多起來了。一天最熱的時候一過,原本窩著的都開始出來去地裏幹活了,而孫榮然他們也已經把大半的鋼筋抬入倉庫了。孫繼剛讓大家歇下,喝口水再幹,他感覺任務能完成了,便也可以緩口氣的了。 大家這時反倒更來勁了,他們沒有停下來,想一鼓作氣把所有鋼筋都背入倉庫了,再歇下後,把那條溝的事完成了再下班迴家的。所以他們不想停下來歇息。孫繼剛見大家這個樣子,也隻能悶著頭背鋼筋了。


    生活再繁重再苦累,隻要大家都有一顆你爭我搶把它做好的齊心,往往會顯得並不繁重,反而是感覺怎麽這麽快就幹好的了。一大堆的鋼筋竟然在大家這種齊心協力地爭搶中很快就被搬完了。大家摘下草帽,走到工棚裏,舀起茶缸裏的茶盡情地灌了個飽,那喝下去的滋味比任何的汽水棒冰還要解渴的。


    今天的活感覺做的很不錯了,接下去的清溝任務也隻是掃尾和整理一下了。稍事休息後,大家都拿起鐵鍬去清理水溝了。孫繼剛和楊祖茂一起到南麵那裏將溝口進行了加深加寬。現在整個工地的出水都看上去很順暢了。孫繼剛又讓大家把西南角的空地整理了下,到時作為挖坑挖起來的泥土堆放場。時間差不多了,大夥簡單商量了下明天的工作安排後便一起騎車下班迴家了。


    孫榮然現在感覺自己真的像一個建築工人了,什麽活他都在幹了,今天雖然讓他有點累,但他感覺有點酸爽的味道,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特別舒服,盡管熱,但這種累的酸爽很快讓他睡著了。


    祖母見榮然今天這麽早就睡著了,又看到這麽幾天人都曬黑了,不禁有點心疼地對榮然父親說道:“繼剛,你看這孩子底子畢竟薄,不要這樣每天趕鴨子上架地讓他天天出工的,累得這麽早就睡過去了。”


    孫繼剛心裏雖然也疼愛自己的兒子,但他知道先天的羸弱是沒辦法的,但後天的鍛煉能給自己兒子一個健壯的體魄的,這就要看自己夠不夠“狠心”來逼迫兒子吃苦耐勞的了。祖母的話雖然也是他心裏想說的,但他是父親,不想這種寵愛成了自己教育兒子的弱點的,他覺得他還是得依然“狠心”,於是他對榮然祖母說道:“姆媽,沒事的,小孩子的力氣,去了有的來的,睡一覺就又生龍活虎的,現在是該讓他去嚐嚐這種苦力活的,讓他也知道錢來的艱辛的,對他身體也好,或許還能對他讀書也有幫助的。”


    祖母見榮然父親的語氣很堅定,也不便多說什麽的,隻是告誡他:“在工地上,你應該有點輕重的,太重太累的活可不能讓他幹的。我可隻有這麽一個孫子!”


    孫繼剛趕緊應道:“嗯,我知道的,我心裏很明白的。”


    夏天的知了似乎也醒的特別早,孫榮然被屋後那大樹上的煩躁的知了一早叫醒了,太陽早就站在前麵雞鳴山上向他招唿了。又是一個熱的要命的天,這歹毒的太陽,不知道收斂一點的。孫榮然在床上躺不住了,就走下樓刷牙洗臉,準備早飯後就去工地的了。


    父親早已騎車去工地了,與父親比,榮然已經遲到了。 榮然三口兩口地扒著早飯,他得趕緊出發的,不想一個人很遲到工地的。


    祖母在一旁不停地說:“慢點,慢點,反正這工地是你爹在管的,遲點就遲點。”


    “哦,嗯。”孫榮然邊趕緊扒拉著飯,邊簡單地迴著祖母。很快吃好了早飯,他便推出自己的海獅,和祖母說了聲:“我走了,奶奶。”轉眼便已經在很遠了。


    今天的工作還算比較輕鬆的,就是根據圖紙將鋼筋斷尺寸。孫繼剛早已將圖紙攤在一張簡易桌上,像打仗的作戰地圖一樣,仔細地在羅列各種粗細鋼筋的尺寸和需要的數量。他把根據圖紙算出來的鋼筋數量用白石筆寫在了桌子上。


    榮然表叔楊祖茂拿著那把大斷絲剪站在地上就像鍘刀一樣張開剪口將俞尚林量好了尺寸並用石筆做了記號的鋼筋使勁地剪斷,旁邊的俞興發不時幫他使勁把剪刀柄往下按,實在是粗的鋼筋,他會把一根鐵管通入剪刀柄做加力杆和楊祖茂一起雙手按著鐵管,一隻腳太高,整個人的身體重量都壓在了加力杆上,拚命地往下壓。


    “嘣”的一聲,鋼筋被剪斷的刹那,兩根鋼筋跳了起來又掉到地上。這時,孫榮然和俞善發便上去把這些剪好了的鋼筋抬到另外一個地方按規格堆放好,然後又把俞尚林量好尺寸的整根鋼筋抬過來給楊祖茂和俞興發兩個人剪斷,幾個人配合的很是默契的。 今天的活雖然是輕鬆的,但呆在棚子裏卻悶熱的很,不像在外麵那麽雖然太陽直曬,但很透氣的。不一會兒,幾個人還是汗流浹背的,大家隻能慢慢幹的,孫繼剛也是仔細地計算鋼筋尺寸和數量的,怕弄錯了浪費了材料的。


    看著大家在棚子裏悶熱的難受,風一下子又不能進來的,孫繼剛和俞興發兩人走到棚子外麵挖開壓著油布的泥土,將油布往上卷高掛在柱子上,沒過多久,棚子裏涼快了很多。大家幹活也通氣了很多,手上慢慢加快了速度。 就這樣幹了三天後,鋼筋都斷的差不多了。


    孫繼剛算了下整個地磅坑碎石墊層需要的碎石渣立方數後便去聯係村裏的大型拖拉機手陳少勇先把碎石渣拉來卸到馬路邊了,然後是黃沙,石子都被一車一車也拉到馬路邊卸了下來,最後是去城北水泥廠拉來水泥停在馬路邊,一袋一袋地背入工棚內堆放好。


    所有的準備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已經快要到七月底了。大家便休工了,因為承包地裏的活要進入“雙搶”了。所謂的雙搶即是搶收搶種,時間大致在八月一號前後,成熟的早稻必須要顆粒歸倉了,第二季的晚稻必須趕在立秋前搶種下去的,因為農諺有雲:割稻不過八一關,種田不過立秋關。在短短的大致一周的時間裏,不管刮風下雨,必須要完成拔秧插秧種田,割稻打稻曬穀等這些勞力活的,親戚間,朋友間都會在這個季節裏相互幫忙完成的。由於“雙搶”的必須要搶時完成,所以工地上隻能也停工迴家進行農業勞作去了。


    孫榮然家的雙搶往往由姑媽來幫忙的,等到稻穀收割進,同一個生產隊地塊的四舅公的兩個兒子楊祖蔭和楊祖浩他們會幫著一起插秧的。而孫榮然也會幫著去這幾個表叔家把承包地插種好稻秧的。孫榮然也已經學會了插秧,父親從土地承包製開始就一直教他如何插秧的,什麽左手這邊插兩株,兩腳中間插兩株,右手這邊插兩株,插左手邊右腳退,插右手邊左腳退。


    “雙搶”很快就結束了,沒來得及休息,孫繼剛便帶著孫榮然又去工地,準備開始挖地磅坑的工作了。這幾天孫繼剛特別留意廣播站的氣象預報,在確定基本無雨的情況下,他必須搶時間挖坑的了。


    大家都已經約好這一天在工地上的了,把所有開挖的工具好好整飭了一下,把準備放樣用的木樁削好。孫繼剛然後根據圖紙,帶著大家用皮尺量好長度和寬度後,先釘下木樁固定了長度的這根尼龍線的兩端。


    孫榮然很奇怪父親怎麽也知道勾三股四這個勾股定理的,父親居然是根據這個定理將橫的這根尼龍線三十公分的地方做了個數和直的這條尼龍線四十公分的地方做了個數,然後讓站在橫的尼龍線那邊的俞興發慢慢移動,他這邊掐著五十公分的線,一端係在三十公分的地方,一端係在四十公分的地方,看到五十公分線拉直了,便讓俞尚林在那邊把木樁釘下去將橫的這根尼龍線也固定了。很快一個用四條尼龍線圍成的方框打好了,孫繼剛用皮尺複了一下尺寸,確定無誤後,便用石灰粉對著這個尼龍線撒到地麵,地上便勾畫好了一個大長方形,孫繼剛再用皮尺量了一下,放樣基本好了。


    方框打好以後,大家便開始動手用鐵鍬挖坑了。孫榮然和俞善發,俞興發,俞尚林四個人在石灰線裏用鐵鍬將土挖起放入土簸箕中,孫繼剛和楊祖茂兩個人將裝滿的簸箕挑到西南角那塊空地上堆放。


    一個上午幹下來,整個方框已經很明顯低了三十多公分了,由於這裏都是沙地,土壤還是比較鬆軟的,因此挖泥還是比較輕鬆的。孫繼剛趁著大家休息的當口又去量了下尺寸,拿著鐵鍬修了一下四邊,現在需要下挖的輪廓更清楚了。


    中午吃飯時,大家都覺得這樣挖還是比較快的,就是到時越挖越深,泥土拿上來麻煩了。


    孫繼剛說道:“這事沒關係的,我想過了,在坑的西南角留一小塊,做上下坑的階梯,等整個坑挖好了就把這一塊挖掉。這樣泥土可以全部挑出來挑到堆泥的那地方,否則從下麵挖上來直接甩到地上,看是快了,但還要在上麵繼續鍬起來裝到簸箕裏挑過去,就太費工了,還有上麵又不能堆的太多,否則容易塌方。”


    “對的,隻能這樣才是最好的,就是挑的人累點,到時我們換著挑。”俞興發說道。


    “下午我和興發伯來挑吧。”俞尚林也說道,“大家輪流著換換也好,越往下越累的。”


    中午大家休息了一會兒後,便又開始挖泥了,西南角的土被留出來做成像樓梯一樣了,挑泥的人能踩著台階上上下下的了。整個坑很平整的被一層一層地挖下去,越往下挖,這些泥越能整塊整塊地被挖起來,活幹地真是又漂亮又快的。大家盡管熱得汗水直流,心裏卻特別高興,按這個速度挖下去,估計三天能夠挖好的。


    俞興發邊幹活邊對孫繼剛說:“繼剛,你舅佬那個模板不知道有沒消息?”


    “哦,是的,我得去問問了,按今天這個挖法,我估計大後天就可以把碎石墊層倒下去壓實的。馬上就好澆這個坑底板的了。這個模板是得去問下了。”孫繼剛迴道。


    “快倒沒這麽快的,阿哥,你碎石墊層弄好,還要先把底板鋼筋紮好,鋼筋紮好總需要一天的,澆底板一天,等它稍微硬化也總要停一天的,然後再紮柱子和圍擋鋼筋也需要兩天的,這樣算下來還至少要一星期才能撐模板的。”楊祖茂說道。


    “是啊,祖茂弟在說的也是我想的,這幾天最好別下雨,讓我們一切都能按計劃這樣做下去。”俞尚林也說道。


    “嗯,想都是這麽想的,但模板得先去裝進來的,否則到時要用如果沒有不是麻煩了嗎?我今天就去找他,問下情況,行的話,過個兩三天先去把模板拉過來,無非是多付一兩天租金的事。”孫繼剛接過話茬說道。


    太陽在繼續完成了一天對大地的燒烤後,又準備下班了。整個地磅坑他們今天也挖得差不多有一米深了,按照孫繼剛的算法,加上下麵三十公分的碎石墊層,總深度要挖到近一米八,這樣看來明天再挖一天,估計後天就能放碎石了。這進度應該還是順利的了,而這天看上去哪怕用長竹竿往天上捅也捅不下幾顆雨來,一切都按照大家的計劃在進行。


    今天這麽一天挖下來讓大家高興地下班迴家了,他們約定明天再早一點繼續來挖,趁早風涼多挖點,中午天熱的時候可以早點收工吃午飯,下午晚點開工的。


    吃過晚飯,孫繼剛剛推出他的老鳳凰準備去孫榮然舅舅家,卻不料榮然舅舅褚鴻雲已經騎著車來他家了。


    孫繼剛趕緊迴頭把自己的車停放好,招唿褚鴻雲坐下來:“阿弟,我正要去找你呢,你來了,正好,坐,坐。” 褚鴻雲把車也停放妥當後,便坐了下來。孫榮然見舅舅來了,早就在灶間泡好茶,端著兩杯茶出來分別給了舅舅和父親。


    “阿哥,今天我下班迴家騎過你那工地,停下來去看了看,你們已經都下班了,隻有管場地的善發伯在。我看你們挖得倒還快的,估計後天能夠放底板碎石了。”褚鴻雲喝了一口茶說道。


    “就是說啊,看來工程進度還是可以的,現在就是要準備模板的事了,所以我剛才正打算去找你呢,沒想到你來了。”孫繼剛說道。 “我也正是為這事來的,模板的事我幫你問好了,是複興路江幹建築公司那裏的,就是你們的租用麵積不多,可能價格要稍微貴一點,不過貴的也不多,就多了五毛一個平方,我想你們麵積也不大的,一百個平方也多了五十塊錢,我估計你們頂多也隻有這麽一點平方,對比木模板的成本還是低很多的。”褚鴻雲邊喝茶邊說道。


    孫繼剛點著頭說道:“是的,你說的有道理的,所以我們想還是用鐵模板,一個是省時省工,還有就是你說的省錢。考慮到現在進度還算行,我們想挖好坑後就去把模板拉過來,隨時可以用的。”


    “嗯,是的,阿哥,我想就是你們把底板澆好了就拉過來吧,早了也沒用,遲了也不行。底板澆好了,就看你們紮圍擋鋼筋籠的進度了,隨時紮好隨時都可以撐模板的。”褚鴻雲說道。


    他又喝了口茶,站起來手往口袋裏掏東西,邊掏邊說:“我把地址寫在紙上給你帶過來了。”他從褲袋掏起掏到上衣口袋,卻似乎掏不出紙張。 “呀,我難道弄丟了?”他又從上衣口袋往褲袋掏了一遍,“我明明寫好的嘛,還小心收好的。放哪裏了?”


    “會不會放裏麵口袋?”孫繼剛提醒他道。


    褚鴻雲便往上衣裏麵的夾層口袋掏了下,“嗯,在這裏,我記起來了怕弄丟了還和我皮夾一起放的。”他掏出皮夾,從那裏拿出一張紙,遞給榮然父親。


    孫繼剛看了下紙,見上麵寫著地址:複興路79號,聯係人:鄭連強。孫繼剛便趕緊收好了紙條。對褚鴻雲說:“謝謝你了,阿弟。”


    “嗯,客氣啥,阿哥,你明天最好先去一趟,當麵和他談一下,把這個事情敲定了,到時就不會落空了。”褚鴻雲說道,“我也隻是讓我們的頭今天打了個電話給他的,你明天去就說是昨天浦沿建築公司打電話來過的,那他就知道了。”


    孫繼剛覺得明天去下也好,趁熱打鐵的,先把這事去落實好。兩個人便又談了些工程上的事情後,褚鴻雲便告辭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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