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褚鴻英嫁過來以後整整三年沒有動靜,孫繼剛在隊裏也是感覺抬不起頭的。看著大牆門外和他年齡差不多的,比他結婚都遲一年的遠房堂叔孫茂清的女兒孫麗華都已經一歲多了,會叫爹和媽了。


    孫繼剛心裏很不是滋味的,他一聲不吭地每天忙碌這忙碌那的,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自留地裏的莊稼上了。每天起早貪黑把自家自留地裏的甘蔗培植的根根都有小手臂那麽粗壯筆直的,任何一家自留地裏的甘蔗都要比他家的矮那麽一大截,而且幾乎都是猥瑣而彎曲的。沒有一個人不羨慕他家的甘蔗和其它蔬菜的,都是那麽有模有樣,讓人垂涎欲滴的。


    有時一個小隊的,一起在自留地裏勞作的陳長富都忍不住誇讚他:“繼剛,你種甘蔗真的有一手的,咋能種出這麽好的甘蔗呢!”


    按輩分,孫繼剛該叫他外公的,陳長富在生產隊裏擔任會計,平時沒少照顧他們娘仨的。


    孫繼剛隻是憨厚地笑笑:“長富外公,沒啥的,你們的也不差的。”


    “你這孩子就是那麽謙虛,明擺著的事,你怕泄露種甘蔗的訣竅給我們啊。”陳長富又繼續說著,“唉,你看看我家,你那個國祥妹夫就是眼熱我的工作,不願低頭學習種地的事。”


    他兒子陳國祥剛和孫繼剛四舅父二女兒楊儀鳳訂婚過,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有感情,好在不是同姓的,雖然輩分上有叔侄女之分,但其實也是上輩這樣叫叫過來的,所以這種聯姻沒多大問題。


    孫繼剛有點哀傷:“長富外公,你咋那麽說呢,國祥弟有文化,初中畢業自然不該來摸田地的,哪能像我幹這種活的,該去幹這種有文化的事的,我儀鳳妹真的有眼光的。”


    陳長富聽出了孫繼剛有點自卑的語氣,便有點不好意思了:“繼剛,你看,說著說著說到那去了,唉,我可真的是想知道你種地的訣竅呢!”


    “長富外公,其實也沒訣竅的,就是多施糞肥,多清溝泥護住甘蔗根底防倒伏,及時去除老葉拔高甘蔗長度又能減輕甘蔗的自重負擔。”孫繼剛被陳長富那麽一說,反倒是自己不好意思了,趕緊扯種甘蔗的事了。


    陳長富停下手中的活,認真聽著孫繼剛的經驗之談,不時點點頭表示認同。


    “稀罕啥啊,會種甘蔗又咋的啦,種的再高再粗也沒自家小孩來吃的,這種甘蔗種給誰吃呢?”耳邊飄來一陣陰冷的嘲諷聲,孫繼剛此時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虞盈德提著籃子在隔壁他家的自留地裏割菜了。


    “你!”


    孫繼剛被他這話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可自己又能怎樣,結婚三年至今,還是和老婆,自己母親三個人在家過著毫無生氣的日子,沒有別人家小孩子的哭鬧和歡笑聲的,他也感到好鬱悶的。麵對有一女兩男孩子的虞盈德,他隻能沮喪的沉默。他恨恨地將最後一鍬從地裏鏟起的泥壓在甘蔗根部後,便轉身扭頭就走迴家去了。


    人其實有德無德從他的話裏便可知端倪的,有德之人不揭他人之短,無德之人專揭人家之痛處。存好心者必說好話,做好事。存惡心者往往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在孫繼剛獨自黯然的日子裏,突然某一天吃飯的時候,褚鴻英開始感覺惡心,不想吃飯,站起身去外麵幹嘔了一會兒獨自走上樓去躺下了。褚鴻英本來在娘家就身體單薄,吃東西挑精揀肥的,脾氣執拗的,自從來到孫家三年,身體一直不好,為了孩子連年吃藥的。


    盡管孫繼剛母親對她百依百順,但她總是吃得不多,嫌淡嫌鹹的。孫繼剛母親總是忍著,她覺得自家這樣的條件能把這兒媳婦娶進門已經是上天對她們的眷顧了,她怎麽還能委屈了這兒媳婦的。她見褚鴻英獨自上樓去了,有點擔心是不是又有啥事惹得褚鴻英不高興了,趕緊讓孫繼剛上樓去看下。


    不一會兒,孫繼剛捧著一床被子下樓來,將板車架子背出大牆門架在車軲轆上後,又將被子墊在板車上,告訴母親道:“姆媽,你管自吃飯,我帶鴻英去下醫院。”


    “唉,繼剛,鴻英哪又不舒服了,要不我也跟去吧?”孫繼剛母親有點擔心地問。


    “沒事,姆媽,你在家吧,她就是有點頭暈,想吐。”孫繼剛不想自己的母親擔心,他對自己相依為命的娘孝順得很。


    孫繼剛母親便不再說什麽,看著孫繼剛把褚鴻英背下樓放到車子上後,目送兒子拉著媳婦去衛生所後,迴到灶間,在灶上點了幾根香,心裏默默祈禱著兒媳婦不會有事。她哪裏還有心思吃飯了,她將菜架在鍋裏,蓋上鍋蓋,讓灶膛裏的餘火給菜熱著,一個人傻坐在邊上等著孫繼剛和褚鴻英他們迴來。


    等待往往會覺得時間的長,心裏的擔心往往會化成不耐煩。孫繼剛母親熬不住了,便走到大牆門外往大路上望一會兒,然後迴到屋裏坐一會兒又站起來走到外麵往大路上張望,這樣的來來迴迴多少趟了,總算看到孫繼剛拉著板車的影子了。便趕緊迎上去幫著孫繼剛把車子推到大牆門邊,嘴巴裏想問孫繼剛有關褚鴻英的話,又不敢問。


    孫繼剛將板車拉到大牆門邊後,把住車杠,慢慢翹起讓車尾抵在了地上。孫繼剛母親趕緊將褚鴻英扶下車子,攙著她走上台階,走到灶間讓她坐在了椅子上後,便轉身去拿了個杯子倒滿了一杯熱水遞給褚鴻英:“鴻英,喝杯熱水先暖下,肚子一定餓了吧,呆會再吃點。”


    褚鴻英此時雖然人有點憔悴,但眉梢間卻已經有了一點喜色:“沒事的,娘。”孫繼剛母親見褚鴻英臉色和悅的,心裏想該沒多大問題的了,心已經放下了一大半。


    不一會兒,將板車背進大牆門豎起來靠在廊簷下柱子上捆綁好後的孫繼剛也走進了灶間。他麵露喜色地對母親說道:“姆媽,你飯菜給我整出來吧,我肚子有點餓了。”


    孫繼剛母親應承著邊去揭鍋蓋,端上飯菜,邊悄悄地問孫繼剛:“鴻英沒事吧。”


    此時,孫繼剛才高興地對母親說道:“姆媽,沒事,醫生說鴻英有了。”


    孫繼剛母親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追問了一句:“鴻英真的有了?”


    “嗯,有了,姆媽。”孫繼剛給母親一個清楚的迴答。


    孫繼剛母親轉身便又去灶膛上點了幾根香,邊拜著,邊嘴裏嘟噥著:“感謝菩薩,感謝菩薩,我們終於有盼頭了。”


    這一天之後,褚鴻英更被公主一樣地嗬護著,家裏的活是不讓幹的了,想吃啥隻要張口,孫繼剛總想辦法去搞到。隻是那個年代,物資緊張,水果隻能用自己家種的蘿卜代替了,肉隻能是孫繼剛去池塘裏掏來螺獅替代了。


    好在這消息很快也傳到了褚鴻英的娘家,生活條件相對好一點娘家還能時不時拿點城裏人才能吃到的貨色給褚鴻英解解饞了。隻是褚鴻英生來體質的弱不禁風,挑精揀肥的,胃口總是不好,連帶著肚子裏的小孩也受累了,但新生命還是在這種喜悅中頑強的孕育著。


    這是1972年的7月16日的淩晨,農曆六月初六的天氣和往年一樣,入伏前的天氣已經開始有些暑氣逼人了,浦沿這一帶既種植水稻,也種植棉花絡麻。這個季節早稻已經抽穗揚花,棉花也已經開始開花,紅的,白的,黃的,這些花謝了後才結成綠色的棉桃,裏麵包裹著白白的棉花。而此時絡麻也已經長成一人多高了,筆直而纖細的密密麻麻地站在田裏,成片成片的,人鑽進去便難以看到了。


    淩晨一點多的大地和人們一樣沉睡在夢鄉中,除了蚯蚓和田雞怕夜太寂寞,一刻不停地哼唱著小夜曲,一切都和平時那樣的尋常。要說不尋常,就是前些日子大隊廣播裏叫了好幾天,據說附近雞鳴山上發現了兩隻老虎,要求大家平時晚上注意,出門更要小心。


    而偏偏在這一天,我們的孫榮然要來到這個世界了。褚鴻英已經有要把他帶到這個世間的跡象了,孫繼剛趕緊架好人力板車,墊好棉被在車肚裏,小心翼翼地把褚鴻英扶上車子,讓她躺在車上後,便在車前把住車杠低頭向浦沿衛生所拉去。


    浦沿衛生所在離孫繼剛家兩公裏的鎮上,要經過大片的絡麻地,拉過周家河上的洋鐵橋,穿過阪裏虞這個村莊便到了。這是最便捷的一條小路,路雖然窄,但去衛生所是最方便的。大路雖然很寬闊,但要多繞二十多分鍾,孫繼剛想也不多想的,自然是選擇了小路去那的。 也許因為要迎接新生命的到來,興奮與快樂讓孫繼剛忽略了大隊廣播的警告,腳步輕鬆,車子平穩,想盡快能趕到醫院馬上成為一名父親。


    苦熬了三年多,今天這個事終於要實現了,母親也終於將成為母親,父親也終於將成為父親,祖母也終於將成為祖母,如此令人高興的事,孫繼剛怎能不興奮和快樂。


    夏天淩晨的夜,雖然是夜,但不是不見五指的黑,東方的魚肚白雖然細微,但已經能讓人大致看清路和前麵的東西了。孫繼剛拉著人力板車穿過絡麻林,轉個彎很快就要上那洋鐵橋了,衛生所已經一步之遙了。他開心地透過夜的黑幕望向前方,剛轉過彎,突然發現橋上隱隱趴著兩隻東西,比狗大,頭耷拉著在相互磨蹭。


    孫繼剛猛然想起大隊前幾天的廣播通知,一下子冒出一絲冷汗,往前拉是斷然不能冒險的了,可這人力板車在這狹窄的小路上是不能調頭了,隻能倒推著逃離。褚鴻英此時也發覺了異樣,大氣不敢出,隻是讓孫繼剛躡手躡腳地趕快逃離這路。


    謝天謝地!孫繼剛總算是沒有驚動那兩位攔路的,把褚鴻英送到了衛生所。


    於是孫榮然便終於來到了人世。別的孩子來到這世間都是“哇”的一聲啼哭向世界問候的,孫榮然的到來卻是一聲不吭,他是那麽的瘦小,隻有兩斤二兩重,和剛出生的小貓那麽大,滿臉的皺紋,似乎是很不願意來到這個世界,痰堵咽喉,隨時可能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的。


    但終究是一條生命來到了,接生的小孫醫生一隻手拎著這可憐的東西的兩隻腳,倒提著,用另一隻手拚命拍打著那雙小腳,一直到滿頭大汗,隻聽見這可憐的家夥喉嚨裏“咳”的一聲,隨之而來 “哇”的一聲,可憐的家夥終於被趕到了人間。


    此時醫生才敢向孫繼剛宣布並恭喜:生了個男娃,恭喜你做爹了,隻是小孩太孱弱,能不能養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聞訊趕來的孫繼剛母親此時早在產房外麵候著了,當她聽到自己有了孫子後,她便高興地向上蒼拜著,她終於迎來了她的寶貝孫子,盡管聽說很孱弱,但她依然高興,她知道這個日子是六月初六,屬於貓狗生日的,這孩子挑了這個日子來到這世上,一定會像貓狗那樣好養的,否則村裏麵那些難養的孩子都不會取名叫阿貓阿狗的了。


    孫繼剛此時是又激動又高興,終於迎來了新生命,盡管弱小,但他已經決心要好好把他養大的了,盡管弱小,但終究是讓他當爹了。 現在他的兒子孫榮然終於來到了這個世界,但卻似乎沒帶來口糧,妻子褚鴻英雖然給了兒子生命,卻因為血虛體弱,下不了一點奶。


    可憐的孫榮然隻能靠祖母用紅糖衝泡點甜水來維持生命,而在那艱苦的歲月,買點紅糖都是要憑票的,一個農村人是沒有那麽多糖票的,幸虧四連炮隊的程連長老婆也生育了一個女兒,看著孫榮然可憐,他當兵的有紅糖配給,便把所有的紅糖都給了孫榮然做口糧。但紅糖畢竟隻是紅糖,生命的成長終究還是要靠母乳的喂養的,這樣終究不是辦法。


    祖母隻能抱著孫榮然四處討奶喝,好在祖母和父親在村上的人緣真的很不錯的,有許多自己有小孩在奶著且奶水又多的嬸子大媽也很願意給這小生命一口奶喝的,但她們都是偷偷地背著自己的婆婆喂養著孫榮然,因為她們的婆婆可不願意自己的媳婦吃著自家的飯,養著別家的孩子,生活本來就不易,奶水都是心血合成的,怎能輕易將這心血給了別人家的孩子,這是搶了自家孫子孫女的飯碗的了。


    這樣東一口奶,西一口奶的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孫榮然祖母想到了自己的女兒,也就是孫榮然的姑媽孫繼芳。孫繼芳幾年前就由在新莊大隊東麵的新光大隊的自己的親戚做主嫁給了這親戚家族裏的一個同輩遠房兄弟徐博濤了,孫榮然的這個姑夫從小沒了爹娘,兄弟姐妹幾個也是苦著長大的,隻是成分好,在鐵路上做臨時工,隻是家窮一直娶不上老婆,孫繼芳是很不願意的,因為徐博濤比她大十多歲的,但對含辛茹苦養大自己的母親,孫繼芳又不敢違拗的。


    孫榮然出身的這一年,孫繼芳的女兒徐金秋已經五歲,兒子徐金煥剛好兩周歲,要快斷奶了。於是孫繼芳的母親覺得讓自己可憐的孫子去接過他表哥的這一口奶,孫繼芳自然是很願意的,她看到自己深愛的唯一的弟弟有了兒子,哪怕自己再苦也願意喂養自己的侄子。


    於是孫榮然和他的祖母便住到了姑媽家,一直到孫榮然能夠自己不靠母乳而活下去了才離開孫繼芳家迴到自己的家。


    孫榮然在自己的祖母的悉心照料下,總算是長到了現在這樣子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雖然身體很孱弱,支氣管炎和哮喘如影隨形地跟著他,整個人瘦得很,但祖母對他卻依然寶貝的很。


    現在這個大冬天的寒冷更讓榮然受不了的咳嗽,祖母隻能每天早上讓他睡得晚點,等太陽出來了,讓他坐到太陽底下吃早飯了。雖然現在褚鴻英已經又生了個女兒孫榮平,但妹妹孫榮平的體格明顯要比他強多了,所以孫女孫榮平讓祖母要少操好多的心。


    榮然在祖母的幫助下,吃完了那醬油拌豬油的早飯,便將碗交給祖母,蜷縮著身子坐在那兒了。祖母便一手拿了那空碗走到那稻草堆旁,一手將美夢中的那隻小黑貓趕了下來,嘴裏埋怨著:“該死的貓,非要把稻草垛給弄漏了。”


    黑貓極不情願地跳下草垛,跑到孫榮然的腳邊尋秋庇護,它將兩隻前爪往前伸得筆直,整個身體向後拱起拉了個大懶腰,嘴裏“喵”地一聲向平時老和它玩耍的榮然邀了下寵,便緊貼著榮然的褲腳又趴了下來,咪上眼睛繼續那個被打斷了的夢。


    祖母嘴裏繼續埋怨著:“這賴窩雞,生個蛋就是想賴窩偷懶,非要趕下來才會勤快點生蛋。”,順手又將那隻老母雞也趕下草垛。


    本來窩著雞蛋準備將它孵化的老母雞委屈地叫著“咯嗒,咯嗒,咯咯嗒”地跳下來在地上撲閃了幾下翅膀,又將一隻翅膀順著雞腿的伸展極度地伸展了下後,便也無可奈何地就地尋找孫榮然咳嗽時噴出的飯粒,一顆一顆很仔細地啄到嘴巴裏享受著這意外得來的美味。


    自從有了孫榮然之後,這老母雞也是為他養的,希望能多產蛋來給他補充營養的。這黑貓是孫繼剛為了讓孫榮然有個耍伴而養,一切都是為了孫榮然和孫榮平兩個孩子。家裏盡管有時雞飛狗跳的混亂,但有了孩子的家就是充滿生氣和歡笑的。


    做好了這一切後,祖母聽到樓上孫榮平的哭聲,便又上樓去給她穿好衣服把她抱下樓,讓她也坐在孫榮然的身邊後,去灶間拿米飯來喂她了。


    妹妹孫榮平現在也能張口說話了,大牆門裏的孫繼明總是從公社搬運隊下班迴家後走進牆門就會向孫榮平討要“乖女兒,叫我聲爸爸。”於是孫榮平總是很聽話地喊一聲:“爸爸”。


    孫繼明會很高興地親下孫榮平,“乖,榮平真乖。”然後會轉身向屋內坐著的自己的三個傻女兒罵道:“養了你們這麽多年,都沒榮平乖,連清清楚楚的喊聲爸爸都不會。”自己女兒的不爭氣更讓他寵愛著這堂侄女。


    整個大牆門內人丁似乎在興旺起來,孫繼澤老婆的肚子又開始挺出來了。每一家都相安無事地一起過著日子,每天早上大家打個招唿出門,晚上又打個招唿見麵。


    孫繼剛現在在土建隊和他的隊友們已經開始很有名氣了,甚至還接到了上麵一些重要的工程任務了。這年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杭城靈隱寺的駁石坎的任務,因為m國總統要來訪問了,必須要把破舊的靈隱寺整修一番,以新貌接待客人的。土建隊的任務就是把坍塌的石坎重新駁齊加固,把一些枯樹雜木弄幹淨。


    靈隱寺的石坎駁起來倒還是比較容易的,因為材料和洋灰上麵都是很快給滿足的,難的是石坎位置的一棵三人牽手抱不住的大枯樟樹必須連根挖掉的,這棵樟樹雖然死了好多年了,但老根依然紮的很深的,而且,枝幹很高了,萬一挖斷了根倒下來,可是要把邊上的千年古刹大殿給壓塌了,這個罪是誰也承擔不了的。


    孫繼剛提出了能不能先用繩子將樹拉住,然後分段鋸斷放下來。大家感覺這個辦法倒可行的,雖然慢點,麻煩點,但至少不會傷了邊上的古刹大殿的。 很快土建隊分成三組,一組搭了腳手架在上麵樹幹上切割,一組在下麵刨根問底,上下同時開工。另外一組在邊上離枯樹遠的地方做石坎的駁砌工作。


    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大樟樹總算被徹底連根挖出,隻是樹幹被分成了三段。 這樹幹的處理對孫繼剛他們來說似乎是一筆意外之財了。


    這棵枯樹外麵的軀殼雖然已經開始腐朽了,但裏麵的木質卻依然是完好的!因此在西湖風景管理所頭痛如何處理這貨色的時候,土建隊的隊員們都向管理員們提出一致的意見:讓他們把這棵枯樹帶迴鄉下由他們去處理。


    管理員們喜出望外,這批鄉下佬真是善解人意,一個難題他們願意解決最好。便一口同意了他們的意見,並還問他們有啥別的要求。


    其他的隊員似乎想不出有什麽別的要求了,能弄到這麽粗的一根木頭,不知道能做多少的桌凳了,還能有啥要求?每個人心裏都在暗暗高興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便宜,生怕被管理所知道了他們心中的小九九的,怎麽還敢提別的要求了!


    孫繼剛卻對管理員說道:“有一個要求,不知道你們能否幫我們解決?”


    隊員們著急地看著孫繼剛,生怕他提出過分的要求,管理員會反悔的。


    “什麽要求?你說吧。”管理員疑惑地看著孫繼剛。


    “你看能否讓工地拉材料的汽車幫我們把這爛樹拉過大橋?”


    “哦,完全可以啊!我還以為什麽大的要求呢,等下我和駕駛員汪師傅說一聲,等下班後讓他幫你們拉一下,不過他的晚飯可是要你們解決嘍!”管理員笑著說道。


    “好的!好的!”隊員們真沒想到還能有這麽好的要求能滿足,在絕大部分隊員心中都是準備用人力車連夜拉迴家的,現在居然能由汽車幫著拉迴去,而且這汽車有特別通行證的,在路上能省去交警的攔路檢查的,如果他們用人力車拉肯定是要被一道道的交警檢查過關的,現在這一切麻煩都免了,自然開心的不得了,他們心裏在佩服孫繼剛的膽大和思慮的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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