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唐景陽就給大家說要帶春鳴到城裏頭去。大家會意,一致說讓他們放心的去吧,他們還會待個一兩天的。


    唐景陽臨走之前特意跟歐陽向前要了房門的鑰匙,說以防迴不來就在他那裏住一下。


    歐陽向前老大不快樂地交出了鑰匙,哀怨地看著唐景陽,說可別亂在自己的屋子裏搞事情。末了,還問了一句是不是真的有這打算。唐景陽緊張地看看周圍,讓他別瞎說,嚇到人家了,哪還敢跟自己去。


    歐陽向前十分不屑地看著唐景陽,大概是生氣唐景陽瞞了自己那麽久,春鳴也不告訴他。他有了種被背叛的感覺。


    春鳴卻在屋裏頭忐忑著,覺得從未如此心慌過,是要去見人家父母啊。她不知所措了,理不出一點頭緒來。昨晚緊張了一夜,唐景陽安慰她說不怕,自己會替她說好一切的。兩個人都默契地想到了不提那一段逃荒之路,還有在王家興的曆程。


    “你要是還是害羞,那我就說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好不好,這樣不就很自然了嘛。”


    唐景陽寬慰地說道。


    唐景陽在外頭快活地和歐陽向前說笑著,春鳴知道他在等自己。於是,橫下心來換衣服,左看右看的還是那條裙子順眼一些。這是長裙子,搭上一件小外套也就可以了。不過第一次穿裙子出門,春鳴還是覺得老大不自然,還擔心被人覺得自個輕浮。


    她換好了站在門前,輕輕地喚著唐景陽讓他進來看合不合適。


    唐景陽聽了笑笑地走進了春鳴的小屋。歐陽一家已經默認兩人是一對兒了,才不管他們如何相處。隻有歐陽向前看到兩人親密無間,覺得像是錯失了兩個朋友一般。


    “我這樣穿可以嗎?”


    春鳴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真好看,你這巧手真的超乎想象,美麗也是超乎想象。頭發不編起來了,好不好?”


    唐景陽說著就過來,好似要幫她梳頭發一般。春鳴往外看了看,躲了躲。輕聲說唐景陽也學壞了,也像那些城裏青年一樣油嘴滑舌。


    “我說的可都是事實,怎麽會是花言巧語呢。你現在就跟天仙兒也似的。”


    唐景陽一本正經地說道,看著小鏡子裏的春鳴一臉紅暈,止不住地笑。


    他輕輕地給春鳴梳理著頭發,梳順了怎麽也紮不起來。但是還是很享受地一直梳著,邊看著鏡子裏春鳴嬌羞的樣子,一臉的享受。


    春鳴說自己的頭發都要被他全給梳掉了,還是自個梳吧。唐景陽故意逗她,不給,高高地舉起來,春鳴就跳起來搶。身體一個前傾就穩穩落到了人家的肩膀上。唐景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輕地攬過她親了一下臉頰,隨即將梳子還給了春鳴。自個坐到床邊,笑笑地看著春鳴,一副計謀終於得逞了的享受。


    “你去外麵等我吧,你在這我梳不好。”


    春鳴扭捏著說道。


    唐景陽隻好出去了。


    等春鳴走出來的時候,沒有再編發辮,而是將頭發攏到了後腦勺,抓起一小把用她染出來的天藍色紗巾紮了起來。腳上穿了一雙新買的鞋子。額頭上飛舞著梳不起來的碎頭發,鵝蛋形的臉在晨光中熠熠生輝,絲絲汗毛蠕動著。


    唐景陽和歐陽向前呆呆地看了春鳴好幾秒。


    “走吧。”


    直到春鳴輕輕地說出聲來,兩人才迴過神來。一個心滿意足,一個依舊哀怨。


    春鳴去和老人家道了別。


    老太太說春鳴這一打扮,自個都認不出來了呢。還打趣她可別被拐走了,一定得迴家來看看老太婆。


    春鳴笑笑地跟在唐景陽的後麵走了。


    出了門,春鳴想要走小路,不想讓人看見自個穿的這身衣服。唐景陽卻固執地硬是要往村子中心走,而且毫不避嫌地時不時地拉拉她的手,春鳴緊張又窘迫地和大家打著招唿。唐景陽看上去卻是十分的得意,好似就在告訴被人兩人不一般的關係。


    村鄰們笑嗬嗬的,青年們看著這招搖過村的一對兒,心裏頭想來是百般滋味,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兩個人沿著河灘往前走,行人慢慢地少了。兩個人感受著彼此,若即若離地拉拉手,時不時地調侃一句。春鳴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失去了經曆的人,時光是從此刻開始的。


    等到了城郊,那種放鬆的心情沒有了。她又忐忑起來。


    “要不今天還是別去了吧,以後還有很多時間的。我這樣子的,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春鳴站住了又開始大退堂鼓了。唐景陽不由分說地拉起了她的手,說都到這來了,要是她不去就給她扛進去。


    春鳴隻能順從了。到供銷社花了二三十塊錢,買了一大堆緊俏貨。


    兩個人七拐八拐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和歐陽向前住的相差無幾。汙水橫流,院子裏的嘈雜喧鬧。


    “我家就在裏邊,我爸和我媽在。沒事的,他們都是通情達理的人。”


    看著眼前的景象,唐景陽的臉色凝重起來,大概是覺得自己無能為力,讓父母依舊住那麽差的地方。


    春鳴看到這情景,心頭反倒有了些安慰,覺得大家相差無幾的感覺。心裏頭平衡了很多,減少了些配不上的感覺。


    唐景陽提滿了東西走在前頭,春鳴低著頭跟在後麵。院子裏全是打招唿的,唐景陽笑著一一答應,大家的目光卻都隻落在春鳴的身上。春鳴更不敢抬頭看大家了。


    上了一段幽暗的樓梯,大概是三樓。唐景陽站定,說就在裏麵。


    春鳴看了看,過道上擺滿了鍋碗瓢盆,這裏應該就是大家的廚房了,爐子傍邊堆滿了蜂窩煤。居民都用這煤炭做飯。


    唐景陽走到最邊上的一間,敲了敲門,喊著母親。


    們很快就打開了,母親很是驚喜。


    “不說要出去一兩天的嘛,怎麽那麽快就迴來了。”


    母親光顧著兒子,沒有看到後麵隔著一兩步站在一側的春鳴。


    春鳴打量著眼前的婦人,兩鬢斑白,眼窩深陷,臉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大黑紐扣外衣,不是很高,一臉的慈愛。


    “阿姨好。”


    春鳴在後頭怯怯地喊了一聲。老人家才發現了她,打著招唿,疑惑地看著兒子。


    “快,進屋來吧。”


    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過來,讓兩人進屋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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