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向前走的時候,春鳴愣是將這些天掙來的錢全部拿出來交給了他,讓他給唐景陽寄過去。


    老人家看著這一幕,不言不語。


    “你不給他寫信?”


    歐陽向前問春鳴道。


    “我還沒看呢,等我看了再寫吧。”


    “等你寫好了寄過去,他下一封都已經到了。”


    歐陽向前打趣著說道。


    春鳴說自個寫好了賣菜的時候就將信放到他的小屋裏。歐陽向前給她留下了一把自個房門的鑰匙。


    “你這姑娘真是討人喜歡呢。得,我也沒話說。”


    孫子走了之後,老太太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想著白天的一連串的事情,她的孫子也不矯情了,幫著到地裏幹活、挖野菜,兩人還一直討論著唐景陽。春鳴俏皮地朝著老人笑了笑。


    到院子裏的石榴樹下整理著白天摘來的野菜,這菜的品相是越來越不好了。春鳴想著法子,她眼饞村鄰們田間地頭肥嫩的水芹菜了。


    “或許自己出些錢,讓他們給我采過來也是可以的。”


    春鳴暗想著,農副產品都不大值錢,所以農民手裏也沒有幾個錢。她想到了王家花幾百塊買了自己的事情,大概攢了半輩子,還有他幾個姐姐的資助吧。


    想到那些事情,春鳴有些心煩意亂,快速地將明天的行當收拾整齊了,看著老人上床睡去了,自己迴到屋子裏,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張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


    這一周,村支書將那三隻小雞拿迴來給我了,我過意不去,給他拿了小半盆新收的麥子,算是還他的。


    多了這三隻活物,空蕩蕩的院子裏可算有些活力了,有我的地方,孩子們也不大敢來吵鬧了。這裏除了風聲、動物的啼鳴聲,就是那位病人挖地的聲音。


    我看到他種了很多的花兒,好像是從山林裏挖來的,是一大棵一大棵的金銀花樹,還有山茶花、馬纓花等,不知道能成活不。


    孩子們終於還是發現了他的秘密,從煤炭洞子裏攻入了他的大本營。他看上去有些苦不堪言,每天要提防著調皮的孩子們進去搗蛋。最近,他在往裏頭搬泥土,大概是要將通向煤炭洞的路給堵起來了吧。這樣,他隻用管一頭了,況且隻要他在那個地方,孩子們也是不敢太放肆的。 沒有人再敢去打擾他。


    他的家人始終沒有放棄讓他成家的打算,千方百計地勸他迴到家裏去。打算再給他說一門媳婦。據說,他爹又到鄰村給他找了個門當戶對的女子,是個聾啞人,腦袋好像也不大靈光。


    村裏的嬸子們說的有鼻子有眼,說她爹娘嫌棄她是個累贅,有人上門說親,喜不自勝。沒有要王家任何東西就願意將女兒給他家。


    這位小夥子大概還是不情願,所以遲遲不迴家去住。家裏人用盡了各種辦法,甚至還請了道士做了些事情。可還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他父親揚言,若是他再不答應,到了日子勢必也會將他五花大綁地帶迴家中去,非得成了這門親事不可。幾個姐姐,在我寫信的這天迴來了,還有他四個姐夫,大概是軟的不行就得來硬的了。


    真是令人唏噓。他,還是將迴歸到正常生活的。我想,他會接受這樣的生活的,隻是以後若是真的有了後代,隻怕又增加些苦水。


    可,若是最終兩廂情願,生的人快樂,我們也就寧可相信這是一個好的安排了。因為,無論怎樣去結局,都是不開心的,來一點點改變,或許會有轉機吧。


    我不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很混蛋,可眼下好像也隻能這麽去安排。


    對了,他家的堂嫂,那位據說受了驚嚇的女子,在安心養胎呢。


    到家一周之後,被曬黑的膚色慢慢地迴歸正常了。還是老樣子,每天整理著桌子板凳,也許是我技術不到家,總覺得這是一項無邊無際的漫長工作,怎麽也做不完。晚上就去菜園子裏澆水,突然,覺得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了。大概是因為我種的莊稼少了,有閑情逸致看著一粒種子生根發芽成長再變成菜進到肚子裏頭了。


    我很希望傍晚時分的光陰,總會想起一池春水,皺皺巴巴的,泛著奇特的美感。


    我一切安好,希望你也一切都好。


    另外,我自己去鎮子裏取信了,不怕給人半路看,也不會有人強行檢查。


    春鳴看著這絮絮叨叨的話語,仿佛活生生的唐景陽真的站在麵前,將他的生活一一說給自己聽。那一池春水,想來就是中途那個水庫裏的水吧。春鳴看著村子邊的那條大河,也時常想起那天的情景。


    村子裏想起了狗吠聲,春鳴的思緒從信紙裏走了出來。呆呆地看著桌子上前方的窗簾發呆,透過簾子的縫隙是看不透的黑。


    “要是他在眼前,該多好啊。”


    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他信中說王家興家中又給他安排了親事了,他說的龍配龍鳳配鳳,可是為何又不願意了呢。唐景陽說,隻能相信那是一種好的安排。那麽像自己一樣被捆綁著成家算不算是幸福呢。當然不算的,那麽他是不會開心的。


    再換一種想法,要是當初自己是情願的,不是那麽過去他家裏的。那現在,自己是不是會心甘情願地做著一切凡人夫妻做的事情,包括同床共枕、生孩子養孩子。


    想著想著,春鳴感到不寒而栗。她清醒過來,現在自己的做法是對的,不出來,怎可知道還有另外的活法,另外的可能性。


    那麽,現在的自己能做些什麽呢。心中是有愧疚的,能做的,也就是多賺些錢,讓唐景陽上得起大學,讓王家興的生命能延續,或是能過得好一些,她不能親力親為,至少錢能解決的事情,自個就得企業拚一拚。


    收購村子裏的水芹菜的想法又冒出心頭來。她想明天就和阿貴商量,還要買一杆秤,是要多想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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