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第三個選項,三人給不出第三條出路。春鳴無從抉擇。


    她知道,縱使自己選了繼續留在養父家裏,以王強順那天的行徑,他還可以興師動眾地再整個二三十條漢子來給她帶迴去。而且養父也賠不出那些錢來,這件事情會鬧得沒完沒了。


    春鳴隻能認了,等待著下一步命運對自己的安排。逃,身無分文,還是個女子,能到那裏去,就剩下個死啊。她覺得還沒有到那種程度。


    三個人跟他們走到一半路自家迴去了。


    “你們得善待人家,我們會不定期過來看的,若是她受了傷害,肯定不會這麽輕易的調停了。”


    臨走之前,他們用言語警告著王強順,為著自己無能為力頗感無奈。


    王強順和的王強林兩個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


    王強林努力地表現不是自己去捅的事情,一路上山忙前忙後,非常積極,根本不需要王強順提醒,很自覺地就和他一起將春鳴防得嚴嚴實實。


    “強林啊,你說誰會那麽不死心,想看我家過不好啊,我思來想去也沒拿去別人的什麽,這一兩年也沒惹惱過誰嘛。”


    王強順對王強林的懷疑完全消除了,事情也有了結果,那個告密的人成了心頭的大事,他氣哼哼地想著非得給這個人揪出來問一問。


    “哎呀,大哥。這事情不是解決了,管他是誰呢。這未必不是好事嘛,你看侄子媳婦不是自願跟我們迴去了嗎,這以後就沒人再說風涼話了不是。”


    他們完全將白春鳴當做空氣,當著她的麵說起這些優劣來。


    “是倒是這個理兒,可是,這個人不找出來,今後他還要壞我的事。你是村支書肯定是知道一些的,算起來我們也稱得上是本家呢,你給分析分析,大概會是誰呢。”


    王強林其實心中早有了譜,就如王強順說的,村子裏的人無端去找這些事情做什麽,都是盤田種地的,大家生活都差不多,去管人家的事情給自己增添麻煩實在沒意思。就隻有唐景陽可能性最大,那人吃過些墨水,考慮問題和大家不同,而且他是留下來的知青,跟村民們沒有多大牽扯,就他可能性最大。


    但是,這種惹火燒身的事情自己當然是不可以跟王強順分析的,必然會起事端的。事情平息了,就管他是誰了吧。他估計也就這點本事了,多的也起不了什麽浪花了,知難而退,良心過得去也就好了的。


    “也不一定是這村子裏的人,也可能是侄子媳婦那邊的人嘛,比如說那個老婆子,就是她的二嬸,你看她那樣子是不是很像啊。”


    他違心地跟王強順分析著。


    “你這一說還真有可能。”


    王強順想著春鳴二嬸一連串的表現,覺得很在理。因為對她的恨意占據了頭腦,關於一個老婆子怎麽懂得找警察,況且她的兩個兒子那般反對的事情給淡忘了。


    “哼,她再怎麽努力,還不是白費,不占理啊,是不是。”


    這麽一想,自己像個常勝將軍一樣的高興了,想著又有了吹牛的資本了。這樣一來,原先那點點不地道的羞愧之心也蕩然無存了。


    春鳴聽著這些話,心痛如絞。


    “看吧,有人替自己努力了,還是這樣的結局。”


    她絕望地想著,這一生就要這般苟活著了。光呢,那天那個人說的光呢,大概就是熬死帶病的丈夫吧,孩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到時候沒孩子他們又會如何安置她呢。


    “好吧,怎麽走都是死路一條,就這麽活著吧。”


    她一滴眼淚也留不出來,隻有無處排解的絕望感。


    趙秀香看到春鳴跟著兩人迴來了,呆了兩三秒鍾,手裏正在縫的鞋幫都掉到了地上。


    她驚奇萬分,不但沒有進去,兒媳婦也跟著迴來了。先前的所有疑慮一掃而光。


    “迴、迴來了啊。”


    她話都說不清楚了,討好地跟兒媳婦說道,心中升起了幾分憐愛。


    在一旁劈柴的王家興冷冷地看著進門來的三個人,照舊做著手上的活計。可是但他感覺到幾個人都注意不到他了的時候,他背過身子後笑了。


    他已經等候了一天了,一邊幹活一邊聽著響動。他後悔死了,自己做迴男人的願望還沒有實現,若是春鳴再也不迴來了,自己真的會悔恨而死的。他忽然覺得自己逞什麽強,那天姐姐們給他準備好了一切,自己就該乘機而入的。


    現在,她迴來了,沒有被人拉扯著,是自己走迴來的。他咧開嘴背著人笑了。


    春鳴徑直走進了臥室,關上了門,脫了鞋子鑽進了被子裏,心頭沒有任何的想法,不知道累也不知道餓。心如死灰的感覺。


    “進去看著點。”


    王強順低聲對兒子說道。


    “這一路上像跟木頭一樣,一句話都沒有,隻怕這心裏頭想著別的呢。可不能在這家裏出那樣的事情啊。”


    王家興聽了趕緊放下斧頭,搖晃著身子走進了臥室。


    “走累了吧,要不要泡泡腳洗把臉?”


    他走上前去問著。春鳴沒有給出絲毫的反應。就這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王家興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就這麽守著。他很害怕春鳴一頭撞死在家裏。


    “你出去吧,我不死,要死也是你和他們死在前頭。”


    春鳴恨極了。


    “你再說一遍!”


    王家興聽了這話,氣急了,胸口那坨肉也跟著抖動起來,搖搖晃晃地舉起了右手,可是他沒有打下來去。


    “我說要死也是你們死,我年輕健康,我得活下去。”


    春鳴不去看他,將話又重複了一遍。


    這話一說,自己好像也想通了,熬死了他們似乎自己就真的可以是自己了。眼淚撲簌簌地終於掉了下來。


    王家興放下了手,搖晃著出去了。


    白春鳴哭了很久,感覺到累了,也知道餓了。猛的掀開被子,穿了鞋子,出門來打水洗臉,隨後進了廚房,等著吃飯。


    趙秀香像看鬼一樣的看著她。她覺得這個人讓她覺得怕怕的,這一天的經曆,她多了很多鋒利的棱角,好似一時之間再不是那個可以讓人隨意拿捏的弱女子了。像是索命來的。


    “等會啊,馬上就可以吃了。”


    趙秀香討好一樣的說著,春鳴一言不發,眼睛直直地看著爐火,給自己鼓著勁,決絕和堅強寫在臉上。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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