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鳴不想再聽趙秀香的嘮叨,王家興一出門,自己也趕緊穿好外衣、鞋子走出院子來。


    王強順站在院子梗上給一頭老牛喂草料,看到春鳴出來,他咳了幾聲。


    很快,趙秀香又急促地顛簸著一雙小腳,扣著衣服上的布扣子跑出來了。她看了一眼春鳴,一點也不掩飾的往春鳴的房間上奔去了,她用力地扯開被子,仔細地瞅著大紅色床單上的一塊斑漬,甚至還用手指頭去摸了摸,手上很快沾染了一些紅色。


    春鳴暗叫不好,心想肯定被看穿了,她不知道這樣的結局會給自家怎樣的待遇。卻不曾想,趙秀香立馬笑了,喜滋滋地走了出來。


    春鳴趕緊收迴目光,到廚房裏頭舀洗臉水去了。


    趙秀香一路小跑著走到王強順跟前,嘰裏咕嚕地說了幾句話。王強順有些懷疑地轉過頭來看正在往盆子裏加熱水的春鳴。


    春鳴的手晃了晃,她很快鎮定下來,外頭的王強順一句話也沒有說,她的心才平複了。


    原來,昨天趙秀香壓根不是關心她給她打洗臉水呢,不過是想要趁機看看她的床鋪罷了。


    春鳴覺得這家人很是奇怪,前天野蠻地將她娶迴家中來。可是,一進了這個家中,他們又將她當做一個正常媳婦來對待了,知廉恥,懂禮儀,那股子野蠻勁好似全部收起來了。


    還有一個人讓春鳴覺得很奇怪,從昨天開始,自己除了吃飯和睡覺的時候,基本看不到王家興。她不明白這個帶病的兒子被父母安排到哪裏去了。


    春鳴充滿了好奇,重新觀察著這個家庭的一舉一動。


    王強順依舊蹲在上了門鎖的大門口編著竹筐,趙秀香在廚房裏頭鼓搗個不停。春鳴不曉得在她進入這個家裏頭之前,這一家人是如何過活的,不過王強順一直在編籃子肯定是為了守著她的。


    春鳴在院子裏待了一陣子,走進了廚房,打算幫幫忙。趙秀香正在費力地攪動著一大鍋子的豬食,她因為年老而逐漸矮下來的身子不比灶台高出來多少。


    “我來吧。”


    春鳴挽了挽袖子,上前說道。


    “先去把這身衣服給換了,又不是沒別的,都給你準備好了的。”


    趙秀香上下掃視了白春鳴一眼說道。


    春鳴還穿著前天的衣服,一身大紅色。除了床鋪之外,她不想去動那個櫃子裏的任何東西。因為自己不是心甘情願地來到這個家裏的,關於這裏的一切又怎能是自己的呢。


    不過,聽了趙秀香的話,自己也覺得穿穿著這身衣服很是的別扭,好似時時在提醒自己,自己是個新嫁娘,嫁給了一個奇怪的男人。


    春鳴迴到房間,打開三門櫃,隨手拿了一條褲子和衣服換上,重新到廚房裏去幫忙。


    “白瞎那麽好的衣服,這新嶄嶄的,舍得穿著幹活。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將自己的舊衣服帶過來。”


    趙香秀好似對於春鳴怎麽來到這個家中的事情一無所知。春鳴看不出她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她不想去理會趙香秀的嘮叨,拿起那根扁扁的大長木條,係上了藏青色的布圍裙,右手拿杆子,左手撒著玉米麵粉,一下一下地攪拌著那一鍋子的豬食。


    隨著她的動作,鍋子裏的東西越來越粘稠,很是費力。可是,春鳴覺得心頭壓著的石頭好似鬆下來一些了,應該是隨著這汗水給消解了一些了。


    終於,她拌好了那一鍋子的豬食,看著它們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臉上微微一笑,有種大功告成的快感。


    她轉過身來,想要蹲下來將柴火退出來一些,以免粘鍋了。卻見王強順、林容還有個男子站在門口看著她。


    幾個人看到她轉過身來看他們,臉上有些不自然地走開了。


    “哎呀,新媳婦真能幹呢,不怕髒啥都會做呢。”


    林容順嘴誇起春鳴來。


    春鳴很討厭被這樣注視,已經是別人家媳婦的念頭又起來了。


    她頹喪地坐在小凳子上,將灶膛裏頭的火退到小灶裏去,準備做飯。


    “米、肉、麵還有糠渣都在樓上,一會你上去認一認,鍋碗瓢盆的都在這下麵的櫃子裏頭。”


    趙秀香像是交接工作一樣的告訴春鳴。


    “好,我曉得了。”


    春鳴還是答應了。


    趙秀香說完這些,扶著膝蓋站起來,停滯了一下,邁開腿出門了。


    春鳴聽到勾擔鐵鏈劈裏啪啦地響聲,她知道趙秀香要出去挑水去了。廚房裏的事情就完全落到自家身上了。


    她為自己單獨在一個空間很是開心。拿了一個幹淨的鋁盆上樓去拿米。隻見他家的樓上堆滿了糧食,靠牆的一側掛了一杆子的臘肉。各個框子裏放了很多的豆類、幹貨一類可以長久存放的東西。


    春鳴覺得就像開百寶箱一般,忘記了自己所處的困境,樂滋滋地這裏翻翻哪裏看看,開心不已。


    下樓來,她煮好了飯,做好了三個菜。趙秀香才迴來。


    春鳴看到她肩膀上擔了一大挑水,頭上還背了一籃子菜。猶豫了一下,她還是上前將她頭上的筐子給取下來了。那矮小的身板、三寸金蓮,好似輕輕一碰就會倒在地上的,可是趙秀香卻是支撐得穩穩的。春鳴佩服極了!


    很快,王家興也迴來了。他居然是扛了一把鋤頭迴來的,盡管身子還是搖搖晃晃,但是腳上黃球鞋上和褲管上的泥土,說明他是出去幹活了的。


    春鳴很是納悶,這樣一個走路都巴結的人怎還出去幹活,她以為他一直是躲在家裏的某個地方了的。她很好奇,這樣一個身體的人做得了什麽活兒。


    王家興不言不語地放下鋤頭,打了水洗了臉,水瓢裏的水居然一點兒也沒有灑出來,這也是個奇跡。


    “你也在這吃吧。”


    春鳴將飯菜擺在了桌子上,猶豫著要不要自己盛一些迴房間去吃。王強順率先開口說了。


    她多少有些抗拒,和這些人吃飯,還是不自然。總之,隻要有他們在的地方,她都覺得有些不自在。此時,若是自己迴去了會更加的不自在。


    “飯菜做得不錯!”


    王強順的吃了幾口,誇獎道。


    春鳴不為所動。


    吃到一半,門外想起了敲門聲。


    “這吃飯的點兒誰那麽不懂事啊。”


    王強順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口走去。


    等人進來的時候,春鳴包括王強順一家都呆住了。


    是三個身著白色製服,戴著大簷帽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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