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四王子府中。


    一側牆前擺著一組多寶閣與書櫃的組合櫃。


    一排黃花梨鬥牛雕花窗下,一張夾頭榫平頭條案上,擺著隻紫金釉龍紋花瓶、一塊孤賞石,一尊鬥獅雙耳三足銅香爐。


    角落的幾上的一隻雪花烏泥盆中,載著一棵聳高的賞景鬆。


    蚺和坐在一張楠木雕拐子龍的雙層書案後,身後牆上並排鑲著四幅長屏詩,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的草書,刻畫出曹操<步出夏門行>的豪壯。


    書案前站著一人,身著短衣,低首恭腰:“密道附近的痕跡全被抹消掉了,有二處出口向著二鳴峰,但是二鳴峰中並沒發現任何人的行跡。”


    “是嗎?”蚺和把玩著一隻玉雕臥蟾的鎮紙。


    “也許二鳴峰中也有密道,隻是我們還沒找到,要繼續嗎?”


    “算了,已是打草驚蛇,又如此不得其法,隻是白白浪費時間,把人都撤迴來吧。”


    “是!”


    “讓元寶過來。”


    “是。”他答應著轉身退下。


    一會,身著圓領窄袖袍,胸口繡雙鴨紋的元寶走了進來,快步上前行禮:“殿下!”


    “這兩天宮內外有什麽消息嗎?”這兩天他都在忙著無影閣的事。


    “迴殿下!最近皇上又加蓋了一間練丹房,請了幾名新的方士,常一起講經論道。”


    蚺和點頭,這是老生常談了。


    元寶繼續道:“吏科的給事中寧常上了一道折了,彈劾禮部侍郎範傑損公肥私,辱及人才,蠹國耗民。


    “噢?為的什麽?”


    “還是那件科場舞弊的案子。”


    蚺和皺眉:“這案子刑部不是審完了嗎?”


    “可範傑卻沒入罪!”


    “案卷我已審查過,此案佐證不足,已交大理寺複核。”


    “寧常卻堅持要為那些參加會試的寒窗學子們鳴冤呢!”


    “哼!這些文人總是要搏個名,可沒有大案他們哪來的名?查查是誰在他背後鼓動。”


    “是。”


    “還有二殿下新收了一名女子,聽說豔冠絕倫,極為寵愛。”


    “噢,哪家姑娘?”


    “好像都不是,說是從教坊買了的舞姬,有東胡人的血統。”


    “東胡?”蚺和挑了挑眉。“如今還有東胡人?”


    “這。。”無寶笑笑:“誰知道呢。”


    “派人盯著這女人!”


    “是。”


    蚺和像想起什麽:“林姑娘順利進城了嗎?”


    這話題拐得有些措不及防,元寶一片茫然,呆愣地看著自己的殿下。


    對麵的蚺和正直瞪著他,似有點不悅。


    元寶身子一顫,這才突然明白過來,忙慌不迭地道:“進城了!我照殿下交待的,城門巡防都沒為難她,已順利迴府了!”


    “她沒事吧。”


    “啊?。。噢,沒事,人看起來好著呢!”其實元寶也沒親眼見著,隻是聽迴報說人已安全迴府。


    蚺和這才滿意點頭。


    元寶心中不禁翻騰,這尚書府林姑娘和殿下究竟是什麽關係?


    這兩人什麽時候認識的?


    殿下似乎還挺關心她的,真是奇了怪了!


    “沒事了!”蚺和擺擺手。


    元寶默默退下。


    此時的國公府,欒陽景躺在他那間翁堂的白玉池中用力搓著胸口。


    越洗越覺得自己虧大發了。


    今天出去跑了一天,正經事沒半點收獲,還讓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占盡了便宜。


    她不僅長得醜,且水性揚花,更是個目中無人的女人,四哥的眼光是越來越差了!


    欒陽景前胸已被搓的一片紅,還尤不自足,而且他總覺得胸口有點涼涼的。


    “雷策!”


    “公子!”門口響起雷策的聲音。


    “水怎麽一點也不熱!凱風今日是沒吃飯嗎?”


    “屬下這就去督促他。”門外雷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還有那個程三,身為大學士之中,不三不四,卑鄙齷齪。


    他每次看到自己時的眼神都帶著絲不屑與仇視,改日找機會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一會門響起:“公子!”


    “何事?”


    “有蠟箋。”


    “遞進來。”欒陽景拿起池邊小幾上的錦布擦了擦手。


    雷策推門而入,走到池邊,將手中一顆蠟丸掰開,抽出裏麵一條細箋遞了過去。


    欒陽景接過,長長的睫毛垂下,那雙濕潤的桃花眼掃過著白箋上的字,勾起嘴角:“哼!二表哥還是這麽天真!”


    同時,六王子府中。


    府西側小花園裏,遊廊下掛著的幾支樟木方燈中投來昏暗的光,勉強照亮花園一角。


    一棵層層綠葉中已開滿淡粉半白的西府海棠樹下,蚺禮坐在雕雲紋的白玉石桌前,手端著酒杯對月自酌。


    著雨胭脂點點消,半開時節最妖嬈。無那風光餐不得,遣詩招入翠瓊杯。


    許是酒的緣故,許是海棠的緣故,將他那張平時蒼白的麵孔上,印出一片紅暈。


    “打聽到了嗎?”他放下酒杯。


    “迴殿下!”角落裏,著花青色紗袍的丁林上前一步。“打聽到了,這尚書府的林大姑娘,在外的名聲可不大好。”


    “噢?”蚺禮提起銀絲酒壺,自倒了杯。“說說。”


    丁林撚起手指:“一是說她脾氣大,為人粗魯。


    工部黃侍郎家的二公子與她是青梅竹馬,聽說兩人有過一段,後來鬧掰了,便惱羞成怒,前些日子還當街打了起來呢!”


    “哈哈!是嗎?”


    “殿下您不知,那黃二公子被她打得好幾天閉門不出呢!”


    “如此兇悍?”


    “可不是。”丁林挑起白眼,撇了撇嘴:“這還有呢,二說她。。”


    “什麽?”


    “說她閨名不好。她母親,就是國子監祭酒夫人,是個瘋子,潑婦,妒婦。”


    “她這脾氣該不會是就隨了她母親?”


    “興許是。還有,聽說那位夫人年輕時名聲也不好,與多名男子有曖昧,且是個勢力的主。


    不僅勢力,自林姑娘及笄後,就替她保媒拉纖的,對象全是有錢有勢的,那上不了台麵的自然也有。南陽候府的小候爺就曾與她相看過!”


    “還有這等事?”蚺禮有些意外,這些聽起來與今日林婉兒給他的印象大不相同。


    “要說,這林姑娘是父母運不好,所以都快大二十了還沒嫁出去!六殿下,您打聽這些要做什麽?”丁林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是覺得林姑娘的名聲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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