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的所有作戰人員全都從倒塌的廢墟中鑽出,輕手輕腳地來到琪亞娜與盛玖身邊。


    灰頭土臉的斯薇特顧不得擦掉臉上的灰塵,拿出一個儀器帶在了盛玖的手腕處,仔細盯著手環上的數值:“脈搏平穩,心率正常,律者核心的崩壞能指數正在緩慢迴升……唿,他沒事,應該隻是過度調用超量崩壞能,暈過去了。”


    琪亞娜接過凜遞過來的濕手帕,仔細將盛玖臉上的塵土與血痕輕柔地擦幹淨,大拇指輕輕刮了刮昏睡的少年的鼻梁,輕輕吻在了他的額頭:“謝謝你,大笨蛋…”


    休伯利安號的艦橋上已經炸開了鍋,特斯拉指著燒壞的偵測雷達振振有詞:“這還有什麽好說的?那什麽約束領域,就是被數倍於它所能承受的最大閾值的崩壞能撐爆的,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什麽東西連戰艦雷達都無法估量出具體數值!”


    “的確如此,”愛因斯坦的平板調出了世界地圖,上麵紅一塊紫一塊的區域則標記著各個板塊的崩壞能濃度的多少:“剛剛那一擊至少調用了位於兩個大洲板塊加起來近80%的崩壞能,這還隻是保守估計,具體數值現在暫時一時半會也無法測量出來。”


    “了不起!”艦上的長光興奮地在她的平板上勾勾畫畫:“精彩,這實在是太精彩了,這一次的戰鬥數據必須好好保存起來才是!”


    姬子擔心地透過艦橋屏幕,看著將盛玖緊緊抱在懷裏的琪亞娜:“現在還是先看看孩子們的情況怎麽樣了吧……”


    “盛玖……”希兒蹲在琪亞娜身旁,眉頭緊鎖地看著臉色煞白的盛玖,【喂,希兒,你想救這個笨蛋嗎?】


    欸?為什麽…


    【哼,我隻是…隻是看不慣這家夥出什麽事,勉為其難救他一次罷了。】


    可是,我們應該怎麽做?


    【你旁邊不就有個能救他的東西嗎?】


    希兒看向一旁插入地麵的騎槍:黑淵白花?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去使用它啊?


    【相信我就是了,我們可以用這個來治療盛玖,布洛妮婭還有符華。】


    你…真的能操控它嗎?


    【我對這把武器有種說不上的熟悉感,似乎是我的力量和它產生了某種共鳴吧。或者說…也許我【原本】就知道要如何使用它。】


    或許你的確知道如何去使用它的力量,但對使用這股力量要消耗的代價,你卻沒有多少把握…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去麵對這一切!


    【……唉,真是服了你了,好吧好吧,那聽好了,我待會兒會嚐試引出這把武器那獨特的力量,你最好配合我的步驟,感受那股力量,並且幫助它流向盛玖。】


    嗯!


    正當希兒想要去拿起黑淵白花時,地上的琪亞娜卻猛地抬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那裏!”


    所有人抬起頭,原本還一切正常的天空,毫無預兆地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印記,正是那些虛數造物身上或多或少都帶有的金色三弧虛數標記。


    在這枚印記的旁邊,出現了一片齒輪,兩片齒輪,數不清的齒輪在虛數印記的附近開始增殖。


    “喂喂喂,雞窩頭…”特斯拉咒罵著瞪著空中那一大堆齒輪:“這該不會是我們在【第二次崩壞】時看過的那東西吧?”


    “…從能量讀數和監測反應上來看,那確實是【神恩結界】,準確來說,是類似【神恩結界】的【約束】權能的使用方式。”


    “琪亞娜!快帶著大家離開那裏!要是被那齒輪碰到可就全完了!”特斯拉急中生智,立刻唿叫了琪亞娜:“我們不清楚這是擊破光幕後觸發的防禦措施還是什麽,但它正在以虛數之種為核心,在急速向外擴散!”


    “我明白了……”


    “大家,我們快走…”


    伊萬背起盛玖,薩拉菲娜和希兒扶起琪亞娜,眾人迅速向後退去,但是蔓延的齒輪已經急速向下接近,快要觸碰到了最後的蘿莎莉婭…


    “砰!”


    黑紅色的光團在蘿莎莉婭背後炸開,將擴散的齒輪全部擊碎,將齒輪的範圍約束在了剛開始出現時的狀態。


    “那是什麽?”


    “別管它們了,蘿莎莉婭,我們快跑!”


    “小芬!”


    琪亞娜肩頭上的芬裏爾義無反顧地跳下地,變為正常體型,留下來為眾人斷後,朝著那堆極為詭異的齒輪噴吐著量子吐息,卻仍舊無濟於事。


    “吼!!!”


    巨大的轟鳴聲從眾人頭頂傳來,伊萬抬頭望著這艘突擊艦向著與眾人相反的方向飛去:“那是…學園長?!”


    “這樣也好,既然德麗莎你已經趕到附近,那就盡快讓地麵作戰人員登上突擊艦完成撤離吧。”


    “不…博士。”突擊艦的德麗莎背著猶大,歎了口氣:“撤退是行不通的。”


    “…德麗莎?”


    “琪亞娜她們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已經精疲力盡了…”德麗莎換上了【神恩頌歌】,站到了突擊艦的艦首:“再加上這齒輪的擴展速度…如果從空中撤離,恐怕會承擔更大的風險吧……”


    “特斯拉博士,你還記得我們做過的那個與【約束】有關的實驗嗎?”


    “你……難道……”


    “沒錯,你們…應該也想到了吧?”


    “如果我用神恩結界輸出與它同等的【約束】權能…琪亞娜她們……就不會有危險了。”


    “你先等等德麗莎,”特斯拉的語速在此刻就像連珠炮一樣:“雖然從理論上來說,這個做法的確行得通,可是……”


    “德麗莎女士,你應該知道神恩結界對於相當於融合戰士的你意味著什麽。”


    “你瘋了嗎?!”姬子衝德麗莎破口大罵:“你還想讓琪亞娜失去大姨媽嗎?”


    “我知道…”德麗莎抿嘴一笑:“在第二次崩壞的時候,我就已經體驗過一次了。”


    “你沒看到那個虛數之種嗎?要匹配和那個相當的強度…你自己絕對會死啊!”


    “…展開結界後,由崩壞能驅動驅動的飛船引擎也將停止運轉,就算是我們,也無法在休伯利安進行遠程操控了。”


    “我知道。”


    “……”


    “看來…我們已經阻止不了你了。”


    “謝謝你們的理解,博士。”


    突擊艦徑直朝高空的虛數之種飛去,原本就越來越微弱的無線電信號此時已啞然無聲…


    德麗莎閉上了眼,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又溫柔的聲音,讓她的鼻子一下就變得有些酸酸的。


    【“謝謝你陪我們拍琪亞娜的藝術照,德麗莎,她特別喜歡你呢~^_^”


    “塞西莉亞,你之前申請的極東支部學園項目已經通過審批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呢!”


    “但你下次走流程的時候還是注意一點吧…像是這次的材料,竟然沒有特殊標注項目的優先級,還好我多留了個心眼~”


    “嘿嘿,那真是謝謝德麗莎了,總感覺,你對這個學園項目還挺上心的。”


    “怎麽可能不上心呀?這可是你的願望,不是嗎?琪亞娜也在一天天長大——咱們再不抓緊時間,她可就當不了那所學校的學生了。”


    “那你就幫我再實現一個願望,好不好?上次那個提議……”


    “你是說…?”


    “怎麽樣,德麗莎,以後要不要來我的學校當老師呀?”


    “這個…這個還是算了吧,我當老師,肯定不行的。我不擅長和小孩子打交道啦,她們一個兩個,肯定都把我當同齡人看呢…”


    “是嗎?,我明明覺得很合適呀,琪亞娜也那麽喜歡你呢。”


    “嘿嘿…因為我有預感,你們倆的女兒也許要比其他同齡人的孩子們調皮不少呢!不過…塞西莉亞,你為什麽這麽急著要建一座【女武神學園】呢?是因為琪亞娜?”


    “啊…這倒不是,不如說,如果她將來不想當女武神,我反而會樂見其成。畢竟…你知道的,我從很小的年紀就開始接受戰士的訓練,除了對抗崩壞之外,對整個世界幾乎是一無所知,直到遇見了齊格飛…我們第一次相遇時發生的事,你知道的。”


    “那時我如夢初醒——原來除了戰鬥,我們還可以去體驗那麽豐富多彩的世界 \\^o^\/ ,而那些經曆,也反過來成為了我女武神生涯的嶄新動力。”


    “所以我想創造一個不一樣的支部,想給予那些學生我當年險些就錯過了的東西,擁有隱私的房間、環境優美的花園、美味的學校食堂;一起聽課玩鬧、甚至是一起翹課的同伴,因為我希望……”


    “她們在成為一個戰士之前,首先可以作為一個【人】去自由地接觸整個世界,即使是作為天命的女武神,她們也應該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步調,去真實地、立體地認識這個世界;希望她們喊出【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戰】的時候,能夠有美麗的迴憶湧上心頭,能夠真真正正地理解其中的含義。”


    “嗯嗯,聽起來就很有意思呢,不過這麽獨特的學校,還一板一眼地叫【極東支部附屬學園】恐怕不太合適吧?不考慮單獨起個名字嗎?”


    “啊…你說得對,那該起個什麽名字好呢?”


    “唔,我想想…”


    “不如,就叫它【聖芙蕾雅】吧?因為是代表【青春】的名字嘛——】


    (從此刻搭配bgm:奇異恩典食用,效果更佳。)


    “…和你說的一樣啊,塞西莉亞。”


    “…聖芙蕾雅的學生們,已經成長到我們都不敢相信的程度了。她們已經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能夠選擇自己想要守護的事物,即使天各一方,也不會停下走向明天的腳步。”


    德麗莎將猶大取下,放在了自己的正前方:“雖然…聖芙蕾雅的學生的確會惹出各種各樣的問題…但你說的沒錯,塞西莉亞,這就是和我們不一樣的【未來】。”


    德麗莎撫摸著猶大的外殼,滿臉柔和:“猶大,我的老朋友,你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所以……”


    “最後再幫我一次吧。”


    巨大的十字架展開,德麗莎閉上眼:“猶大的誓約,第零額定功率——”


    “神恩結界,定向展開,範圍最大化!”


    地麵上,伊萬背後的少年抬起了沉重的眼皮:“伊萬……”


    “兄弟,你醒了?!”


    “大笨蛋!”琪亞娜立刻轉頭,看著虛弱的盛玖,盛玖則咧嘴:“老婆大人…伊萬…放我下來吧…”


    “你說什麽胡話呢?絕對不行,你這個大傻瓜!”


    “嘿嘿…為什麽感覺…被老婆大人罵,其實也挺爽的呢…”


    “行了,閉嘴吧你,不許再說下去了!”琪亞娜使勁抬手,在盛玖的腰間掐了一把。


    盛玖懶洋洋地閉上眼,笑了笑:“對不起…老婆大人……”


    “我…會保護大家的…保護…”


    “所有人。”


    “?!”


    “哎呦!”伊萬突然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迴頭一看,紫色的氣體將半空中的盛玖包住,半透明的律者武裝在他的身上顯現。


    “大笨蛋,不可以!”


    裁決核心中的至純量子開始燃燒,背後的光翼形成一種護盾,將所有人籠罩在其中,將飛散而開的齒輪全部震開。


    盛玖轉身向著德麗莎輸送源源不斷的崩壞能,以此來穩定神恩結界的功率。“傻瓜,你這個大傻瓜!”琪亞娜掙脫開了凜:“迴來,你給我迴來!”


    此時的盛玖心中卻變得十分坦然。


    原諒我,老婆大人…


    不會再有人受傷了。


    ……


    “你這個蠢貨!”


    “?!”


    一切發生在電閃雷鳴之間,黑紅色的光影使勁撞上了身體開始虛化的盛玖:“你以為你死了,丟下她一個人,她就會開心嗎?你這個該死的蠢貨!”


    “你到底是什麽人?!”盛玖按住了黑紅色的人影,卻發現對方遠比自己還要強大不少,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滾!”迴答盛玖的是一聲暴怒的怒吼,下一秒,先前流逝掉的至純量子居然奇跡般地流迴裁決核心中,半空中的盛玖也在琪亞娜愣神的片刻一下墜入地麵。


    “大笨蛋!”琪亞娜抱起盛玖,再次看向空中,那裏隻剩下了正在與虛數之種對峙的德麗莎,而德麗莎的內心這時也無比震驚:“崩壞能…這股強大的能量……”


    “我…不會在這裏被你們打敗!”


    “猶大!!!”


    齒輪將她團團圍住,眼看就要觸碰到神恩頌歌的裙擺時,猶大射出的鏈矛穿透了所有的齒輪,準確命中虛數之種。


    連鎖反應讓滿布天空的那些齒輪悉數失去了力量,分散、消散、坍縮…


    這一次,奧托的教堂再也沒有了任何屏障拱衛,德麗莎?阿波卡利斯,達成了她預期之中的勝利,以她預期之中的代價。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的風聲也漸微漸弱,落地的德麗莎看見了天空的一道聖光落下,隨即徹底失去了意識。


    “那是……?”


    森林中,戴著眼罩的少年掌心的紅光散去,將手裏崩壞能凝聚的黑紅色長弓收起,轉身化作一團黑煙消散…


    【“你很清楚,如果大規模幹涉不屬於你的世界,對你和她們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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