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蛇總部,少女從胡狼的實驗室中走出,來到了大廳,看向了正中央的尊主。


    “支配之律者被消滅了。”


    凱文的臉色依舊如常:“我知道。”


    “它的核心卻下落不明。”


    “……”


    芽衣走上前:“我今天並不是為此而來。”


    “你想問什麽?”


    “當我用律者的力量與人偶對撞,我的意識被帶向了一片難以名狀的空間。”芽衣迴憶起在支配劇場當中的奇怪遭遇:“那裏應當是律者權能的根源之地,我感到有一個無邊的意識籠罩著那裏。”


    “那意識似乎想把什麽直接灌進我的腦內……但這種嚐試,卻被我體內超額溢出的電磁波阻撓了,凱文,我有一個問題。”


    “如果那個意識就是所謂【崩壞的神明】,它真的會僅僅因為這樣的原因就無法影響自己的使徒嗎?”


    凱文依舊坐在最高處的王座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從上個文明紀元戰鬥至今的你,前文明最後的英雄,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芽衣直視著凱文冷淡的雙眼:“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沒有告訴這個世代的人類?”


    “我需要一個迴答,就是現在。”


    “……”


    “沒問題。”凱文起身:“現在的你,有那個資格。”一個無光的地道從祭祀場的一角露出,那裏,連接著整個世界的肇始:“尋求答案的資格。”


    ………


    芽衣不知道自己在地道中走了多久,從她剛走進這裏時,周圍就一片漆黑,一股暈眩的感覺傳來,就好像芽衣從一個空間來到了另一個空間。


    “……”


    “誰在那裏?”


    “……哎呀?,凱文呐凱文~”


    “你可,真愛給人添麻煩啊?~”


    ……


    鹽湖基地內,紮著高馬尾的白發少女端坐在觀景台上,靜靜等待著山的那一頭出現一抹橙紅,少女的臉龐褪去了一絲青澀,多出了一絲成熟,但保持不變的,依舊是她那源於本心的活潑與堅強。


    “姬子老師…”琪亞娜望著慢慢走向自己的老師,起身來到她的身前,“在等日出嗎琪亞娜?”姬子拉住琪亞娜的手坐到了長椅上:“陪我一起看看如何?”


    “好~”


    姬子替琪亞娜梳理著略微淩亂的耳發:“真是的,我知道這次是盛玖這臭小子做得有些過分,但是女孩子總得注重一下自己的儀表嘛~你看,頭發都亂了呢。”


    “嘿嘿…”少女感激地側過頭,讓姬子將她的高馬尾與黑色的頭冠重新梳理整齊:“謝謝姬子阿…姬子老師??·?·??!”


    姬子臉一沉:“前麵那半句話我可聽懂了噢,你老師我也才30出頭,可一點都不老啊!”琪亞娜連忙挽住姬子的手臂賠笑道:“對不起嘛姬子老師,我剛剛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嘛~”


    “唉,好吧好吧,”姬子無奈擺手:“真拿你沒辦法,別動啊,還差一點……好了~”


    “嘻嘻,謝謝姬子老師^w^ 。”


    琪亞娜擺正身子,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斂,看著紅日從山邊冒出了頭,姬子就像是有讀心術一番,猜到了琪亞娜的心中在想著什麽,倒是很隨和地一笑:“琪亞娜,你是有事想要問我吧?”


    “欸~”琪亞娜有些好奇:“(c_c)?姬子老師是怎麽知道的?”


    姬子有些好笑地敲敲琪亞娜的小腦袋:“廢話,我的學生什麽性格我還能夠不清楚嗎?雖然在聖芙蕾雅當老師時我承認有時候我是有些貪杯,可我在你心裏的形象真的有那麽差嗎?”


    “沒…沒有,絕對沒有!”琪亞娜忙擺手,姬子笑了:“好啦,問吧,怎麽了琪亞娜?”


    “哦……”琪亞娜遲疑片刻後慢慢開口:“姬子老師…我在支配劇場裏知道了一些事…”


    “可以…和我說說拉格納老師的事嗎?”


    琪亞娜的問題確實出乎了姬子的意料,姬子坐起身看向還沒有完全亮起的夜空,空中還點綴著幾顆一閃一閃的星星,隨後年輕的少校輕歎一聲,淡然一笑:“琪亞娜,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這是要上課了嗎?”


    “怎麽,你不想聽?”


    “不,”琪亞娜也笑了:“當然想聽。”


    (建議搭配此bgm一直循環到章末: hoyo-mix:torches)


    “十多年前,我剛剛上大學,年紀也就和琪亞娜你們差不多吧,那時我在父親的研究所工作,不過研究的東西具體是什麽…我也不知道。”


    “雖然工作很忙,但他也是一個好父親,會誇獎在學校取得了好成績的我,會抽空迴來陪我吃飯,給我買生日蛋糕…但突然有一天,他離開了我,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無法接受父親的死訊,根本沒辦法去相信那張熟悉的臉龐,會如此簡單地從我的生活中消失,從結論上來說…我加入了天命,用接受人工聖痕的方式成為了女武神。”


    “當時我所做的那一切,都是為了查明被刻意隱瞞的、那個父親死亡的真相;是身為女兒的執念驅動著我的女武神生涯,但在女武神部隊,我遇到了拉格納隊長。”


    “……”


    “她對我說,女武神是為世界帶來光明的人,不應該讓執念和仇恨充斥著自己的內心,她引導我發泄出內心塵封的苦悶,為我的女武神生涯找到了屬於明天的坐標也是她第一次鼓勵我——”


    “【去把這個不美好的世界,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但…比起和你們幾個,我和她並肩作戰的時光其實並沒有多久。”


    琪亞娜點頭:“是2010年的那場災難…對麽?”


    “琪亞娜,空之律者總是將那些災難和後果歸咎於你,這是不對的,”姬子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在支配劇場中空之律者話語中的漏洞:“她看不到人們自己的選擇,她容不下那些美好的微光——接下來的故事,才是我真正想要對你說的。”


    “拉格納隊長犧牲後,我整理了她的遺物,在那些映照著生活點滴的衣服、書本、零食之外,還有一封壓在抽屜底部的信件,上麵是這麽說的——”


    “【致我親愛的戰友們,如果有人發現了這封信,那大概說明我已經死了吧。”


    “我個人留下的一切財務,按組織上的規定流轉處理便可,撫恤金這方麵應該也沒什麽可擔心的。那麽接下來……就讓我在這封信中,分享一個故事吧。”


    “幾年前,在剛剛成為a級女武神的時候,我經常被派去做一些災區的善後工作,但說實話,那時候的我,覺得參與這種工作簡直就是在浪費自己的才能,比起救助那些弱小又缺乏遠見的平民,消滅敵人才是女武神真正的職責。”


    “我曾經是這麽想的,於是有一天,我鼓起勇氣質問前來視察的主教大人:派女武神噓寒問暖,亡羊補牢,難道就能夠消滅崩壞嗎?奧托主教看了我一眼,然後斬釘截鐵地迴答說——不能。”


    “我當時也愣住了,我原以為自己的衝動必然會引來一番說教甚至懲罰,但那位大人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卻讓我徹底改變了對自己職業的看法,戰友們,這也是我將要告訴你們的一句話——”


    “【我們秉持信念所作的工作 不管結果是否如願,都絕不會是無意義的事。我們守護那些美好的東西、守護那些將會成為美好的東西、守護那些我們認為重要的東西。】”


    “【它們或許看似渺小,看似徒勞,但那不過是因為如今的它,還隻是一顆種子而已,這些孕育美好的種子,總有一天,會綻放出漫山遍野的花朵。所以,不要為我悲傷,戰友們。】”


    “【我雖然已經凋零,卻也化作了催生希望的土壤與肥料,而未來的希望之花,也總有一天將找到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知道嗎琪亞娜,我讀過那次任務的報告——沒人知道那場災難中發生了什麽,但失控的律者被壓製了下來,解放了天火聖裁的齊格飛也活了下來,那一定是在場的某個人,做出了她認為正確的選擇。”


    “我想,隊長一定在你身上看到了某種她想要守護的東西,某種我也曾看見的東西,隊長如此、我也如此、盛玖,大家也都是如此,我們相信你能夠做到,能夠拯救更多的人,能將世界變得更美好,而你,也做到了,琪亞娜。”


    “你拯救了很多人,而這些人,也將會去幫助更多的人,這就是人類的傳承,永燃的薪火。】”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姬子也笑著將手搭在琪亞娜的腦袋上:“琪亞娜,就算火炬會熄滅,月亮會失去光芒;這不變的微光也會為你點亮前行的方向,隻要你們需要我,我就會永遠支持著你們,成為學生前進的力量,是老師最浪漫的歸宿呢。”


    “作為你們幾個的老師,我也會永遠祝福你,在你們的身旁陪伴著你們,畢竟——”


    “你可是我無量塔姬子的學生啊。”


    “……”


    “謝謝你,姬子老師,”琪亞娜十分認真地拉緊了姬子的手:“我會將這團不滅的薪火,繼續傳遞下去,我也會將這個不完美的世界,變成…我們所期待的樣子。”


    “嘿嘿,這樣才對嘛~”


    琪亞娜與姬子一同望著已經完全升起的太陽,頭也不迴地平靜說道:“來這裏坐。”


    “嗯?”


    一個人影從門口走出,唯唯諾諾地來到了二女身前,盛玖低眉順眼地看著琪亞娜與姬子:“姬子老師,老婆大人…”


    “坐。”琪亞娜拍拍身邊的空位。


    “哦…”


    盛玖小心翼翼地靠著琪亞娜坐下,把頭埋得低低的,姬子身子後仰,偷瞄著大氣不敢出的盛玖,繃不住了:“臭小子……”


    “( ??^?? )……”


    姬子很無語地看著盛玖悄悄舉起手,顯然是想將手搭在一旁琪亞娜的腰間,可是兩次他的手舉到半空時,又有些心虛地縮了迴去。


    姬子看著兩位好像在鬧性子的學生,正想著要不要說什麽,可是…


    “我錯了老婆大人,我真的錯了(*?????),不要再……”被琪亞娜主動抱住的盛玖嚇得閉眼拚命掙紮。


    “再動還揍你。”


    “哦……”盛玖老實地癱在琪亞娜的懷裏,睜開眼望著近在咫尺的少女伸手在他的頭上摸來摸去。


    “大騙子。”


    “……”


    “大壞蛋!”


    “…(p_q)……”


    琪亞娜的手輕柔地拂過盛玖的臉頰,少女氣唿唿地瞪著懷裏的少年,又氣又心疼:“疼嗎?”


    “嘿嘿…躺在老婆大人懷裏就什麽都不疼了…”


    “哼!”琪亞娜敲敲盛玖的頭:“該!下次再這樣,我就…我就把你扔劇場裏,再也不管你了!”


    “我不信,”盛玖躺在琪亞娜的大腿上笑吟吟地搖頭:“你舍不得。”


    “我,我當然…舍得了!”


    “嘿,老婆大人猶豫了,那就是舍不得(?′?`?)~”


    “你!”


    “哎呦,”盛玖舉起手哭喪著臉:“我投降,請天下第一可愛的老婆大人別再擰我了~”


    琪亞娜的臉微微漲紅:“再瞎說,我就……!”


    “錯了嘛…”盛玖做出一副遺憾的表情:“可惜了,如果不是因為半夜那群人偶們偷襲,我今天一定是第一個到山頭的!”


    “哦~”琪亞娜敷衍著盛玖:“是是是,但是這一次是我第一,你個壞家夥。”


    “好叭好叭,願賭服輸,我輸給老婆大人了:d…”


    “大笨蛋……”


    “嗯?”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盛玖隻發覺眼前被一大片白色的發絲遮擋住視線,然後——


    “唔~”


    少女撩起垂下的耳發,低頭點在了少年的唇上,有些詫異的盛玖全身一抖,很快繃直的身體又逐漸放鬆,閉上眼捧住了琪亞娜的臉……


    兩人的臉分開,琪亞娜戳戳盛玖發燙的臉頰沒有說話,盛玖抬起手,捏了捏琪亞娜的臉蛋,莫名有些落寞:“老婆大人…還是長大了啊……突然,有些欣慰了呢~”


    “我的老婆大人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需要我來保護的小女孩了呢……”


    “哼哼,以後那可就是我來保護你了——我的大笨蛋~”


    “我說你們兩個啊……”旁邊莫名被喂了一嘴狗糧的姬子青筋皺起:“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你們這兩個小家夥的老師,迄今為止都還是單身呐!”


    盛玖&琪亞娜:“??…… ”


    “沒關係姬子老師,等以後一切結束以後,看我給你找個靠譜的,像我這麽靠譜的!”


    琪亞娜在盛玖的腰間狠狠擰了一把:“還貧嘴呢!”


    “我說的可是真的啊!”埋在琪亞娜胸口上的盛玖信心滿滿地對姬子豎起大拇指:“隻有男人才最懂男人,姬子老師,信我,我絕對給你找一個比我還靠譜的!”


    “你的意思是……”琪亞娜的目光帶著一絲危險:“大笨蛋你…不靠譜?”


    “我不是這個意思!對待老婆大人我可是超級專一的!”


    “你……”


    “噗~”姬子被兩人給逗樂了,啞然失笑:“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你倆小家夥毛都還沒長齊,還談什麽靠譜不靠譜的……”


    “欸,嚴格意義來講我有五萬…呃我想想,五萬零……”


    “行啦,”琪亞娜伸出一隻手輕輕彈了彈盛玖的額頭:“白睡了五萬年,對吧?”


    “……這個嘛…”


    “噗嗤~”


    太陽已經徹底升起,掛在了藍藍的天空中。


    “誒,老婆大人,姬子老師你們看,天亮了。”


    “嗯哼~”


    “是啊,天…亮了,可惜黑夜還是會降臨。”


    “沒關係,至少……不論黑夜有多麽漫長,黎明終將到來,不是嗎?”


    “當然~”


    第十六卷:點燃明日的薪炎篇,完。


    敬請期待第十七卷,即全書完結倒數第四卷:阿波卡利斯如是說


    部分預告:


    “有種…你就把你那麵罩給我摘下來,裝神弄鬼的獨眼龍!”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


    “………”


    “我就是你啊。”


    “你…怎麽會這樣?!”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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