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略說的還是保守了,僅僅半天之後,陸地的身影,便慢慢地從遠處的地平線中鑽了出來。


    當天肯定是來不及上岸了,甚至於為了安全,船隊和陸地保持了相當的一段距離便拋下了錨。


    海上水手最大的恐懼不過是源自於對前路的未知,等到陸地的身影真正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緊繃的神經立刻便舒緩了許多,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和陸地的距離,盡管還很遠,可是劃上小船也能到達。


    心中安定下來的水手們,也不再覺得飯食難吃了,舉著手中的酒杯,歡笑聲再次在船隊中響起。


    “黑珍珠號和藍寶石號負責在前麵引路,控製船速,注意海中的礁石”,靠近海岸探索,自然是寶石級這種輕帆船的強項。


    靠近了海岸,不再需要急匆匆的趕路,橫帆便失去了它的作用,早早地便收了起來,兩個大三角帆足以推著船隻向岸上靠去。


    “這是一條大河嗎?還是說是個海灣”,卡瓦略舉著望遠鏡左看右看,兩側遠處都是陸地,但是正前方確實沒了陸地的身影。


    “誰知道呢,往前走一截看看情況”,張小白同樣舉著望遠鏡,嘴裏卻是編著謊話,他早就在地圖上確認過了,這裏應該就是後世北美哥倫比亞河的河口,沿著這條大河上溯,就算是萬噸巨輪都能夠直達波特蘭,隻不過這個上溯距離,對於張小白的船隊來說有點遠,估計得小兩天的時間。


    當然,現在大概率是還沒有波特蘭呢,畢竟這裏應該還是印第安部落的地盤,英國佬這個時候有沒有到達美洲還兩說呢,更別提能夠深入到這裏了。


    “呸,有淡水的感覺,這裏應該是有大河的河口”,一個小鐵桶丟進海中,提上一桶水,卡瓦略直接伸手捧起嚐了一口。


    “嗯”,張小白點了點頭,你是好樣的,這技能也確實可以,張小白這些年就沒有學會這招。


    “右邊的藍寶石號傳來消息,發現一條河!”


    “轉舵向右,船隊靠岸”


    天大地大,喝水最大,強忍了一個多月的綠毛水,早就已經饑渴難耐的水手們,最大的期盼就,是能痛痛快快的喝一頓山泉水。


    如果按照後世的標準來評判的話,這裏應該得一個山清水秀的評價。可如果按照現行的標準來評價,這裏叫做蠻荒之地。隨著船隊慢慢靠攏,前往周邊探查的黑珍珠號也返迴了船隊。


    有沒有人不知道,最起碼沒有煙火的痕跡。


    盡管略微有些失望,但是並不影響船隊分享喜悅,他們終於跨過了那片大洋,來到了這片陸地,而且看這樣子,這條大河還不知道會通往那裏,如果能順著這條水道穿越這片陸地,抵達紐芬蘭的話,那這裏就是他們的黃金水道。


    畢竟這條水道看起來是如此寬闊,說它是一道海峽好像也沒什麽錯。


    早就知曉答案的張小白,沒有出言打擊他們,這條水道確實夠寬闊,水深也足夠,可它不通大西洋啊,甚至距離五大湖都還有不短的距離。


    “我覺得這條水道能到紐芬蘭,你看它跟紐芬蘭緯度差不多,紐芬蘭那裏也有一個大海峽,他們有很大可能就是相通的”


    張小白剛剛痛飲了一番泉水,什麽不得飲生水的規定,早就被他忘了個一幹二淨,此刻水足肚飽舒服的倚在椅子上,加斯帕卻拿著他的航海圖跑了過來,指著紐芬蘭海域的最新海圖,和這裏對比,兩者是多麽的相似。


    相差無幾的緯度,都有一條深入大陸內部的寬闊水道,這簡直太神奇了,兩者要不相通,都對不起這個巧合。


    “所以呢?”,張小白看著加斯帕,你這廝莫非是想改道,可這玩意他就不通啊。


    “當然是要把這個走一遍了,如果咱們能走通的話,那就是通向裏斯本的第四條航線,而且還是最近的一條航線”,加斯帕說的口水都開啟了濺射效果,張小白不得不側著身子挪開點。


    “這個有可能會需要很長的時間”,張小白沒有直接說行不通,而是拿時間說事。


    “當然,這些年不都是在做這個嗎?如果咱們證明這個最近的航線能走通,那會比任何一條航線都要有價值”


    加斯帕沒在意,他們已經證明了三條航線,但是這三條航線都有著一個非常兇險的海域,如果能夠找到一條更為安全便捷的航線,隻要控製住這一條航線,他們都能掙到數倍於現在的錢。


    “可是咱們得迴裏斯本啊,不可能現在耗費太多時間在這裏”,張小白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又不能說這條路不通,隻能拿國王的召喚說事。


    加斯帕就像是瞬間喪了氣,他可以不在乎國王的召喚,因為國王沒又召喚他,但是張小白不可能啊,從接到國王的召喚,中途已經寫過三封信,表明了自己的返程計劃。


    不管哪封信先到,最起碼大概的返程時間不會相差太大。


    可如果留在這裏探查,那時間就不好說了,就像他在加勒比似的,沿著一個又一個的海灣,大河跑了無數次,花費了兩年多時間,結果都證明是走不通。


    這次盡管希望很大,可是否能真正走得通,以及花費多長時間,加斯帕都說不準。


    “那我和黑珍珠號留在這裏繼續探查”,加斯帕想了想還是有些不甘心。


    “咱們不需要這麽著急,而且你留在這裏,那接下來的路程,誰給我們帶路?”,張小白真不希望加斯帕把時間浪費在這裏。


    這個世界太大了,就憑現在的人力和技術,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在有生之年探查清楚。


    張小白這幾年為什麽窩在北港不動,還不是因為根本就顧及不到,人力有窮時,張小白現在對這個詞語是有了深切的體會,明明知道金山在那裏,可你就是沒辦法抓在手裏,就算抓到了手裏,也找不到足夠的人幫你淘金子,你說急不急。


    更何況,浪費數年的時間,最後證明是錯誤的?張小白是知道答案的,可偏偏這個答案是沒辦法說出來的。


    否則,他麵對的就不是質疑了,而是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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