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你猜猜我剛剛看到誰了?”隔壁鋪子的桂花嫂子,滿臉神秘地來到冬梅近前。


    “誰呀?讓你這般驚訝!”冬梅一邊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邊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


    桂花嫂子微微一笑,“就是昨天還在你這幫工的那個女子。”


    “你說的是楊柳?”冬梅聽後,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詫異的漣漪。


    昨晚她就按照瑞哥教的說辭,告訴對方今日不用再來了。


    桂花嫂子怎麽會看到她?難不成,對方已經猜到自己在誆騙她?


    “對啊!就在前麵那個街口,有個中年男人對她拉拉扯扯,還說什麽,為何如此自私,連孩子也不要了,跑來這偏僻的小鎮,害他好一番尋找。瞧那人的穿著,家境應當不錯……”


    桂花嫂子將自己聽來的對話內容,猶如竹筒倒豆子,一字不落地說給冬梅聽。


    聽到這番話,冬梅不禁愣了一下。桂花嫂子的話,也恰恰間接證明,自己的懷疑並沒有錯,對方確實不是普通的農婦。


    或許是生活的不如意,亦或是有什麽難言之隱,這才導致楊柳背井離鄉,來到芙蓉鎮,估計就連她這個名字都未必是真。


    瞧楊柳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為何要嫁給一個中年男人?難道是做了人家的續弦?


    若是按照他的年齡來算,估計同發妻所生的孩子,應該年紀也不小了。


    如此一來,夫妻倆產生分歧,離家出走倒也在情理之中。


    “你說她不會是有錢人家的小妾吧!”桂花嫂子一臉八卦的模樣,眼中滿滿的興奮之色。


    “我怎會知曉,她隻對我說,家中有兩個孩子需要撫養,男人對她也毫不體貼,臨產前一天還在勞作。


    而且每天都會將客人吃剩的餛飩收拾起來,帶迴家中,說是家裏養了一頭豬,聽你如此一說,已經可以肯定她絕非本地人,所說的話,應該皆是謊言。”


    冬梅這才驚覺,一個人說謊,竟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若不是她說話時,眼神飄忽不定,自己恐怕真的就信以為真了。


    桂花嫂子也跟著附和,“嗯!我可以斷言她絕非本地人,而且婆家應該很富有,但為何要將剩餘的餛飩帶走,就不得而知了,興許是送給了哪個街邊小乞丐吧!咋就你一人在忙活?你男人呢!”


    桂花嫂子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這才察覺到,平素守在攤子上幫忙的陳家瑞不見蹤影。


    “他去鎮上辦點事,很快就迴來,嫂子用過早飯了嗎?若是沒有,我去給你煮碗餛飩。”


    冬梅並未提及買人的事,隻因她攤子上的生意頗為紅火,已引得諸多店家心生嫉妒,所以,行事萬不可過於招搖。


    “吃了吃了,你那餛飩還是留著換錢吧!沒啥事,我就先迴去了,你一個人多加小心,若是有啥事,喊一聲。


    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年輕那會,打架就從未怕過誰,眾人皆知有我護著你,絕不敢前來找你的麻煩。”


    桂花嫂子搖了搖頭,拋下一句話便轉身迴了自家鋪子。


    望著對方漸行漸遠的背影,冬梅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裏暗自思忖,找事倒不至於,至多那些開吃食鋪子的掌櫃,會對客人說自家餛飩味道欠佳,下次莫要再來罷了。


    她始堅信一個道理,隻要自己食材新鮮,大家自然會再次過來。


    陳家瑞來到鎮上後,便直奔牙行,對於買人一事,他可謂是一竅不通。


    便對牙人講,打算尋一做事勤快,手腳麻利的大嬸,主要在攤上幫忙,平時無事,照看一下孩子們即可。


    聞得他的要求,牙人輕聲呢喃:“這位客官,我們牙行有兩類人,一種簽了活契,幹滿五年或十年便可歸家,另一種乃死契,價格略高些,需十五兩銀子。不知客官選哪類。”


    買人的目地,就是為了杜絕一切可能引發的麻煩,活契自然不在考慮範圍。


    “我打算買死契,因為我這人特別討厭麻煩。”


    陳家瑞的想法,若是選活契,幹數年離去,還需換新人重新適應,不如一步到位,雖貴些亦無妨。


    “好嘞,小的,這便去將符合客官要求的人帶過來,客官稍等。”言罷,牙人便去了後院。


    一會兒,便帶了七八個大娘嬸子迴來。


    “客官,人皆在這了,未入牙行之前,各個皆是老實巴交的勤快人。”


    牙人令幾人排隊站好,並抬起頭來,任由陳家瑞仔細端詳,仿佛攤子上的貨品一般。


    一番審視過後,陳家瑞選了個麵相和善,四十歲出頭的嬸子,單看那黝黑的皮膚,便知她是地地道道的農婦。


    自家做的是小本生意,不宜選那等大戶人家發賣的奴仆,主要是心眼子太多,累得慌。


    “就這個大嬸吧!身強體壯,當是個幹活好手,如此,我娘子也能輕鬆些許。”


    陳家瑞指了指那有些局促不安之大嬸。


    “好,您這眼光,真可謂是獨具慧眼啊!這大嬸未被賣入牙行之時,那可是村中出了名的能幹婦人,隻可惜她男人是個賭徒,輸了好多銀子,將家中所有能變賣的東西都賣了,也湊不齊欠賭坊的印子錢,對方甚至以砍掉一隻手相要挾,於是便把主意打到了婆娘身上……”


    陳家瑞沒想到,眼前這大嬸的遭遇竟然如此悲涼,不禁讓人有些心疼。


    最令人氣憤的,還是她那兩個兒子,眼睜睜地看著老娘被賣,卻無動於衷,簡直畜牲不如。


    陳家瑞將目光投向那個婦人,“大嬸,我家裏有個餛飩攤,娘子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所以想找個人幫忙。


    而且是季節性的,隻有等冰麵開化後才能擺攤,一直到天氣轉涼,河麵結冰,就不再做了。


    閑暇之餘,您就幫我照看一下兩個孩子,包括洗涮等雜事,不知您是否願意?”


    他覺得有必要跟對方把話說清楚,以免迴去之後,對方心裏不情願,還得把人再發賣出去,重新換人。


    “好,我願意。”大嬸聽後,連連點頭。


    在家時,她也是洗衣做飯,卻吃力不討好,男人看不上,兒子兒媳也不尊重。


    如今被賣,她反倒覺得是一種解脫。


    得知隻是在攤子上幫忙,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雖說被賣入牙行之後,就失去了自由。


    但眼前的這位小夥子,卻如此誠懇地征求自己的意見,她頓時受寵若驚。


    原來被人重視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妙,她還是第一次體驗到。


    由於自幼喪母,繼母對她非打即罵,親爹眼中也隻有同父異母的弟弟,根本不把她當人看,還沒到及笄之年,就被許配給了一個大她十幾歲的男人,隻為了多得二兩彩禮。


    走到哪裏,皆會有人說,她是對方買迴來的婆娘,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有的隻是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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