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黑屋關了近一周後,屋內來了一批客人。


    除了無聊,看著迎麵坐著的三人,陸染心中也著實鬆了一口氣。


    終於在花兒快謝的時候,來了。


    不過這也意味著決定她下半輩子的重要時刻來了。


    陸染眸色閃過一縷微光,打起精神,調動所有腦細胞全心應對。


    “陸染同誌,接下來請嚴肅迴答我們的問題,你的每一句話,我都會記錄在案做後續調查。


    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對國家社會有威脅的間諜份子。”


    對著麵前肅著臉,一雙利眼如刀般鋒利的審訊軍官,陸染正了正身體,肯定地做了迴複。


    “當然,我可是要做社會主義接班人的。


    一顆紅心向太陽,堅定跟著黨跟著國家政策走準沒錯。


    你們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也相信各位能還我清白。”


    中年軍官對陸染的迴答有些愕然,可想到宋家心中又湧現出一股理所當然。


    他雖然不曾和宋保國並肩作戰過,可對方的為人,宋家老爺子還有遠在西北堅守的宋保民的為人他卻是早有了解。


    都是能為國拚命的兵。


    看來這裏麵還有隱情。


    盡管中年軍官腦中早已思緒萬千,可麵上仍不動聲色,看不出絲毫異樣。


    他直視著陸染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方才點點頭繼續開始問話。


    “李紅你認識嗎?你和她什麽關係,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今天她過來找你又是為了什麽,請一一解答。”


    陸染咳嗽了兩聲,正了正色沒有一絲猶豫道。


    “1978年3月4日北城大學開學在寢室認識的。我們是同班同學兼室友。


    至於剛剛你提到的最後一個問題也十分簡單,她看中學校分配給我的工作,想讓我讓給她以確保她能百分百留在北城。


    在寢室時,我和她關係一般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勢同水火。


    因此在接到她從門衛處打過來的電話時,我直接表明不認識對方並掛了電話。


    誰知道,咱們家屬院裏有個拯救人民於水火的大好人。


    咱們的大好人周娟同誌不顧我的個人意願一而再再而三地伸張正義,最後將人領到了我家。


    人都到家門口,還不停敲著門,我婆婆能怎麽辦?隻好開門將人迎了進來,當時我在樓上臥室,要不是我婆婆上樓告訴我,我都不知道還能有這事。


    至於她所說的達成協議,也隻是她個人認為的。


    而周娟這位神經性的大英雄就更好笑了,自己將人帶進來,又興衝衝跑到諸位麵前舉報我陸染和我那不待見的大學同學李紅是奸細。


    真是…我就是妥妥的人在家裏坐,鍋從天上來。


    我陸染活了幾十年,就沒這麽冤過。”


    陸染說的坦然,到最後提及罪魁禍首周娟更是翻了個白眼,表示對其的憤怒和不屑。


    三位領導互相對視一眼,附耳間低聲絮叨了幾句自己的理解。


    “你們覺得她有沒有說實話?這姑娘這麽幹脆,我這倒有些看不透了。”


    “老周那媳婦兒,你們剛剛看見人沒?被這姑娘直接打得不成人樣了。


    不管怎麽說,對方也算是長輩,她下手太狠,報複的意味簡直不要太明顯。”


    聽見這話,另外兩人似乎也迴想起了周娟的那副豬頭臉。


    那不叫下手重,估計要是能殺人眼前這姑娘高低都得捅幾刀過去解解氣。


    不過…一切要真是周娟為了個人的私仇造的假,擱他們身上,他們心中也免不了生出要將對方咬碎的衝動。


    隻是現在一切都是未知,他們也不會僅憑對方幾句話就下了定論。


    說話那人,見他兩個搭檔都麵露思索,轉了轉眼珠又指著手底下的文件繼續講道。


    “你們看這是她的個人資料,革命期間在春山市市服裝廠做宣傳委員,又和市長閨女交好。


    好像也是因為蘇家人牽線,她和宋家老二認識,相親,建立情感,成為對象。


    高考恢複後,她超常發揮考上了北城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嫁入宋家。


    後麵又以極快的速度在大二時自學完所有課程,考上了研究生。


    根據調查。


    陸染在校期間頗得導師喜歡,學習成績及在校表現各方麵都非常優異。


    種種來看,就是一個平常人的人生軌跡,可這位女同誌的未免也太順了,順得有種陰謀的意味。”


    短暫的沉默後,一位青年長官開口了。


    他抬眸掃了一眼陸染,發現對方完全沒有被審問的緊繃感,反而有一種來到新奇地方的閑適輕鬆。


    心中不僅沒有絲毫放鬆反而生起一絲謹慎。


    “這個女同誌心態太過堅定,完全沒有其他人來到這裏的緊張和惶恐。


    現在的一切說不定都是她的偽裝,我同意老許的觀點,建議再深入查一下對方在春山市的經曆。


    尤其是陸家,要好好調查一下。


    我記得檔案上有這麽一個地方。在陸染和家裏斷絕關係沒多久後,她家裏就出了事並迅速被當時的巡查部門確認和間諜份子有所勾連,她爸媽哥哥還被送去西北開荒且是永久監禁。”


    在他看來,陸染如果真是間諜,那就隻有在春山市才會生出動機。


    進了北城後,他找不出對方會成為奸細的理由。


    可是軍人及軍人家屬結婚,為了避免不該有的風險,部隊這邊都會做一個相關的背景調查。


    陸染嫁給宋彥書自然也跑不了,隻是不會像士兵戰士般開證明罷了。


    這樣一對比,就和他剛剛的猜測有了矛盾。


    可什麽事都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青年軍官眸光閃爍,因為不停思考手指也不自覺在桌上敲打起來。


    剩下兩人聞言又再次將手中關於陸染的個人資料翻了一遍,紛紛點頭。


    “你提的這個點確實可疑。我馬上安排人去徹查一下。”


    三人一商定,其中一個軍官拿著本子匆匆走了出去,留下中年軍官和青年軍官兩人對陸染進行再次詢問。


    中年軍官眸色如刀鋒般淩厲,唰地一下就朝陸染看了過去。


    兩人眼神交鋒之際,火花四濺。


    最後。


    中年軍官偏過頭指著陸染話裏的漏洞再次冷聲質問。


    “據我所知,學校分配給每個學生的崗位都是既定了的。


    那些崗位對大家來說就是鐵飯碗,她怎麽會跟你提出這個要求。”


    陸染笑了笑,雙手交疊,如一顆鬆坐的筆挺。


    “這不合理對吧!因為我拒絕了學校分配,而李紅不知道從何渠道知道了此事,臉厚如城牆過來找我讓我將那份工作讓給她或者想辦法幫她留在北城。”


    說完。


    陸染看向對麵兩人臉上那抹驚訝和不可思議,無奈地擺了擺手。


    “聽完這個,二位都覺得很難以置信是吧!可現實就是在告訴我們,某些人的腦迴路就是和我們不一樣。


    認為世界的中心圍著她轉,隻要是她提的要求,更是沒有人會拒絕。


    而我就是那個被兩個神經病連累的受害者,倒黴蛋。”


    話落。


    兩位領導紛紛眉頭緊鎖,審訊室內開始恢複無人般的寂靜。


    靜到能聽到裏麵一前一後平緩的唿吸聲。


    一分鍾後。


    中年軍官眯著眼再次打量了陸染一番,想到已經出去安排人對對方做詳細調查的戰友。


    暗歎一聲。


    老宋這兒媳,還真是小看了她。


    莫不這次這次真是老周媳婦兒周娟為陷害報複做的栽贓。


    不過拒絕工作,這話聽著咋這麽別扭呢?


    陸染麵不改色,一臉淡然,毫不在意來自對麵那不能忽視的目光。


    她自認為自己清清白白。


    出門做買賣更是提前找宋彥書幫她拿了一疊蓋了章的證明。


    有真有假。


    就算對麵這些人去查,也隻會查到她去了某些地方,可具體做了什麽…


    除了她,誰又知道呢!


    更何況。


    李紅這事她可全然沒沾,全是周娟這位好心人發神經的幫忙又插刀。


    青年軍官心下微驚,沒有被陸染的話引導,反而格外冷靜地繼續問道。


    “陸染同誌,我想應該不是我耳朵出了問題,你剛剛是說的你沒要學校分配的工作,對吧!”


    頂著兩張瞪大的眸子,陸染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沒錯。我拒絕了。這個事你們可以去學校查。”


    拒絕鐵飯碗工作?


    剛剛還認定陸染有城府的兩位領導,瞬間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知道有為了找一份工作舉全家之力的,倒沒聽過有人會拒絕學校分配的好工作。


    這…這哪是有心機,這宋家媳婦兒莫不是傻子吧!


    兩人之所以這麽快就信了陸染這話,屬實是這個做不了假,去學校走一趟就能得知真相。


    而陸染也沒有必要就這事來說謊。


    中年軍官抿了抿唇,拿起手上的記錄,站起身看向陸染。


    “希望你沒有說謊。”


    哐地一聲。


    隨著兩人的離去,審訊室內再次恢複黑暗。


    無法,陸染隻得閉目休息,休整精神。


    花開三朵。


    陸染這邊的初次審訊來的快,去的也快。


    李紅和周娟則也是在審訊員的發問下,竹筒倒豆子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個一幹二淨。


    在得知李紅因為嫉妒私下多次陷害陸染,又因了解對方不要工作後厚著臉皮過來索要工作時。


    審訊員整個一目瞪口呆,刷新三觀。


    他沒想到世上竟然有這種無恥不要臉之人。


    對陸染這個宋家兒媳也生出了一絲同情。


    不過…


    該有的調查還是不可避免 。


    就因為這事。


    宋周兩家被嚴密監視,宋爸等人也被停掉手中工作,做了相應的管控。


    陸染作為一名被傻子連累的受害者更是來迴審了不下八次。


    要不是她意誌堅定,說不定到最後真要說一些對自己不利的說辭。


    而李紅周娟兩人更是被一次又一次的審查弄得生無可戀。


    兩人後沒後悔陸染不知道,反正陸染自己是後悔了。


    她就不應該下樓。


    管她來沒來,與她何幹。


    “陸染同誌,經過多方調查,確認是周娟同誌腦子發昏誤解了你們二位。


    你自由了,可以出去了。


    後續我們會貼出一份通告,告知大家。”


    聽見這話。


    陸染趴在桌上的身體瞬間挺直,和來人對視了一眼後,直接就衝了出去。


    陽光刺眼奪目,她不得不抬手擋住。


    不見天日的感覺可真別具一格。


    李紅,周娟都給她等著。


    緩過來,看上外麵化掉的積雪和站在那兒等著她的人,陸染展唇一笑。


    “小染,委屈你了,咱們迴家。”


    “爸他們…”


    “沒事,這不關你的事,爸都知道。不過大嫂…她要是說些不好聽的話,咱也別憋著,和以往一樣,該咋迴就咋迴。


    咱堅決不受氣。


    現在房子也有了,大不了咱們夫妻兩個搬出去。”


    走到操場,看著周圍異樣的眼光,陸染朝身後望了望。


    “李紅和周娟也出來了?”


    “嗯,比你早半小時。”


    說到兩個害人精,宋彥書咬緊牙關,雙手青筋畢露,看著很是可怖。


    “小染,你放心,她們兩我誰都不會放過,該有的教訓她們一個都跑不了。”


    念叨著早半小時。


    越念陸染心中殺氣越重。


    該死的,憑什麽她這個受害者獨獨要晚半小時。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公平,她不服…


    果然自己的仇就得自己報,靠別人永遠不行。


    “李紅,我親自來。


    爸這會兒在家沒?爺爺現在是在郊區還是在咱家。”


    見陸染提及家裏兩頂梁柱,宋彥書陰沉的臉上漸漸浮現了一抹笑容。


    “都在。”


    “迴去談,周娟的底氣不就是周伯父。哼,這次要是抓著把柄,咱就幫幫忙,送他們全家迴老家安享晚年。”


    “家宅不安,怎能全心為國,相信周伯父會感激咱們的。”


    宋彥書說完,陸染頗為讚同地點點頭。


    就她這事裏麵未必沒有“周伯父”的推波助瀾。


    就算沒有。


    夫妻一體,周娟出了錯,造的孽,他就該受著。


    查清楚了,一個都跑不了了。


    此仇不報,她誓不罷休。


    思及這裏,兩人前進的步伐越加快了。


    從背後看去,不像是迴家,倒像是迫不及待要去殺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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