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染輕笑一聲,轉頭看著連耳後根都開始紅了的朱秀秀,連連應道。


    “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心裏還是很關心我這個室友的。”


    “你胡說什麽呢?你嘴巴這麽壞,我怎麽可能關心你。”


    朱秀秀跺了跺腳,翻了個白眼冷笑著快步從陸染身旁徑直走了過去。


    看著前麵速度越來越慢的某人,陸染搖了搖頭,緊隨其後。


    還真是個單純的孩子。


    兩人剛走出圖書館大門,她就發現外麵遠處湛藍的天空上掀起了一片灰色,且隱隱有朝他們這個方向移動的趨勢。


    那是什麽,是要下雨了嗎?


    陸染停住腳步,眯著眼在周圍打量,發現眼前的空氣明顯比她進圖書館時更加渾濁,唿吸間甚至感到有沙塵溜進了她的鼻子,嘴巴裏。


    低頭看了看,身上這件黑色大衣上已經沾了一層薄灰,看起來髒兮兮的。


    這是怎麽迴事?


    這時陸染還沒有反應過來,接下來將要麵臨什麽。


    “天啊,這是要起沙塵暴了,我們快去打水,屯點吃的進宿舍待著,這圖書館我們下次再來。”


    “走。”


    疑惑之際,旁邊同學的對話解答了這個問題。


    陸染恍然大悟,想起這裏不是她老家春山市四周環山。


    看以前的報道,北城這邊每年都有沙塵暴來光顧一兩迴或三四迴。


    時間通常是春季的三月和四月,冬季的十二月和次年的一月。


    現在剛剛到了月底,來一次這個也很正常。


    就是天氣這般惡劣,也不知道這課還上不上了。


    陸染再次將目光望向遠處的天際,感歎出聲:“看這移動速度,估計要不了多久學校這塊兒就要被蓋住了。”


    “那咱們快走吧!不,還是跑起來更保險。我可不想跟你在外麵喂沙子。”說話間朱秀秀開始由快走轉為了奔跑。


    陸染用了兩秒將消息告訴了圖書管理員,轉身拿起帕子擦了擦臉上的灰塵,話不多說,百米衝刺的速度跟上了跑在前麵的朱秀秀。


    沙塵暴的威脅還是很大的,路上和她們一般在跑的不在少數,就是隨著時間的逼近,空氣中湧動的渾濁物影響了路況,有些眼睛近視的直接大腳絆小腳甩倒在旁邊的草叢裏。


    好在沒有受傷,跑到宿舍大樓時,陸染和朱秀秀臉上已經鋪了一層淺淺的黃灰,連眼睫毛都是灰撲撲的。


    站在入口,人山人海的景象映入兩人眼簾,盛況比報名當天還要大上許多。


    宿舍樓外麵人潮擁擠,拎著熱水壺打水的,提著飯盒屯吃食的,還有收晾曬在外麵的衣服被套的....真是不要太多人,看來大家都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做準備。


    “你說的人呢?我怎麽沒看見。”


    “這邊,跟我來。”


    張月和秦曉站在一塊兒,看向她的眼神格外憤怒,從秦曉口中她們得知另外兩人都去排隊打水了。


    陸染偏過頭朝朱秀秀和秦曉道了謝,“你們也去吧!我的水壺就留給你們用。我等會兒迴家,天氣這般惡劣,估計後麵這幾天是上不了課了。”


    兩人一走,陸染的神色就如眼前暗沉壓抑的天色瞬間陰沉下來,她轉頭看向一臉生氣的張月,先發製人嗤了對方一頓。


    “怎麽?上次的打還沒挨夠,今天皮癢又想要了。”


    “張月,求人要有個求人的樣,即使想找打也是一樣,你這副要吃人的表情是要幹什麽?想轉手來打我嗎?”


    張月目瞪口呆,她看著陸染那雙纖長白皙的右手,仿佛見鬼般直接後退一步,搖著頭,氣勢直接弱了一大截。


    “不是...我不是來找打的。”


    “喔,不是來找打的,難道你是過來向我道歉給我送錢的 ?那你更要快點了,我可還等著迴家呢!或者你想要我叫上你二表哥親自去你家慰問一番。”


    也不知想到什麽,陸染就看見張月在聽完她的話後表情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張月望著陸染,眸色陰森,咬牙切齒道,“你們上次不是說放過我們一家嗎?怎麽沒過多久就變卦了。


    我媽可是二哥的親小姨,我也是二哥的親表妹,咱們兩家都是嫡親的親戚關係,為什麽你們兩夫妻要做的這麽絕?”


    陸染拍了拍衣袖上浮在表麵的灰塵,看了看天色,捂著嘴漫不經心迴道,“喔?你倒是說說我們都做了什麽?”


    “啊啊啊,姓陸的你別在這裝模作樣,要不是你們,我在鄉下結過婚生過小孩的事怎麽會鬧得人盡皆知。


    明明我已經跟一個家庭條件不錯,誌趣也相投的男生準備談彩禮結婚了,現在這一切被你們全毀了。”


    麵對張牙舞爪撲過來的張月,陸染活動了下略顯僵硬的手指,啪啪就是兩個大逼兜子甩過去。


    “清醒了沒?”


    張月愣在原地,嘴上的尖叫也停了下來。


    陸染又是兩個大耳巴子扇過去。


    “還要嗎?”


    連著兩次被扇巴掌,張月狀似瘋掉的眼神裏總算恢複些神智,可看向陸染的目光裏還是夾雜著憤怒,懷疑及少許的恐懼。


    她捂著臉,眼淚順著臉頰而下,在臉上留下兩道明顯的痕跡,看起來又髒又醜。


    “我不信,迴來這麽久我隻跟你們夫妻倆有仇,不是你們又是誰?”


    “表妹啊,你這是把我當軟柿子捏了。腦子不好,迴家叫你媽多給你買點核桃補補腦。”


    話落,陸染收迴敲打對方肩膀的手,轉身就走。


    “你還沒給我一個交代呢,你現在不準走。”


    看著遠處十分明顯的漫天黃沙,陸染心底生出些許著急,她反手打開張月扒在她手臂上的雙手,一腳踹過去。


    “滾。”


    “我不。”


    來去匆匆的人群還有逐漸加大的風力,陸染知道她不能再和張月這個傻子繼續在這兒耗了。


    她毫不留情地蹲下身掐住張月的脖子,手上逐漸用力,直到對方快要窒息才鬆開手。


    看著趴在地上雙手掩麵大口唿吸的張月,陸染冷笑一聲,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蠢貨,就不能是你那丈夫帶著兩個孩子自己找來的。”


    張月:“.......”不可能。


    對方不過就是一個連市區都沒去過的粗鄙鄉下人,怎麽可能?


    恍然間,張月想到了曾經吃過的白麵,麥乳精甚至是大城市裏都少有的奶粉,牛肉幹...


    她抱著頭不斷搖晃,又猛地站起身朝校門外跑去。


    迴到宿舍,其他人都沒在,陸染拿上東西就朝辦公室跑去,走到半路正好遇見和班上男生一道兒過來的王明。


    他喘著粗氣,看著陸染的眼睛都在發亮,“陸染,你來的正好啊!女生宿舍這邊我就不去了,你幫著通知一下,沙塵暴期間咱不上課,讓大家都在宿舍待著,別亂跑。


    好了,沒啥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王明連連呸了三聲,擦了擦嘴巴轉身就跑。


    知道事情緊急,陸染點了點頭,轉腳朝來路狂奔而去,路上撞了幾個人暫不說,陸染覺得她的胳膊手臂指定都青了。


    跑迴宿舍,將王明的話迅速轉達給班上三位住在其他寢室的女幹部,順便告知幾人自己會迴家躲避風沙。


    “知道了,女生這邊我們會安排好的,你要迴家就快點走吧!這天已經徹底暗下來了,風也越來越大,再不走你恐怕就徹底走不了了。”


    “好,有事打我家裏電話,蘇老師知道。”


    剛奔到樓下,陸染就看見宋彥書迎麵朝她揮手打招唿。


    “小染....媳婦兒...”


    “你咋來學校了。”


    “這風沙這麽大,我可不得來接你。”


    “行吧,不過我們還得去一趟車棚將自行車挪個位,不然等會兒它準得升天。”


    挪完車,坐在車上,陸染透過剛剛擦幹淨的後視鏡往後看,就見來勢洶洶的漫天黃沙緊追在他們身後。


    眨眼間,學校已經被徹底蓋住了,後麵的一切都看不清了,全被它吞下了。


    轉頭看著前麵空無一人的道路,陸染大聲喊道。


    “彥書,加大油門,它要追上來了。”


    “好。”


    平安落地的那一刻,陸染差點被風吹走,看著亂糟糟的院子,來不及思索更多,她趕緊跟著宋彥書進了屋。


    哐哐哐哐哐


    外麵全是這種聲音,眨了眨眼的功夫,她就見抵達的黃沙瞬間覆蓋了外麵的窗戶,屋內也是黑漆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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