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今兒天氣不錯,莊父差人請了個戲班子,叫上莊母和幾個姨娘在園子裏聽戲。


    莊惠陽在屋裏待著悶,靠坐在床上聽著那隱隱約約傳來的如黃鶯婉轉般的聲音,心裏就跟被狗尾巴草搔了幾下,癢的慌。他喚來下人給他換了衣裳,也跑去聽戲去了。


    台上的十娘正打開寶箱向指責自己的眾人展示財富,卻見大管事匆匆而來,俯身湊到莊父耳邊快速說道:“老爺,外頭......”


    莊父嫌他掃了自己的興,抬手打斷他剛起了的話頭,不悅地說道:“我莊家又不是菜市場,哪裏是個人都要見?不見!讓他從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大管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小聲說道:“這次來的人怕是不得不見。”


    莊父吹了吹茶水,不屑地笑了聲:“你倒是說來我聽聽,看看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麵子。”


    大管事道:“來的是尚書令唐大人。”


    “什麽?!”莊父猛地起身,手中茶碗啪嚓摔在地上,一番動靜直接打斷了台上的戲。


    莊母蹙起眉頭:“老爺,何事如此慌張?”


    莊父沒迴答,隻一巴掌抽在大管事臉上,怒斥道:“混賬東西!吃了這麽多年的米都白吃了?真是分不清輕重!還不快快將人請進來!”


    大管事捂著臉,隻覺得冤枉的很,但還是忍氣吞聲道:“是小的的錯,小的這就去請唐大人。”


    “慢著!”莊父突然喊道。


    不知道他又想做什麽,大管事畢恭畢敬轉過身:“老爺,還有什麽吩咐?”


    莊父理了理衣裳:“我親自出去。”


    聽說這姓唐的脾氣古怪的很,稍有不如他的意就會翻臉如翻書,凡是得罪過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自己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好。


    就是不知道這人為何會突然上門,他莊家應該是與這姓唐的沒甚關係才是?


    莊父叫人撤了戲台,帶著滿心疑惑快步往大門而去。


    隻是待他看見門外是什麽陣仗後,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那個沒腦子混賬東西叫過來罵個狗血噴頭。


    就這副來者不善的架勢,就不能說一句他不在家,出門訪友或是談生意去了嗎?


    真是蠢鈍如豬!他怎麽就找了這麽一個人做管事,還是他莊家的大管事!


    “貴客上門有失遠迎,還望唐大人恕罪。”莊父雖然是商人,但也有秀才功名在身,是以不用下跪行禮。


    “莊老爺。”唐文風笑看著他,“早就對您有所耳聞,今日一見,倒是果然如本官聽說的那般......”


    莊父高高豎起耳朵,準備聽他的未竟之言。


    哪知道唐文風話說一半就不說了,轉而問起:“本官今日前來,實則是為了令公子。莊老爺,敢問令公子可在府上?”


    莊父在生意場上的敏銳突然被激活,忙道:“真是不湊巧,犬子今日應邀與友人外出遊船,並不在家中。“


    “咦?”唐文風臉上露出驚詫的表情,“可本官來之前,可是聽說令公子叫人差點謀害。而那兇手竟是令公子的同窗。”


    “莊老爺可能不知道,本官也曾在國子監執教,所以聽聞此事後,心中那是大為光火,立刻就帶著人上門叨擾,想要幫人討個公道。”


    莊父聽他語氣誠懇,臉上的神情也不似作假,半信半疑地問道:“唐大人可去過京兆司了?”


    唐文風道:“自是去過了。那嚴啟昭聽聞拒不認罪,哪怕受刑也說自己沒錯,一切的起因都在令公子身上,是他先挑的事,嚴啟昭忍無可忍才還手。”


    “放屁!”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莊父隻覺得後腦勺仿佛被誰拿大錘重重敲了一記,嗡嗡的。


    他轉過頭,就看見自己口中“應邀與友人外出遊船”的小兒子怒火中燒地從門內走了出來。


    “你這個......”莊父想要罵人,又記起在場的不止他們爺倆兒。


    他眼珠子轉了轉,悄悄瞅了唐文風一眼,就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父子兩個。


    “唐......唐大人啊,您聽在下解釋。”莊父汗都快下來了,要不是就這麽一個兒子,他這會兒真真是恨不得揪著這個蠢小子的耳朵給他好一頓打。


    唐文風點點頭:“您說。”


    “這......”莊父剛起了個話頭,眼角餘光就掃到自家那個蠢兒子幾個大步上前。


    莊父眼前一黑,生怕他沒大沒小說些什麽沒規沒矩的給家裏惹來亂子,伸手想要將他拉開,卻到底沒能快過莊惠陽那張嘴。


    “唐大人,學生這脖子上還有嚴啟昭掐的印子呢。”莊惠陽揚起脖子給唐文風看,“當時可不止一人看見,您可不能聽信了他的片麵之言。”


    莊父:“......”咦?蠢兒子變聰明了?竟然沒有說些不該說的。


    “既如此,你將當時發生的事細細說來本官聽聽。”唐文風道。


    莊父道:“唐大人,先請裏麵坐坐吧,這外頭......”


    “誒,不必。”唐文風擺擺手,“今日天氣好,曬曬太陽。”


    見他這般說,莊父便沒再多言。


    莊惠陽掐頭去尾,說自己不過是看見嚴啟昭有一方瞧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牡丹硯,正巧他自己的丟了,就好奇地想要拿過來看上一看。因為據他所知,按照嚴啟昭的家世,是如論如何也買不起牡丹硯的。


    但是在查看過程中,因為他站在窗邊,失手將那方牡丹硯掉到了窗外。


    “然後那嚴啟昭就跟瘋了一樣撲過來掐學生的脖子。當時若不是還有同伴在場,學生這條小命怕是要交代了。”莊惠陽話裏帶著委屈和憤怒。


    唐文風聽得連連點頭,附和道:“這般聽來,那嚴啟昭當真是可惡至極。”


    莊惠陽道:“可不是嘛。藏書樓下方是蓮花池,就算掉下去了,也不是不能撈上來,偏偏他就對學生下如此重手。簡直是故意謀害。”


    “是極是極。”唐文風看著他,話鋒驀地一轉,“那伍長青算不算是被故意謀害呢?”


    他這話題轉的太快,莊惠陽本來還憤憤不平的臉色驟然聽到這早已埋在心底深處的名字,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震驚之中夾雜著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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