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客氣了……”江小龍微笑迴禮道:“在下也正好渴望一敘。如果方便,那就擇日不如撞日,朝會後容在下做個東道?”


    王雲海大喜道:“江大人肯撥冗一敘,已是下官的福分,豈有再讓江大人破費之理?在下做東,請一定不要推辭。”


    與這個世界大多數高官不同,雖然江小龍不論官職、品階還是爵位都在六部諸尚書之上,但是他在與王雲海的對話當中,隻是自稱“在下”,而沒有說“本王”或者“本官”,那是因為他本就沒有什麽森嚴的等級觀念。


    來自於後世的他,還是習慣於平等待人,所以他的這幾句話立刻就博得了周圍人的好感。


    這時候禮部尚書張友臣也湊了過來,拱手說道:“久仰江大人的風采。下官張友臣,也是江大人的政見支持者。如果能蒙諸位大人不嫌棄,下官也想前往聆聽護國公大人的諄諄教誨。還望江大人恩準。”


    江小龍和王雲海互望一眼,相互會心一笑之後都哈哈表示歡迎。


    王雲海軍人出身,說話爽直,平時又跟張友臣私下關係不錯,於是就壓低聲音打趣他說道:“你個禮部的跑來湊什麽熱鬧?小心哪天江大人就把你的禮部給你撤銷了。”


    張友臣聞言便警惕地看了周遭一眼,見其他人都站得比較遠,雖然也不時地偷偷注意著這邊,但是他們也在或真或假地閑聊當中,肯定是聽不見王雲海的這句話的。


    他這才放下心來,正色迴應道:“正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大家都希望咱們帝國能強大起來。江大人所做的事情有目共睹,在下豈能為了自個兒頭上的那麽一頂小小的烏紗帽,就橫加阻撓呢?”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兒,黃定保大學士也走了過來。他對江小龍抱抱拳笑道:“圍棋,我跟江大人有仇。但是估計這個仇也是很難報得了啦——畢竟技不如人,嗬嗬。不過在大人您發起的改革的這件事情上,在下也是鼎力支持江大人的。”


    看見王雲海和張友臣微笑的表情,他正色說道:“江大人頗負遠見卓識,所做的事情又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這是明擺著的。那些隻顧一己之私利的小人,隻關心自己頭上的烏紗帽。這種行為,在下是頗為不齒的。”


    幾個人正在說話中,宮裏傳出話來,說是請大家入宮,參加朝會。人們便魚貫而入。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看見江小龍的到來,立刻龍顏大悅,馬上說道:“趕緊賜座,讓江大人坐到朕的這旁邊來。”


    江小龍沒上過朝,正不知自己該呆在那個位置呢,見皇上這樣說了,便坐到了他的下手邊。


    眾大臣一見他的這個待遇,不免有些驚訝。一些本來想上奏折彈劾發改部的人,此時已不免是暗自心中打鼓,不敢出來說話了。


    朝會一開始,皇上就罕見地先說了一通:“朕知道你們當中有一些人,目前還不能理解江大人所做的一些變動改革的措施。但這些所有的變動,朕都是清楚的。江大人所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為了富強我大青龍帝國,絕無半點私心。”


    “況且,這政治方麵的改革,也是世界的潮流之所向。是大勢之所趨。所以在這裏朕要強調一下:對於江大人的任何所作所為,你們都必須無條件地支持。如果有人企圖從中作梗,阻撓改革大計,朕必不輕饒。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大殿上無數文武大臣們一起跪下,紛紛口宣:“陛下明鑒萬裏,臣等遵旨,絕無二心!”


    江小龍也趕忙起身弓腰:“謝皇上!”


    隨後,眾大臣紛紛上折議事,無非是江南水災、漠北遊牧民族異動、京畿周邊盜匪猖獗之類。討論過這些事情之後,見再無可議之事,眾人便等著皇上發話退朝。


    但是皇上卻沒有這個意思,而是忽然說道:“有一件事,為什麽沒有聽你們誰說起?”


    見眾人麵麵相覷,臉色茫然,他便接著說道:“朕聽聞最近櫻花帝國來了個女流棋手,到我們大青龍帝國來訪。據說其所到之處,一路橫掃了諸多著名的大棋士,可有此事啊?”


    眾人震驚。


    這圍棋界的事情,等同於詩詞、歌賦、音律、書畫一類的,雖然高雅,但畢竟不是軍國大事。皇上此時卻提出了這樣的一個話題,確實讓大家都感到有些驚訝。


    見大家都在你看我我看你的,皇上便叫道:“梁浩然梁總編大人,你的消息比較靈通。你來說說看,有什麽新進展了?”


    梁浩然雖然沒有什麽高官爵位,但是皇上特批他每次朝會都可以旁聽,所以他總是躲在一個角落裏。此時聽見皇上叫他,趕忙出來說道:“迴皇上的話。該女士名字叫做伊藤美靜。是個女子職業五段棋手。”


    “此人之前已將我帝國江南棋士蘇茂才、胡向輝、蓋曉天等等棋壇名宿都給統統打敗。隨後她又輾轉來到了北方,隨即又將天津衛的張炳昌、保定府的周琪瑞等圍棋名將皆斬於馬下。”


    “昨日,有著北水南段之稱的圍棋大師段榮華出麵應戰。兩個人從早上開始,一盤棋苦戰至天黑,段榮華最終仍是不敵,中盤落敗。”


    “據最新消息,今天早上,國手靳水如大師已經親自出場,會一會那個來自櫻花帝國的女人。但到目前為止,臣還不知道結局如何。臣已經派人緊盯著現場,據說戰況十分的激烈。”


    “恥辱啊!”


    皇上很不高興地說道:“圍棋,是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貴遺產。結果被特麽的櫻花帝國給學去了。這學去了也就罷了,現在反倒在他們的手裏不斷地發揚光大。到了現如今,一個區區女流就敢前來,挑戰我泱泱大國的尊嚴。而你們這些人,唉……簡直是有辱斯文!”


    他不僅信口說了髒話,而且還怪罪起下方的那些大臣們來了。


    這一句“你們”就包括了在場的所有人,其實他們當中的多半數的人是不懂圍棋的,就算是極少數懂的,其中多半也是水平比較業餘的。


    皇上一不高興,就把在場的所有人全都一棍子打死在那裏了,下麵的人還不敢應聲。


    正在這時候,有人來報,說是從靳先生的府上來了人,正在外麵候著。本來這也不是軍國大事,不應該進來在朝堂上通報的,但是上朝之前皇上已經問過梁浩然這件事了,並且吩咐說,但有最新消息,可以進來通報。


    既然皇上已經關心起這件事來了,那麽下麵的人也就不敢耽擱,一看見來人就馬上通報。


    不等通報的說完,皇上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說道:“叫他進來!”


    來人是《天京日報》的一名記者,從沒上過堂,此時進來確實有些戰戰兢兢的,急忙跪地請安,結果動作變形,腳踩了自己長衫的下擺,差點摔一跟頭。


    皇上擺擺手說道:“免禮!說吧,什麽結果?”


    “迴皇上的話,靳大師經一番苦戰後,現已中盤告負。”


    皇上登時“啪!”地一下,重重地拍了麵前的案幾一把,聲音之大,把下麵的人都給嚇了一大跳。整個朝堂上一片肅靜,鴉雀無聲。氣氛壓抑森然。


    靳大師作為國手,居然都中盤告負——他甚至都沒能撐到最後的收官!


    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全場半天都沒有人說話。皇上便轉頭盯著江小龍說道:“賢弟,你的鬼主意最多。關於此事,你怎麽看?有沒有什麽辦法挽迴我國的顏麵?”


    “賢弟”這個稱唿在如此隆重的朝堂會上是第一次出現,眾大臣看江小龍的眼光就不一樣了——原來皇上對這位江大人是如此的看重,原先幾個準備彈劾江小龍的人不禁暗自慶幸,幸虧剛才沒有堅持上奏折。以後要想對付這位小江大人的話,恐怕還得另想辦法。


    既然皇上直接跟自己開口了,江小龍不禁暗自苦笑了一下,隻好鄭重其事地行禮說道:“迴陛下:微臣不才,願跟此東洋女一戰。”


    皇上低聲問道:“賢弟可有把握勝之?”


    “微臣沒有見過她的棋譜,對她的路數並不清楚,所以……”


    皇上不等他說完立刻轉頭對梁浩然說道:“去搜集這個什麽疼什麽美的棋譜,凡是她下過的棋,全部都要找到,拿來給朕的賢弟好好研究研究!”


    梁浩然立刻躬身道:“謹遵陛下聖諭!”


    迴到護國公府的時候,江小龍是氣急敗壞的。他滿麵怒容,下人們看到他的臉色一個個都噤若寒蟬,不僅沒人敢大聲說話,連走路做事都是輕手輕腳的。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有人通報說是包如興大人來了。江小龍沒好氣的甚至都沒吭聲說要請他進來。倒是包如興大大咧咧地自個兒跑進來了。


    一看到他江小龍就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說道:“你們那個梁總編幹的好事。他小子特麽的專程來哄我上殿,結果就給我鬧了這麽一出。老子手頭還有無數的事情要做呢。現在好了,啥事兒都不用做了,專門伺候那個櫻花老-娘-兒們下棋吧。”


    包如興嘻嘻笑著說道:“我們可沒人想讓你去下棋哈,這是皇上的旨意。當時我一聽,我那心裏可是一萬個草泥馬奔馳而過——您想您老人家每天這日理萬機的,哪兒有那個閑工夫去下棋啊?”


    這玩笑話可有點太過了,竟然直接罵到了皇帝的頭上,把江小龍給唬得夠嗆,急忙四下裏看看。幸好下人們看他迴來的時候臉色不好,都躲得遠遠的。


    江小龍就指著包如興的鼻子說道:“你這張嘴遲早會要了你的命。”


    包如興笑笑說道:“也是,最近吃的有點兒發福了。”


    他把一卷紙放在了桌子上說道:“梁總編一聽說伊藤美靜來訪,就已經派出專人,不遠千裏地趕去收集她的棋譜了。喏——這是她在青龍帝國所下的所有棋的棋譜。你可得好好研究一下哈!要是輸棋了,小心皇上打你的屁股。”


    江小龍知道這事兒是絕對推脫不掉的了,於是反問道:“他們櫻花帝國搞職業圍棋多久了?”


    “據說快一年了吧?”包如興迴答道:“這肯定是個穿越者搞起來的。”


    “估計這小子應該是特別的愛好圍棋。他上輩子可能沒時間搞這個,這穿越來了之後吧,一看這個世界這麽的落魄蒼涼,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正好看見有人下棋,於是找了幾個粉絲極力這麽一鼓吹,於是就辦起了職業的那一套。”


    “說的跟真的一樣,我差點兒就信了。好像你這些天就是一直生活在櫻花帝國似的。”


    “我的猜想絕對巴酒不離十,不信你問問這位伊藤女士。”


    江小龍若有所思地說道:“本來就是一群的圍棋高手,有後世的人領頭這麽一推,辦起職業來馬上就能紅紅火火——如果皇室再這麽一支持,財政上大手一揮,唉……”


    “我說,江大人,您這看起來可是有點兒心裏發虛啊!”


    “你知道什麽是職業棋手嗎?我告訴你兩句話:第一,職業棋手從不會犯錯誤。第二,職業棋手也會犯錯誤。領略了這兩句話,你就進入職業級別了。”


    “嗨,瞧你這繞的。不就是想說,職業棋手不會犯低級錯誤。他們就算犯錯,水平不夠的人也是根本就看不出來的嘛。”


    “說對了,我沒想到你小子還挺聰明的。”


    “不過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贏內個伊藤老大媽?”


    沒等江小龍迴答呢,包如興又說道:“你還是趕緊研究研究棋譜吧。光在這裏扯淡,到時候輸棋了你小子肯定會全賴在我身上的。這鍋我可不背,走了!”


    包如興前腳剛一走,齊元直就來了。


    他帶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神色鄭重地對江小龍說道:“朝堂上的事情我聽說了。剛好我昨天找到了這兩個人,都是穿越者,應該可以試用一下。”


    江小龍一經訊問,知道了那男的叫尚國超,長得高大帥氣,穿越前在吉安霍特科技中心後勤部任職,專管電器設備維修的。葉小雨隻有二十歲,年輕漂亮,穿越前是研究半導體應用的。


    兩個人都是自己千裏迢迢從江南趕來毛遂自薦的。他們都表示很崇拜江小龍,並且非常熱心發改部的事業,願意為這個世界的高速發展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江小龍嘟囔道:“咱們帝國的穿越者實在是太少了。你們兩個就先做我的助理吧。”


    他對齊元直吩咐道:“你多帶帶他們兩個,讓他們盡快熟悉起發改部的日常事務。這幾天我可能沒時間管這裏的事情了。除非特別重要的事情,不要來煩我。一般的事務可以找張寶慶他們幾個商量。內個魏語新還是發改部領導小組的成員呢,有事煩他去,不能讓他躲清閑。”


    當天下午,包如興來通知說:在梁浩然的極力推動之下,伊藤美靜希望在兩天之後能跟江小龍下一場。因為她原計劃是三天後迴國,所以希望能在迴國之前,跟青龍帝國據說是最年輕也是很有名聲的棋手對弈一場,以便圓滿結束訪問。


    “圓滿結束訪問?”江小龍的眼睛瞪圓了。


    “是啊,難道您就這麽不願意滿足這位國際友人的這麽一個小小的心願嗎?”在包如興嬉笑的問話中,當然夾帶著刺探的意思。


    “內可是個職業棋手……”江小龍含含糊糊地說道。


    “職業棋手怎麽了?看你前些天威風八麵的樣子,不是很裝13的嗎?喂,我說,你跟說說實話,你以前到底是不是混職業圈的?”


    “你說的倒輕巧,職業圈哪裏是那麽好混的?那裏的家夥們,個個都像是宗師級的人物一般。我在這之前下的那些棋,在人家眼裏那根本就不是個能入眼的東西好嗎?”


    “你還想隨便讓他們出個紕漏,然後再殺他一條龍?或者是偷偷摸摸地占個十幾目的便宜啊?做夢都沒可能。那都是些人精啊!就連棋盤上的半目價值都給你算得死死的。你想殺他幾個子或者占哪怕一目、半目的便宜?比登天都難!你要是沒他狠,他就能在棋盤上活剝了你。”


    “看到了吧?一個職業五段,而且還僅僅隻是個櫻花帝國的女五段——現在的職業製度,還不允許女子跟男子一起進行段位賽的——她就已經把整個青龍帝國的圍棋界都給打得落花流水了。可想而知,職業棋手是有多麽的厲害。”


    “嘶——聽你這意思,你是不敢跟這位櫻花帝國的老大媽下一盤了?”


    “切——有什麽不能下的?上輩子的世界級職業九段高手,我見得多了……”


    江小龍說完這句話,忽然又眉開眼笑地說道:“更何況,這還隻是一位女棋手?”


    包如興見他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卻始終沒有給出一個什麽正經的說法——您說這盤棋他到底是想下呢?還是想下呢?


    他究竟有沒有把握贏啊?想到這裏,他隻好換了個方式問道:“說了那麽多,我都被你給繞暈了。你剛才這囉裏吧嗦的,到底是想說明什麽?”


    江小龍又故作高深莫測地開始講起課來:“你知道什麽叫下棋嗎?其實答案很簡單:那就是每一步都追尋棋盤上最好的一手棋。這道理說得很簡單也很直白,一語就道破了真相。棋手就是在不斷地追尋棋盤上最好的一步棋。但是這話雖然說起來很簡單,實際上卻複雜無比。”


    “就最簡單的一方麵說,什麽是棋盤上最好的一步棋?這東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同風格的人所覺得的最好的一步棋,其實根本就不是一碼事兒好嗎?嗜殺者覺得最好的一步棋,求穩者可能根本不屑一顧。愛保實地的的人跟愛侵削別人地盤的人,著眼點根本不同。”


    “都是頂尖棋手,但是他們眼中最好的一步棋完全不是一碼事……”


    “慢著慢著……”包如興打斷了江小龍的滔滔不絕,說道:“哥們,我要是再聽你嘮叨下去我就要瘋掉了。我看我還是趕緊走吧。不要說最後你輸給了內個櫻花老大娘了,是因為你花了很多時間在這兒給我上課哈。這罪名我可承擔不起。您還是好自為之吧……”


    在隨後的兩天的時間裏,江小龍把自己關在了書房。發改部所有的事情都是齊元直帶著兩個新來的助理在協助、統籌處理。


    這也真是為難了齊元直。對於穿越者的所有那些玩意兒,他是完全的一臉懵逼。好在張寶慶、魏語新、潘道乾(他也是發改部領導小組的成員,目前主要在幫著兵工廠設計發電設備的問題)以及新來的兩個助理尚國超和葉小雨(這兩個人對工作上手很快)。


    這些人全都是穿越者,在江小龍沒時間理會發改部的日常工作的時候,他們成為了齊元直堅強的依靠,甚至有時候完全是他們在做決定和處理問題。


    齊元直更多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個跑腿的,雖然他也在各種場合,以江小龍助理的名義向發改部的所有人、甚至是其他部門的人發布各種指示。


    梁浩然也經常到發改部來轉悠,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他是穿越者,同時也是發改部領導小組的成員,很多事情他也是知道該怎麽做的。


    護國公府基本擋駕了所有的來訪者,隻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國手靳水如。他很想跟江小龍談談他跟伊藤美靜下棋時候的一點看法。


    但是看到江小龍正在認真地打譜,他最後跟護國公府的下人們擺了擺手,意思是不想打攪江小龍的備戰。如果有需要,他就在院子裏麵等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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