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大門在一陣輕微的吱呀聲中關閉了,隻留下了咬牙切齒的秦風依舊還站在外麵。


    從看到葉千塵到現在,他都沒有說一句話,然而……心中的恨意卻又在大門關閉的那一刻直接升到了極致!


    他是監國皇子,更是秦昭雪的親兄長,此刻無論於情於理,葉千塵都不應該對他如此無禮,然而葉千塵卻還是將他無情的關在了門外麵,根本就沒有一點尊重,亦沒有一點點的敬畏。


    甚至於他在葉千塵眼中就像是個稚嫩小孩一樣,就連訓斥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又順暢!


    “葉千塵……”


    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想著葉千塵方才倨傲狂妄的神態,秦風壓抑著怒氣,憤恨的叫出了葉千塵的名字。


    而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更是不可抑製的漲紅了臉,乃至於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這一刻,他的尊嚴,他的身份,乃至於秦氏皇族大秦朝廷的顏麵俱都被葉千塵無情的踩在了腳下,再也沒有半點威勢可言!


    狠狠的叫了一聲,秦風當下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就轉頭看向了那暈倒在他身側的李敏忠。


    “哼,廢物!”


    話落,秦風順手就抽出了身邊護衛腰間的配刀,竟是一刀就將那李敏忠的腦袋砍了下來。


    噴濺的鮮血染紅了他身上的蟒袍,照映出了他此刻既兇狠又猙獰的麵孔。


    發泄一般的將李敏忠斬殺,秦風頓時感覺無比的舒爽和愜意。


    而隨後,他就抬頭陰笑著看向了那留在府外的大半天衛。


    “嗬嗬,動如雷靜如鬆,果真是精銳中的精銳啊!”


    “怪不得那秦嘯林帶了三萬人出去都沒能將他攔住!”


    “哼,盤龍秦家,也不過如此嘛!”


    喃喃自語的說完,秦風順手就將刀扔給了那個護衛,之後轉身就向著那馬車走去。


    然而正當他準備上車的時候,他一下子想到了什麽當即又停了下來,並轉頭看向林世飛道:“告訴葉千塵,馬車還給他了,此後本王和他兩不相欠!”


    說完,秦風轉身就向前走去。


    待走到馬車前,他不由分說的就將一個禁衛從戰馬上拉了下來,之後翻身上馬就揚長而去。


    而見他就這麽離去,剩下的那百十來個護衛也當即快馬跟隨,不一會就消失在黑夜中。


    “唿……這位也是個狠人啊!陪伴多年的太監,竟是說殺就殺了!”


    見秦風等人離去,林世飛一手牽著葉千塵的那匹戰馬,一手拿著馬鞭就走到了那留下的馬車身側。


    待看了一眼已經屍首分離的李敏忠後,他抽了抽嘴就有些唏噓的說道。


    “嗬嗬,都被王爺羞辱成這樣了,倘若他還沒點血性,那也就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了!”


    “你是叫林世飛吧,我聽賀寒英說過你,倒是個鐵血漢子!”


    就在此時,楊遜微微打馬走上前道。


    聽過了這話,林世飛急忙就轉身抱拳道:“迴稟楊統領,末將正是!”


    說完,他就好奇的抬頭道:“那個……我那離家出走的賀大統領他當真又提起過我?”


    “嗯?哈哈哈,那是自然,難不成我還能騙你不成!”


    楊遜一愣,隨後忍不住就哈哈大笑道。


    “嘿嘿,那,那還行啊!我還以為他如今當了大將軍,就把我們這些老兄弟給忘了呢?”


    “對了楊統領,賀大將軍如今在哪啊,好些日子都沒聽到他的消息了!”


    嘿嘿一笑,林世飛說道。


    待說完,他又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楊遜輕笑,對林世飛很是感興趣,微微猶豫了下就道:“他如今和葉督軍在南疆,待過些日子我們迴到北境你就能見到他了!”


    “南疆,他怎麽又跑哪去了?”


    林世飛一愣,有些驚訝道。


    說完,他就抬頭眼神灼熱的看向了楊遜身後那靜立不動的天衛,盡是羨慕和敬畏之色。


    楊遜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了一眼,當下就輕笑道:“別看了,今夜還有正事要忙呢?若喜歡的話,待迴到了北境可以找王爺給你們一人討要一套!”


    “但現在,將你的人都撤出來吧,日後王府的護衛就由我等負責了!”


    “啊……由你們負責?那我們幹什麽?”


    林世飛一愣,頓時瞪大了眼睛心慌道。


    這算什麽?


    是王爺喜新厭舊,還是說他們由妻變妾了?


    “你們當然是繼續幹你們的事了!”


    “虎嘯營的編製王爺沒有撤銷,如今在鎮北軍中,依舊有你們的一席之地,而且還是在葉督軍的麾下!”


    “不過葉督軍麾下的人馬如今得算是邊軍,日後若遠征北蠻那肯定得用得上!”


    “至於守護王府……嗬嗬,那就是我等的職責了,畢竟我們才算是王爺和世子爺的天衛親軍!”


    看著驚慌的林世飛,楊遜不由得意的笑道。


    林世飛抽了抽嘴,有些不情願,待瞥了眼楊遜就據理力爭道:“不是楊統領,您不能上下嘴唇一掰唿就想趕我們走吧!”


    “邊軍也好,親衛也罷,那都是在北境!可如今這裏是長安城啊!”


    “再說了,若將王府的護衛之責都交給你們,那我們虎嘯營幹什麽,難不成卸甲迴家啊?”


    “卸甲迴家?嗬嗬你想的美,別說今夜了,隻要王爺一日在長安城,你們身上的甲胄就別想脫下來!”


    “去後麵吧,我們這一路趕來的時候,四麵八方可都有著不少人馬在追趕攔截的!”


    “長安城我麾下天衛不熟悉,而且他們都是巫族兄弟,在溝通上恐怕也很費力!”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可帶著虎嘯營配合我的這些兄弟去將那些追趕的人攔下!”


    聽了這話,林世飛眼睛一亮,頓時就躍躍欲試道:“追趕?誰?多少人?能直接開打嗎?”


    楊遜抽了抽嘴,他倒是沒想到眼前的這個林世飛竟然還是個好戰分子。


    “多少人不知道,大概是如今長安城的內外駐軍都向著這邊湧過來了!”


    “方才我們馬快,他們沒能追上,但現在恐怕已經出現在王府十裏之內了!”


    “王爺此前說了,王府周邊十裏,除了那些原住戶就隻能有我們的人存在。而至於其他人,隻要膽敢滲透或硬闖,一律殺無赦!”


    “對了,我鎮北軍的規矩,隻要是殺敵都可以算軍功的!”


    “所以能不能開打,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別讓那些人靠近王府十裏之內就行!”


    輕笑了一聲,楊遜就說道。


    而聽了這話,林世飛頓時來勁,當即將手裏的馬鞭扔給楊遜,轉頭就衝著虎嘯營的那些人喝道:“哈哈,可算是有機會了!”


    “弟兄們撤,跟隨本將軍掙軍功去!”


    王府被包圍了,就在葉千塵進府以後。


    西南方向,朱彪緊追不舍終於是與隨後趕來的城防司等人匯合,然而他們卻愣是沒敢踏入十裏之內。


    因為在他們麵前站著一個人,正是那被淩劍塵踹飛並出府去接應葉千塵的葉世英。


    而從皇城而來的方向,燕十三也帶著數千禁衛軍在十裏的界限之處停了下來。因為在他們麵前此刻也站著一個人,卻是那此前在神劍山莊露過一麵的千影劍聖薛長空。


    東城門的方向,從那裏趕來的城防司駐軍也被一行人給阻攔住了。而那一行人不多就隻有三十六人,然而他們每一個都血煞滔天,愣是將從東城門來的數千人馬給嚇的根本不敢在前進一步。


    他們正是鐵刀率領的血影,又稱血衣衛。


    是一群頭戴麵具身穿兩色披風的人。他們不殺人的時候穿黑色,猶如黑夜裏的影子;而殺人的時候則穿血色,就猶如從地獄裏來的死神!


    三十六名血衣衛就靜靜的擋在東邊街口處,而他們所站立的地方正是這個方向的十裏界限。


    如今長安城的巡防營和城防司的人馬大部分都趕了過來,然而他們卻又偏偏被這三十八個分別堵在路口,既不敢進也不敢退。


    林世飛很聽話,將護衛王府的虎嘯營人馬全都撤了出來,之後就激動的帶著他們向著葉世英的方向衝了過去。


    然而待到了地方,見葉世英一人就擋住了那塞滿了周邊街巷的黑壓壓人馬,他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


    “他奶奶的,堂堂天衛大統領竟然還騙人!說好的軍功呢?”


    嘴裏嘀咕著,林世飛就來到了葉世英麵前,很是委屈的問道:“侯爺這是什麽情況,他們就沒想著衝一下下?”


    “嗬嗬,怎麽你很希望他們衝過來?”


    葉世英一愣,待轉頭看了一眼林世飛就笑道。


    林世飛被這話問的有些尷尬,但想了想還是撇了撇嘴道:“也不是想,就是他們若不衝的話,我感覺日後怕是再也沒我虎嘯營的用武之地了!”


    說完,林世飛就惱火的走上前,衝著朱彪和城防司大統領韓淩就喝道:“呔,本將乃虎嘯營副統領林世飛,爾等不好好守著城門,圍堵我鎮北王府作甚,想造反嗎?”


    “有膽子就放馬衝過來,沒膽子就通通給老子滾蛋!別他媽耽誤老子幹正事……”


    夜風涼爽,騎於馬上既能感覺到疾行的快感,又能在夜風吹過來的時候令人感到無比的清醒。


    秦風是會騎馬的,隻是他的馬術並不怎麽好!


    然而縱使如此,在離開鎮北王府後他還是不停的揮舞著馬鞭,就想著在這樣的疾馳中忘卻一切煩惱。


    想他秦風,幼年體弱深受父母冷落;彼時的他,就像是一個無助又可憐的孤兒,隻能在那冰冷的深宮大院中小心翼翼的活著。


    他不僅要像一個乞丐一樣,去苦苦祈求武德帝和蘭若依的關注和疼愛,又要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太監和宮女中努力的保持著自己皇子的威嚴和自尊。


    到了少年,別的皇子都可以在宮中學習,而他卻反而被武德帝趕到了國子監,像一個普通學子一樣跟隨那些教授和博士學習,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結識了楊鴻師,從此拜入在他門下。


    在楊鴻師的教導下,他終於是忘卻幼年的不快,開始勤奮努力的學習,隻為了將來能靠自己的學識和才能贏得武德帝的重視,並能實現心中的抱負和理想。


    而這樣執著的念頭,充斥了他整個少年時代,哪怕是到現在,到今日之前他也都一如既往的殷勤和執著。


    然而今日在與淩劍塵暢聊一番後,他一下子覺得這些年的堅持和努力竟是那麽的可笑,又是那麽的毫無意義!


    皇權,天下!


    嗬嗬……


    他一門心思的想要在武德帝,在蘭若依,在天下人麵前做出一番成就,為此他寧可背負罵名,寧可變得瘋狂!


    然而到了才發現,他的執著,他的追求,他的理想竟都那般的虛假和可笑!


    盤龍秦家!


    哈哈,又有誰能想到,這盛極一時的大秦最終卻也不過是盤龍秦家的一份微不足道的產業,而他們大秦皇室也正如葉千塵所說,不過是盤龍秦家的一條看門狗罷了!


    皇權啊!


    至高無上啊!


    可如今看來,除了可笑就隻剩下了可笑!


    還有他父皇!


    雖然如今他已然明悟秦禦天為何會冷落他,然而縱使如此他對這個父皇依舊心存敬畏,甚至於還將他的冷落歸咎於葉千塵身上。


    這就如同他從小到大都認定的那樣,倘若沒有葉千塵,倘若沒有北境葉家,那他的幼年,他的未來也絕不會是如今這樣!


    可當真他的得知他父皇的為人,以及他父皇做的那些種種不為人知的事情後,他竟是忍不住心生羞愧,乃至於羞恥為他的血脈皇子!


    這幾個月,他秦風努力的在證明著自己,也在努力的想將這眼看著就要風雨飄搖的江山再次穩固並興盛下去。


    然而……嗬嗬,這江山興盛的意義在哪裏?而他努力的意義又在哪裏呢?


    當所有人都熟知這個世界真相的時候,卻唯有他還在那虛假的夢境中苦苦掙紮,努力的縫縫補補,並還想以此而換來一份肯定和認可!


    嗬嗬,多麽可笑啊!


    “嗬嗬……哈哈哈……”


    “江山,天下,皇權!唯獨你們是高高在上的神,卻將我當成是一個可以任意欺騙愚弄的跳梁小醜!?”


    “秦禦天,好一個聖明仁君,好一個慈善的父皇啊!”


    “本以為你將這爛攤子交給我,是對我的重視和考驗!卻不想,你不過是在利用我,讓我與葉千塵自相殘殺罷了!”


    “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將我當你的兒子來看待,也從來沒有將我母妃視作你真正的摯愛!”


    “所有的一切都是維護你聖明的表現,都是你做給天下人的一場戲!一場惡心又卑劣大戲!”


    “你真的好無情,也好狠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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