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趕緊自己出屋了。


    章無象心中納悶,關元道:“你與隱雲氣脈關聯,留坐一邊吧。”


    “師叔竟是已經知曉剛才龍兒的舉動了?”華複玉問道。


    “在我的地盤上,還有什麽是我所不能感知的麽?”關元不屑道。


    華複玉心道,修行到了關元這一層,也才有這樣自由的意味。


    關元一點頭,華複玉輕輕解開龍晏衣裳,露出心口。


    關元取出短劍,輕輕一挑,心口之上的皮膚出現一個小口,一滴血慢慢匯在劍尖。


    華複玉趕緊運功,傷口輕輕合上,不見了蹤影。


    鮮血沿著劍刃緩緩下行,劍中陳血仿佛聽見召喚,在劍身中開始急速遊走,不一會兒就與鮮血隔著劍壁相逢。


    在眾人注視之下,鮮血融入劍身,與那滴陳血匯為一體。


    龍晏和章無象俱是一震。


    龍晏一口黑血噴口而出。


    章無象頭疼欲裂,扶著床柱猶站立不穩,隻能彎曲著身體坐在了地上。


    修文大江和齊岱剛忙將章無象移至椅中。


    華複玉迅速清理龍晏吐出的淤血。


    關元拉起龍晏,衝著他後背一陣擊打。看龍晏確實將口中淤血吐幹淨了,才道:“好了,這些經脈盡通。安心在這裏等著,看你們師父能不能感知到吧。”


    “師叔,你這劍走偏鋒的性子,可不是要嚇死修文?”修文大江哀道。


    “怕啥?我還能謀害親師弟不成?”關元神色頗現玩味,“這修文,當年我就勸師兄不要收你,到底不如齊岱端正可靠,也不如複玉謹慎多智。一天到晚,慣會大驚小怪!”


    “師叔,幸好師父沒有聽你的,不然你豈不是誤修文一生?”


    “要說你有啥長處麽?”關元看著修文大江捉急,倍感有趣,“就是還能讓人開心。”


    “多謝師叔誇獎!”修文大江賭氣一吹胡子。


    關元笑道:“要論心性,你確實最合你師父的胃口,合該你當他的徒弟。”


    “此子,”關元指著已經將要疼的昏死的章無象道,“務必讓他不要離開隱雲身邊。隱雲氣脈即通,此子的反應說明兩人聯係十分不尋常,隻是其中聯係,我並未能察知,還需師兄臆斷。”


    齊岱和華複玉本就覺得章無象的反應難以理解,此時聽關元一說,心中思慮驟緊。


    “可是,他們也原是萍水相逢,怎會這樣?”齊岱自小看著龍晏長大,可以說,龍晏見過的人,他比龍晏自己記得還清楚,實難理解章無象與龍晏之間存在關元所謂的密切聯係。


    “相逢便是有緣,”關元看看兩人道,“若非現世機緣,就是前世因果。”


    拂塵一掃,關元轉身對著華複玉道,“你那裏強健氣血經脈的丸藥,這幾日多給這倆人用上一用,尤其是這章姓青年, 不要讓他因為體弱誤事。”


    華複玉趕緊應諾。


    不覺烏飛兔走,龍晏沉睡已經三日有餘。


    章無象在華複玉的丸藥調理之下,精神日好,又得華複玉每日運功行氣助益,體內氣血經脈如千軍萬馬驟然有序,神凝氣聚日日精進。端端是“莫是飛仙無所用,乘風有路到蓬萊”。


    修文大江每日被關元支使著到海上巡迴救助漁民,每日夜歸都是一身海鹽。


    “關元師叔說的靠譜麽?為何三日已過,師父仍無音訊?”修文大江倒在床榻上,


    “師父已經十六年沒有訊息了,短短三天如何卻等不得了?”齊岱笑問。


    “我與你和老華不同,被關元師叔整日趕到海上曬日頭,哪裏還有一點仙風道骨任逍遙的意蘊啊!”


    “瞎說,救助漁人也是積累功德,這不是給你修行的時機麽?”


    “齊小岱你要這麽說,那索性咱們換換,明日你去海上巡查可好?”修文大江趕緊道。


    “有何不可?隻是我若有何奇遇,你不要眼紅。”齊岱道。


    “那是自然。”


    第二日,齊岱一早就坐在山外的沙灘上。


    正當他斂心收意準備打坐之際,遠處一朵白雲飄來,雲彩遮擋著陽光,看不清楚下麵的情形。


    白雲越飄越近,不似隨風自然而來。


    齊岱覺得奇怪,站起身來,向白雲處眺望。隻見雲下一個道人騎著白驢,正往此山而來。白驢腳下雖是海水,卻猶如立於平地。


    齊岱再一張望,隻見道人梳著花白道髻,穿著藏藍水合袍,腰間緊束絲絛,踏浪而來,猶似清風拂拂、水麵飄花。


    齊岱高唿“仙師!”跪地便拜。


    那道人正是十六年蹤跡皆無的張道人張仙師。


    張道人行至岸邊,從驢上下來,伸手在驢子的額頭一拍,毛驢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玉質毛驢把件,被張道人藏於袖中。


    “近日感受冰泉劍劍氣有變,可是你師叔隱雲醒了?”


    齊岱這幾日遭遇及關雲所為一一報稟,張道人捋須笑道:“速帶路。”


    修文大江正要飲用果酒,就見關雲自道觀匆匆而出。


    “師叔這步履匆匆,可是有什麽急事?”


    關雲急道:“我就說你愚魯,你還總是強嘴。你們師父來了,還不快去迎接?”


    修文大江一愣,馬上不可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確認不是夢境,趕緊招唿華複玉出山接人。


    關元在山口處拂塵一掃,隻見環山露出一個大隘口。


    就看不遠處,齊岱在前,張道人在後,正緩步而來。


    “師兄,經年不見。”關元一伏到地。


    張道人走近扶她起來,這才對跪在地上的其他兩個徒弟說,“都起來吧,咱們去看看隱雲。”


    章無象和明月等在茅屋門口。章無象曾得張道人救命,當是雖然一直昏迷,沒有見到張道人真容,但是隱約辨認出,是以一見大家簇擁著張道人走來,伏地就拜。


    “晚生章呈禎,見過張真人。”


    張道人哈哈一笑,“你確乎與我太清宮有緣。齊岱,拿碗清水來!”


    關元上前自張道人手中接過一隻玉碗,遞到齊岱手中。齊岱趕緊跑到山泉處取了一碗清水。


    張道人蘸取在手指尖,對章無象道:“貧道要查一查你這枕骨,你可準允?”


    章無象趕緊拜倒,“呈禎的性命都是真人所救,豈敢言準,真人要查便查就是。”


    張道人手灑清水至章無象後腦,反手成訣,清水成霧。


    稍後水霧殆盡,張真人放下手來。


    “你可知當年我是如何施救於你的?”張道人問道。


    “呈禎不知。”章無象心道,別說我了,恐怕當年郭宗林也沒弄明白張道人是如何救的自己。


    “我是借了他人一物,才救的你性命。如有必要,你願意還迴來麽?”


    章無象聽聞此言,大吃一驚。


    當年,憑此一物,張道人才能救了自己,現在若將此物還迴,豈不是意味著自己性命再次休矣?


    明月雖然跪伏在地上,但是聽到張道人問話,也如五雷轟頂,身體已經抖個不停,他跪行到張道人麵前,剛想求情,就聽章無象道:“呈禎願意!”


    張道人微笑頷首,“郭宗林當年所言非虛,你確是聰慧朗正之人。先起來吧,看看情形再說。”


    修文大江趕緊過去把兩人拉了起來。


    幾人站起一看,張道人已經消失不見,卻自屋中漫出一陣霧氣。


    齊岱一看,自己手中早已不見了玉碗。幾個人跟著關元匆匆走進屋內。


    張道人大袖舒展,手覆之處紅霧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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